徐徐火焰,殘喘燃燒,一陣勁風,幾簇枯葉木枝撲入火海,火舌“滋滋滋”的竄高。
膚若白脂,光滑如綢,肌理緊繃而細膩,沒有一絲不該有的紋路,如上等玉石,不惹瑕疵,觸感猶如天雪綢拂面。六塊腹肌在火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散發蠱惑人心的力量……
沐小狸猛的擡起頭,捏住鼻子,太丟臉了太丟臉了,居然爲美色所禍。
未免自己血流殆盡,沐小狸留了手掌大的遮羞布。
話說腿毛多,那啥強。
嘖嘖,沐小狸爲他未來的炮友禱告了一下。
將軒轅澈擺弄成撩人的姿勢,攤開褻衣,選擇一根燒盡一半的木枝……作畫。
沐小狸是業餘的,所以,畫一會擡頭休息一會,畫一會默唸一會清心咒。
這是一個挑戰生理和心理的活動,沐小狸很慶幸自己圓滿完成。
嘖嘖嘖,畫技再入高峰啊!沐小狸不由自謙。
火苗倏地晃動,沐小狸一喝:“誰?出來!”
一個黑影瞬間竄到地面,單膝跪地,迴應道:“屬下風。”
“哦,楚王的暗衛呀!”沐小狸記得當初就是他不懼步驚天的三掌,求她救軒轅澈,眼轉一轉,褻衣一轉,將畫正對風,嘻嘻道,“怎麼樣,像不像?”
風怯怯的看看撩人的軒轅澈,再看沐小狸筆下之作,一雙眼睛瞪得大了兩圈。
暗衛的第一職責告訴他必須將畫搶過來或者毀掉。但沐小狸對楚王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也不想對她出手。
沐小狸很滿意他的反應,將褻衣疊好,塞進衣袖,挑眉道:“等你家楚王醒了告訴他,想要拿回畫,用楚王府的半個銀庫來換,否則,我會複製千萬分,務必爭取京都女子人手一份,想必很多人樂意擁着楚王的畫面入眠,屆時,楚王一定能成爲閨中女子的夢中意淫人,哈哈,別太感謝我啊!”
風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很是凌亂。他想,若真的發生,想必守護楚王的女暗衛也會爭相購買吧。
沐小狸擤擤鼻,轉身大刺刺的漫步離開,一邊搖頭晃腦:“楚王的身材,真的是……很一般啊!”
風倒……剛纔是誰對着楚王流鼻血來着,這女人……
等沐小狸一走,風解開軒轅澈的昏穴,然後迅速撤退一丈遠,垂首,候命。
潮溼的空氣溫度將至冰點,一股寒氣緩緩蠶食氧氣。
仿要窒息。
軒轅澈幽幽睜開雙眼,一字一頓,雙眸迸射宛如地獄修羅的陰鷙:“燒掉柔、惜、殿!”
風激靈靈打個顫都,脊樑冒寒。多久,沒見過主子煞氣如魔的樣子。
手一揮,外袍披身,他昏迷不代表失去意識,沐小狸所言所行,他很清楚。
沐小狸!
軒轅澈脣齒咀嚼這三個字,嘴角幾不可見的勾起。
寒意的消退風清晰明瞭,一抹憂慮爬上心頭,一膝跪地:“請主子勿忘前輩所言,毒未清除,切不可動情。”
軒轅澈微頓,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本王自有分寸!”
空留一句話,軒轅澈不見蹤跡。
再說沐小狸,出來不久,遇上正來尋她的玉兒和新月,宴席即將開始,她們都快把半個皇宮找遍了。
一直以來,壽宴點都定在九玄殿,九玄殿也爲此幾番修整,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在開宴前半個時辰,突然改在御花園。
沐小狸淡笑無語,老皇帝疑心真重!
御花園,奇花異草層層疊疊,晚風拂過,香氣四溢,沁人心扉。
檐角燈籠高掛,燈火通明。
戌時一到,百盞許願燈齊放,升至屋頂,“砰砰砰”許願燈下方的圓球被暗器爆破,一條條祝願綢帶乍現,無數彩片落下,鍍上瑩粉的彩片,在夜空中如螢火蟲翩翩追逐。
御花園中間是一片綠湖,綠湖上設有一座用四人合抱的拱柱搭建的大約可以容納千人的湖音亭。此時亭臺的各個亭角都鑲嵌夜明珠,夜明珠的顏色多種多樣,赤橙黃綠青藍紫,照在不斷下墜的瑩粉彩片上,更是如臨幻境。
亭內坐滿了人,個個衣着光鮮亮麗,人人神采奕奕。
沐小狸進去之前將軒轅澈的畫像塞給玉兒,叮囑她千萬別看,否則她只能保住她的命,保不住她的眼睛。
玉兒知道沐小狸從不危言聳聽,本來對沐小狸私藏男子褻衣的好奇心也因這句話澆個乾乾淨淨。
湖音亭交頭接耳的聲音因沐小狸的到來剎那安靜,天藍色真絲銀紋繡百蝶緞裙在夜明珠的折射下泛起盈盈藍光,猶如仲夏之夜天空波光粼粼的銀河,她走到哪,銀河延伸到哪。
有心讚歎或有想詢問的人,在看清她的臉後齊齊將話咽回去。若是不小心得罪她可慘了,這姑娘脾氣不好……會扁人。
這湖音亭的座位層次分明,最上首乃老皇帝和皇后之位,他們身邊環繞的是皇帝寵愛的妃嬪。二人下首第一排是三國使者和一衆皇子公主,再下首就是按官職大小排列的文武大臣。
“小狸!”
沐無極的英姿在這堆公子裡特別醒目,沐小狸徑直走去。
沐延風、沐如雪、沐淺雲都落座在此。
“坐這裡”沐無極指着他旁邊的位置,她剛坐下,沐無極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疑慮的正視她,擔心道:“怎麼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沐小狸頓了一下,笑道:“沒,剛纔遇見一直受傷的兔子,幫它包紮,可能沾了一點血。”
明明在軒轅澈昏迷期間洗得乾乾淨淨,還是被他聞出,戰場廝殺過的人,對血的確敏感。
沐無極見她神色正常,就沒再追問。
沐小狸掃了一下對面,百里珏、慕容懿,無一缺席。他們旁邊,居然看見賢王和賢王妃,多日不見,氣色如常,此刻跟人攀談依舊不失皇子風範。不知道得知老皇帝將壽宴點從九玄殿改到御花園時,他是何種心境。
他無辜嗎?不見得,他們幾個皇子哪個是省油的燈。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兩個時辰前才風流一度的老皇帝看上去精神不錯,爲照顧身後的皇后娘娘,腳步較慢。
皇后頭髮盤成擰旋式,頭戴至尊翡翠玉簪,一襲大紅色鳳袍迤邐拖地,金絲鑲邊,上綴牡丹。面容端莊高貴大氣,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紅色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年近四十,風韻猶存。
沐小狸的第一印象,果然是皇后的最佳人選,氣質氣度,都與母儀天下的風範如出一轍。可是,這樣墨守陳規,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有幾人能得皇上衷愛。
“南月國太子駕到!”
獨孤燁?
沐小狸側頭望去……剎那,腦袋一片空白。
“砰……”
手心的酒杯,叮噹落在茶几,再翻滾墜地,綿延一地水漬。
前世一幕幕劃過。
“多少家庭因爲毒品家破人亡,全是因爲你們這些社會敗類人渣!”
“別以爲毀掉證據法官放過你我就會放過你,早晚有一天你會死我是手裡。”
“你以爲進入孤兒院照顧孤兒就代表你洗心革面可以重新做人?”
“孤兒是無辜的,你居然販賣他們的器官!”
“我會護送這些孤兒,就算你這一刻良心發現救出他們不代表你能逃脫法律的制裁,你好自爲之。”
“你……失血過多,現在是在醫院……我知道真相了,對……對不起。”
“不是穿得少就能吸引目標,人渣一般喜歡單純點保守點的,趕緊把衣服換了。”
“誰故意吻你啊,是組織怕你露餡,派我來扮演你那個前任變態男友,我不這麼瘋狂,他能有英雄救美的機會麼!”
“我……喜歡你!”
“我支持你的工作,但是危險的時候一定先保自己的命。因爲,這裡有個人在等你。”
“嫁給我,好嗎?”
……
沐小狸思緒混雜,血液凝固成冰,一瞬不瞬的盯着獨孤燁的方向,卻已看不清他的輪廓。
眼前白濛濛。
“小狸,怎麼了?”沐無極發現她的異樣,碰觸她的手,很涼很涼,“不舒服嗎?”
一隻掌心帶薄繭的手覆上她的額頭,溫熱的感覺將她拉回現實。
薄霧退散,再看一眼獨孤燁,濃眉如墨,斜揚入鬢,雙眼鷹隼,眉宇不蹙而冷,他周邊一尺之內冰凍成災。
她的情緒似乎引起獨孤燁的注意,撞進他暗如枯井的眼眸,沐小狸想起一句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軒轅澈的冷是如魔如妖,森涼萬里,睥睨一切。
而獨孤燁眼底的冷是萬物俱滅,萬里不見半絲生氣的荒涼之冷,即便遇見生靈塗炭,哀鴻遍野,餓殍遍地,於他而言不過一副山水畫,驚不起一絲憐惜。
就像一具行走的屍體,他沒有半分感情。
不少千金,嚇得渾身哆嗦,泄出一身虛汗。
但沐小狸沒有躲避,這樣的冷在她可承受範圍之內,她更想探究的是另外一件事。
所幸,他的目光是陌生是牴觸的,就想牴觸一個想要侵犯他內心的入侵者。
雕樑畫棟,水榭樓閣,飛檐微翹。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
全部都是古代。
是啊,這是古代,不存在凌少。
凌少外冷內熱,崇拜生命,崇尚和平,永遠不可能具有那種欲想摧毀一切的眼神。
隨後,汝嫣晴、南宮峰陸續入席,沐小狸悶悶的低頭喝酒,心不知飄到了哪裡。
“哥,我出去一下。”
“怎麼了?”
沐小狸蠕動嘴脣,咧嘴:“入恭!”
“你啊……”沐無極拿她沒辦法的彈了下她的額頭,“去吧。”
月朗星稀少,絲絲黑雲在天空飛蕩,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朦朦朧朧的,彷彿在詮釋懵懂之美。
僻靜林間。
一道藍色背影靜靜地站着仰望天空。
玉兒和新月站在沐小狸背後,她已經站了一炷香的時間,再不回去,公子又該急了。
“玉兒,我教你一套新的鞭法。”沐小狸突然開口。
白色綢帶抖出,雷霆之勢劈破夜空,然後在暗夜裡如狂蛇飛舞,無情的擊向周圍的樹木,青絲飛揚,疾馳變換的身影愈來愈快,狂風驟雨般鋪天蓋地。說是教玉兒,更像是在無聲的宣泄什麼!
周圍的樹木成爲她發泄的對像。
招式越來越疾,變化無窮,最後只剩一個藍色的影子在空中翻轉浮動。
呼嘯風聲,猶如淺淺哀鳴,聲聲如泣。
玉兒看着心疼,立即哀求:“小姐,玉兒不學了,你停下吧,玉兒不學了。”
沐小狸雙目充血,猶若未聞。
新月拔劍衝過去,邊擋邊喝止:“姐姐,你這樣會走火入魔的。”
沐小狸的眼睛失去焦距,眼眸越來越紅,像一團團火焰在烤炙。
白綢疾飛,寒劍凜凜。
綢帶一分爲二,新月手指一撥,劍刃也一分爲二。
綢帶二分爲四,新月訝然,沒有多餘的利刃接招,她一直知道沐小狸武功不錯,但不知道,強到這種地步。
玉兒眼見新月敗退,咬牙甩鞭,接住一綢。
可是,二對一的戰局沒取得任何優勢,沐小狸步步緊逼,越攻越狠,她們越退越狼狽。
綢帶四分爲八,天空驀地像綻開的白蓮,八方散漫,霎那蛻變如華。
“讓開……”
“讓……”
一個急躁的聲音和一個乾巴巴的聲音同時響起。
玉兒和新月被那兩人扔出危險範圍,一人接住四段綢帶,以內力相拼。
沐小狸是越挫越勇的代表,失去理智的她更是遇佛殺佛,強勁的對手激發她更強的戰鬥力。
“她好像走火入魔了,別再激她。”雲逸風提醒道。
步驚天才不理雲逸風的警告,飛身上前,只想一手劈暈她。
“住手,她會筋脈盡斷的!”雲逸風丟開綢帶,上前阻攔。
沐小狸的目標是打敗他們。
步驚天的目標是打暈沐小狸,可是雲逸風搗蛋,所以,打。
雲逸風想要控制沐小狸,又要阻止步驚天。
然後,三個人一頓混打……
“錯了錯了,救小姐,救小姐!”玉兒急得原地大喊。
新月粉脣撅得老高,眼眶溼溼的,她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她沒有一刻自己自責自己的沒用,她的任務是保護小狸姐姐,可是,小狸姐姐一次次在她面前受傷。
一抹決然在眼中劃過。
一股氣息陡然堵在胸口,如銀針入骨,轉瞬幻化成千萬,融入血液,向全身蔓延。
疼,肝膽俱裂的疼!
沐小狸雙眸爆裂,宛如兩團烈火,熊熊燃燒,只想摧毀一切。
對,摧毀一切,哪怕玉石俱焚。
“啊……”
沐小狸突然脖頸一個優美的弧度後仰,一聲尖叫,刺破夜空,直達雲霄。百蝶緞裙無風飄動,青絲倒立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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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樹木“砰砰砰”炸裂,橫“屍”遍野。
就在這一瞬,步驚天果斷出手,劈暈!
雲逸風果斷上前,一針刺入百會穴。
沐小狸果斷倒地……
“小姐……”
“小狸姐姐……”
玉兒和新月驚叫,狂奔上去。
沐小狸孱弱無聲的倒在更快一步的步驚天懷裡,像被抽乾血,臉色白得像紙,呼吸虛無。
“快給爺!”雲逸風心提到嗓子眼,急躁地怒喊。
步驚天斜一眼雲逸風,抱着沐小狸就走。
“快給爺看看,你想她死嗎?”雲逸風死死盯住沐小狸毫無生氣的臉,雙眼充紅。
聽到“死”字,玉兒“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腳一軟跌在地上,就勢跪地哭喊:“玉雕,讓雲谷主救救小姐吧,玉兒給你磕頭了。”
新月第一時間飛到步驚天前方,擋住他的去路,同樣眼眶含淚:“玉雕,我知道你也擔心小狸姐姐,雲谷主醫術天下第一,讓他看看小姐吧。”
步驚天遲疑地看看雲逸風,他不喜歡這個人。再看沐小狸,臉白得透明,連嘴脣也泛白。
步驚天下意識抓住她的手,涼如寒冰。
淡靜若水的瞳孔猛的一縮。
雲逸風抖然出手,本以爲有翻苦戰,不想,步驚天沒有任何防守。
步驚天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雲逸風幫沐小狸把脈,幫她輸送內力,另外兩個丫頭急得眼淚咕嚕。
他不喜歡被人觸碰,所以第一次見面她抓他的手時被他甩開,後來拎她,揹她,隔着幾層布綢他還是知道她的身體是溫熱的,就像他埋在雪地裡三天三夜後被陽光照射的溫暖。可是剛纔……
多少年前,師父的身體也是這麼冰冷,然後再也沒有睜開眼。
那次之後,他是習慣了冰冷。
這次,他卻那麼排斥抗拒接受。
夜涼如水,月色朦朧。
步驚天注視指尖,那冰涼的觸覺從指尖傳達心房,一路冰凍血液,再化爲細而鋒利的網,困住心臟。
第一次,他知道什麼叫害怕。
沐小狸的體內彷彿築造一個保護圈,探不出她體內情況,也輸不進內力。
這樣的症狀,饒是雲逸風也聞所未聞。
眼看着沐小狸的生命跡象慢慢流失,雲逸風背後滲出密密麻麻名爲恐懼的汗。
“狸兒,醒醒,狸兒,醒來好不好,別睡,不要睡!”雲逸風將沐小狸按在懷裡,“爺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別怕,你會好起來的。”
“咳咳……憋……憋死我了。”
低若遊絲的聲音鑽進耳朵,雲逸風詫然地鬆開雙手。
只見沐小狸睫毛抖動,吃力的睜開,充血的眼眸和紙白的臉色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恢復正常,不,不算正常,眼眸比正常更爲明亮璀璨,臉色比正常更加紅潤白嫩,肌膚隱隱泛着瑩玉的色澤。
“小姐……”
“小狸姐姐……”
兩個丫頭忙撲上去,被雲逸風攔住。
雲逸風把住她的脈門,大惑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她體內精氣十足,有股渾厚的內力正在自動修復她受損的內臟。
而他身爲天下第一神醫,居然查不出原因。
沐小狸初恢復意識,只覺渾身密密麻麻的被蟲啃咬,疼痛酥癢,睜開眼,身上的不適突然如洪水放閘,褪得乾乾淨淨,反之,替代的是從頭到腳的舒爽,彷彿每個毛細孔都舒張開來,呼出幸福的氣泡,體內更是流竄一股用不竭的內力。
沐小狸將內力推向期門穴,竟然……通了。
欣喜之意爬上嘴角,沐小狸自顧自的仰天大笑。
玉女真經,終於晉升到第七層!
“小……小姐怎麼了?”玉兒怯怯地問。
新月搖頭。
“難……難道小姐又……”玉兒嘴一癟,又想哭,難道小姐又傻了?
“你膽子又肥了,敢咒小姐我!”沐小狸笑嘻嘻地伸手彈個腦門。
玉兒“唉喲”一聲,喜極而泣:“小姐沒事,小姐你沒事就好了!”
“我能有……”沐小狸環視四周,遍地的樹枝殘骸,凌亂的足跡無一不說明剛纔的慘烈狀況。
“狸兒,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沐小狸這才注意自己還在某花蝴蝶手裡,立即推開,憑什麼被吃豆腐的都是老孃!
“好吧,你的確沒事了!”雲逸風哼哼道,她反應迅速,出手敏捷,力道勁足,哪裡有病人的症狀。
“放心,我沒事了。”沐小狸哥倆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突然瞥到一抹天青色影子,“咦”一聲,不是讓步驚天非到生死關頭不許現身嗎?
沐小狸快步走過去,還沒等她開口,步驚天就握住她的手指。
沐小狸眼冒金光,受寵若驚。難道她還沒清醒,不然,玉……玉人怎麼會主動與她發生肌膚之親!
好吧,沐小狸亂用詞語了,這個“肌膚之親”非彼“肌膚之親”。
以玉人潔癖到房間必須一塵不染,掉根碎髮都得清除掉的程度,他會主動握住她沒淨的手,簡直堪稱奇蹟。
話說,她淨手沐浴之後,其實玉人也是嫌棄的。
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肌膚之親”,沐小狸覺得,值得慶祝!
而步驚天想的很簡單,嗯,熱了。
然後,飛了。
“狸兒,爲什麼他牽你的手你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難道……”雲逸風挽住沐小狸的手臂,亮出白牙,陰森森道,“你喜歡他?”
沐小狸摸摸他的頭:“相信我,褻瀆他,是會天打雷劈的。”
雲逸風大喜:“那狸兒來褻瀆我吧!”
沐小狸繼續摸摸他的頭:“褻瀆是件很高雅的事,你,真不合適。”
雲逸風:“……”
沐小狸扭頭:“玉兒,我們出來多久了?”
“回小姐,快一個時辰了。”
“我哥又該擔心了,趕緊回去。”
玉兒將事情的經過一幕不差的描述給沐小狸聽,聽到“走火入魔”這四個字時沐小狸腳步微頓,雲逸風哈哈大笑:“你家小姐這麼強悍會無緣無故失控導致走火……”
他的話戛然而止,望向沉思的沐小狸。
沐小狸緩緩擡眸,四目相對,某種情緒在兩人眼底氤氳。
沐小狸咧開一抹嗜血的笑,雖然她因禍得福,不代表她會原諒心存歹意的人。
九玄殿,歌聲清啼婉轉,舞者綵衣飄飄,婷婷碎步,盈盈笑魘。
沐小狸的視線,掃過那幾個金簪扎堆的後腦勺。
殺雞儆猴,可是,有些猴怎麼就是學不乖,喜歡心存僥倖呢?
古代的壽宴講究吃千年獸,代表壽與天齊。
後有人認爲千年獸意義非凡,吃它是大大的不敬。於是,世人選用在河中以橫走爲名的螃蟹代替。
螃蟹用蒲包蒸好,置於盤中於活物無異,佐以酒醋,爽口入味。
沐小狸從沐如雪和沐淺雲中間的間隙穿過,在沐如雪身邊站立,笑森森地看她一眼。她旁的沐淺雲側頭張望,一見沐小狸深不見底的目光,頭皮頓麻。
沐如雪蹙眉擡頭,眼底顯出幾分不屑和不耐。沐小狸最近的所作所爲能威懾到大多數人,但她沐如雪絕對是個例外。將軍府第一千金的名號不是白擔這麼多年的,在她眼裡,沐小狸就算正常了又怎樣,抹不去曾經被她踩在腳底的事實。
她眼中流動的情緒,沐小狸瞭然,對她,沐小狸倒是存在幾分好奇。自從那天帶百里雨柔他們衝進琉璃閣後她再沒挑釁過她,甚至避開了一次次暗鬥。本以爲她打算不作爲下去,沒想到,她在這裡等着她。
沐小狸僅勾了勾嘴角,不動聲色的走到沐無極身邊坐下。
一切繼續如常,彷彿誰也沒看見這暗潮洶涌的一幕。
對面,雲逸風先她一步入席,正在跟軒轅澈兄友弟恭的寒暄。
淺淺的笑,淺淺的敷衍。
視線透過層層舞者相撞,軒轅澈淺淺勾脣,絲毫沒有一絲窘迫。
他換上一身月白項銀竹紋底錦服,大片的青松在白衣上若影若現。鼻樑挺直,嘴角帶着好看的弧度,閃爍着熠熠光澤。
狐狸就是狐狸,不僅人模狗樣,還沒一點羞恥心。
這是勾引,*裸的勾引!
對畫了自己裸像的女人,居然能笑得這麼淫蕩!
“怎麼去這麼久,我還打算出去找你。”沐無極問道。
沐小狸收回不過停頓一瞬的視線,咧嘴,亮牙,嘻嘻道:“便秘。”
沐無極嘴角狠狠一抽。
與此同時,軒轅澈被酒水嗆了。
雲逸風被口水嗆了。
隱約,還有未知的咳嗽聲。
“怎麼換衣服了?”
“沒廁紙!”
所以用衣服擦?
噢……
於是,軒轅澈掩袖捂嘴猛咳。
雲逸風一口水噴向天空,無比壯觀。
未知的咳嗽陡然升音,然後,連鎖反應一般,咳成一片。
老皇帝疑惑的目光一掃,衆人又一派和樂,紛紛敬酒,恭維稱讚,拍須遛馬。
她的意思是沒廁紙,等了很久,衣服被薰臭了,當然得換。沐小狸很無辜很純潔的眨巴眨巴眼睛,這羣人,想什麼呢!
“啊……”
音止,舞停。
一聲慌亂的叫聲突兀炸響,衆人紛紛側目。
後座的沐淺雲一蹦而起,右手食指被一隻活生生的螃蟹夾住,任她怎麼甩,巋然不動。
沐如雪第一時間看向沐小狸,其意味不言而喻。沐小狸坦蕩迎上,無需否認。
這招叫聲東擊西,趁沐淺雲放鬆警惕的時候將她盤中的螃蟹換成一隻被酒薰得微暈的活螃蟹。
回來之時,難爲新月和玉兒特意去御膳房溜了一趟。
一叫之後,沐淺雲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立即請罪:“淺雲驚擾聖上,請皇上恕罪。”
“你這是?”老皇帝微微蹙眉,壽宴時鬧出任何不愉快都是大忌。
“啓稟皇上,臣女等衆姐妹爲祝聖上生辰,特意排舞一曲,剛纔吾妹心有緊張,纔會失態,還請皇上恕罪!”沐如雪起身迴應,答得不慌不忙,順手一指,粉碎那隻堅韌負責的螃蟹。
“哦?”老皇帝笑道,“那就表演給朕看看吧。”
“是!”沐如雪屈身應道。
將軍府一席,婀娜走出四名女子。
曲蕩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諸女揮動長袖,如靈蛇狂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沉醉入夢。
剛入一夢,但見諸女散開,中間出現一個高臺,高臺之上,是一塊嬰兒大小的白瓷。
晶瑩潤澤,白光粼粼,絕對的佳品。
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白袖飄逸,若仙若靈。
簫聲急轉如湍急,諸女點足騰空,輕舒雲手,翩然長袖合攏露出青蔥玉手,手中銀光一閃,四把長劍握於手。
似筆走游龍繪丹青,輕袖生風,步穩風疾。
簫聲突升直上九霄,女子手中劍如妙筆,轉、刺、擰、劈、劃、勾,行雲流水,龍飛鳳舞。
迴旋,翻轉,四名女子配合的天衣無縫。
舞姿曼妙如仙,劍鋒流轉如風。
觀者,心潮澎湃。
簫聲止,舞步停。諸女收劍謝恩,但見高臺之上,塊狀的白瓷已經被雕刻成一隻千年獸,栩栩如生,姿態祥和。
“吾皇名震四海,英名傳世,保我朝江山穩固,佑我朝蒼生和樂。臣女們僅以此千年獸祝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名女子內力匪淺,呼聲渾厚,滾滾如浪。
老皇帝大拍茶几,龍顏大喜,道:“好,不愧是出自將軍府的女子,果然不負朕望,賞!”
如今四國使者皆在,這樣的表演的確驚豔。
衆大臣,與有榮焉,紛紛喜笑顏開,附和讚歎。
沐小狸似笑非笑地轉動被沐無極強制換成的茶杯,想來,他們並不知道這千年獸也叫烏龜,俗稱王八。
以王八爲賀禮,這寓意實在是……
沐小狸掩面,怕一不小心笑出來。
臺上等着接賞的沐淺雲渾身突然發熱,像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又蘇又癢。
“嗯……”
沐淺雲不可遏制的吟哦一聲。
沐如雪頓時扭頭,怒瞪她一眼。
沐淺雲對於自己溢出的聲音也及其詫異,拼命咬住嘴角,不讓難耐的呻吟泄露。可越是忍耐,更覺瘙癢,乾渴。
“沐淺雲接賞!”小德子捧着一直金步搖,見她沒有反應,又宣道,“沐淺雲接賞!”
“淺雲?”沐如雪伸手拽住她的手,狠狠一掐。
刺痛喚醒她暫時的清明,紅彤彤的臉蛋揚起,領賞謝恩。
小德子被她眼神迷濛,雙眸泛光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領個賞,怎麼……怎麼跟宮裡慾求不滿的妃子一樣。
下臺,沐淺雲的手心被自己掐住血漬。
一陣勁風突如其來,拂過燥熱的臉頰,就好像有雙手在她身上游走。身體無法控制的酥軟,只想它再用力點,將自己揉碎撕裂。
臺下的人,個個瞪大眼睛,怎麼也料不到情節急轉直下,這唱的哪一齣?
沐淺雲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掰開衣衫,露出戲水鴛鴦的紅色肚兜。
驀然,她眼睛一亮,飛身撲向靜如溫玉的某人,嬌喘地哦吟一聲:“宣王,要我……”
“譁……”
剛纔一片讚賞的大臣像被堵上三個雞蛋,迷惘又震驚。
將軍府的女子果然不凡,這大庭廣衆之下……
同樣震驚的還有無辜的軒轅凌,他根本沒有留意舞臺,而是在擔心自己臥病在牀的母妃,眼前一黑,一溫香軟玉就撲上來牢牢抱住他。
怎料沐淺雲雙腿又盤上他的腰。
衣衫半褪,媚眼如絲,美人狂放,若是半夜無人時,該是何等的*,欲仙欲死。
軒轅凌的眼中閃過厭惡,不顧憐香,用足內力震開她的束縛,再一記手刀送她昏死。
“父皇,淺雲小姐可能中毒了。”軒轅凌將沐淺雲泛紅的臉對向老皇帝,“還請雲谷主幫忙診斷。”
一旁的雲逸風見自己被點名,斜睨一眼,撇嘴:“爺又不是阿貓阿狗都救。”
其實雲逸風想的是,就算這藥下到了皇后娘娘身上他也不會出手,誰叫,這是狸兒下的手呢。而且,藥還是他貢獻的。
“她可是小狸的妹妹!”軒轅凌溫玉的聲音染上塵埃,隱隱不悅,說話間看向沐小狸,“妹妹”二字被着墨強調。
雲逸風眯眯眼。
不救,要麼是他無法愛屋及烏,要麼是告訴別人沐小狸視親情爲無物。
沐小狸垂眸,無聲冷笑。
雲逸風側過頭,賞了兩眼:“喝醉了而已。”
“只是喝醉了?”軒轅昭半路插入,挑眉詢問。
“不信爺何必問爺。”雲逸風臉色一板,不再搭理。
軒轅凌和軒轅昭也不再多言,靜待皇帝處置。
雲逸風優哉遊哉的品酒,順便將楚王茶几上的酒壺拿了過來,他一晚上沒碰酒杯,他不喝,也不用浪費啊。
老皇帝的臉色鐵青,額頭黑暈,怒而不能發,須臾道:“帶下去,宣御醫!”
御醫?他雲逸風出手的春藥,他們有查出來的能力?
隔着舞臺,沐小狸和雲逸風舉杯對酒。
“哈哈,東辰國的女子果然優秀!”一聲嬌笑拔地而起,汝嫣晴拍手大喝。
掌聲從西鳳國的席位蔓延到北涼國的席位,聲聲讚歎,句句諷刺。
南月國的獨孤燁從始至終都事不關己,有一口沒一口的飲酒,順便斟杯給懷裡的幼狼舔,幼狼醉酒睡去,他也閉眸小睡,與幼狼如出一轍。
“汝嫣晴,你老說你鄙視禮教束縛,但今天看見沒,人家纔是身體力行,用實際行爲來證明對傳統禮教的鄙視,你嘴巴上說說,算什麼啊!”
“南宮峰,你還說你喜歡另外的女子,這個夠大膽夠驚世駭俗吧,收了唄!”
……
汝嫣晴和南宮峰視若無人的一唱一和。全然不覺東辰大臣的臉青了,老皇帝的臉綠了。
聽說汝嫣晴的師父是南宮峰父皇的貼身影衛的弟弟的兄弟的叔叔的徒弟的丈夫。
相差一萬八千里的關係,讓他們在十年前第一次見面就針尖對麥芒,不是吵就是打。一晃十年,他們居然吵出了革命友誼。
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看被別國明嘲暗諷,竟然無法反擊。瞥一眼在座位上安靜吃食的沐小狸,她不是一向彪悍狂妄嗎,關鍵時候竟然隔岸觀火。
“沐小狸,你的表演呢?”
“啊?”沐小狸驚訝的張嘴,“我表演?”
“怎麼,你沒準備?這次壽宴戶部通知各家出席小姐人人一項才藝表演,現在大家都表演完了,只剩下你了。”老皇帝聲音夾雜隱怒,目光泛青。
“臣女怕……怕表演不好惹聖怒!”沐小狸怯怯的說。
“無妨,朕恕你無罪。”
“臣女的才藝需……需要人配合!”
“朕允了!”
沐小狸等的就是這句話,擦嘴,起身:“請幾位姐姐妹妹一起上臺吧!”
“你想幹什麼?”沐如雪冷聲防備,剛纔那一幕,絕對是沐小狸出手的傑作。
“我要表演的才藝是箭術,你覺得,你們能幫忙做弓、做弦、做箭,還是箭靶?”沐小狸俯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尾音拉長,帶出嬌笑,意味深長。
“你……”
沐小狸哼笑一聲,一躍上臺:“聽說先太后娘娘巾幗不讓鬚眉,武藝超凡,曾以一技十箭穿揚聞名天下,更有著書傳於後人,小狸有幸拜讀,苦學數月,想一展世人。雖不能做到重現先太后娘娘英姿,但求令天下得以回憶,曾有位東辰女子,驚豔天下。”
“好!”老皇帝轉怒爲晴,她果真有絕招。
“這裡場地有限,小狸請準五箭。”
“準。”
“小狸此舉乃是向先太后娘娘致敬,還請李玉凝小姐和慕容菲菲小姐也上臺一助!”
“準!”
被點名的李玉凝和慕容菲菲臉色慘白,聽到皇上的一個“準”字,更腳步發軟。
一彎新月劃過飛檐,在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
五位女子被捆綁於柱子上,頭頂銅錢,於三千青絲中,若隱若現。
遇險則避,這是人的先天反應,所以作爲箭靶的人必須牢牢捆緊,否則一旦驚慌動彈,更容易傷到自己,被射中。
沐小狸懶懶的撥動箭弦,露出只有她們纔看得懂的笑容。
“噔……”
箭弦一閃,散發嗜血銀光。
“小狸小姐,你……你成功過嗎?”慕容懿捧着心問道。
“啊?”沐小狸純真的眨眨眼,“這是我第一次嘗試。”
“什麼?”慕容懿嚇得臉色一白,轉身想向皇上磕頭,可見皇上眉間慍怒,自覺將話咽回去。
這事關東辰國在其他三國面前的面子,就算沐小狸只有一層機會他也會允許。
成功了,東辰國的面子保住了。
失敗了,頂多將沐小狸打入天牢,與他無憂。
衆人屏息,湖音亭的氣氛瞬間就緊繃了起來。
沐小狸五指翩飛,取箭,端弓,上弓,緩緩擡起弓箭,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目視她們,眼中透出凌厲的光彩。
左臂彎曲,右臂伸直,拉……
千鈞一髮……
“皇上”沐小狸突然收箭,驚得屏息的人一顆心摔成七八瓣,皆作捧心狀。
老皇帝也汗滴滴:“何事?”
“當年先太后娘娘是百步穿楊,湖音亭不大,才六十步左右,所以臣女想申請蒙上眼睛!”
“噝……”衆人抽氣。
被捆綁在柱子上的人,渾身一顫,恨不得用目光攪碎沐小狸。
沐小狸瞪大眼睛,充滿期待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額頭抽搐,這丫頭也忒膽大了,可是……
“準……”老皇帝大手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