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神仙,也是極低微的身份。”蜜梅道,”你說爲何有人就可以高高在上,有的人卻這麼卑微?我們在蓮花池無拘無束的,其實還算是好的了。”
“他們高高在上他們的,與咱們有什麼相干?”雲荷說着脫下鞋子,雪白雙足沒入碧綠的池水,輕輕晃動。
“我們在這兒是不怎麼能感覺得到,像葡萄,柚子他們,總被人使喚,就知道其中利害了。”蜜梅也脫了鞋子,兩人將裙子撩到膝蓋,雙足在比地面還溫暖些的池水裡輕晃。
“霄雲殿的人很愛使喚你?”蜜梅問她。
“我在霄雲殿才認識幾個人而已,況且霄焰又說了,我只受他差遣。”
“真幸福,有太子殿下的保護。”
雲荷的眉擰了起來,語氣有些不滿:”還幸福?成日待在寒天鏡與水麒說話,不說別的,就是悶也悶壞了。”
“那是,寒天鏡又那麼冷。”
“哼!”忽然身後傳來重重一陣哼。
雲荷與蜜梅都嚇了一跳,回過頭見是霄焰站在背後,二人連忙把裙子放了下來,起身道安。
霄焰直勾勾望着雲荷,”成天在寒天鏡很悶嗎?”
雲荷直視她,正欲說話,蜜梅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擺擺手,和霄焰說:”你也每日待三個時辰與水麒說話,不就知道悶不悶了?”
蜜梅一張臉成了苦瓜。雲荷怎這般和太子說話呀,要是他遷怒下來,豈不是她也要跟着受罪?
霄焰的眉毛動了動,”你成日在這兒,也未見你悶。”
“這兒有蜜梅。”
蜜梅心底一聲哀號,扶了扶額。雲荷雲荷,你真是一個傻子。
果然霄焰道:”那就叫蜜梅一同去陪你吧。”
雲荷說:”那也未嘗不可。但是你也要給她一枚轉化神丹。”
霄焰薄薄的脣角往上一勾,”叫化轉神丹。”
“你給不給?”雲荷直視着他。
蜜梅真是爲她捏了把汗。霄焰眯眯眼:”你不怕本殿把你連根拔起了?”
雲荷微微一笑,指着風雪中傲然自立的蓮花,”動手吧。”
“還真是視死如歸。”霄焰笑道,”好吧,我答應你。”
蜜梅擦了擦汗,聽到雲荷說:”我身體還未大好,等過一兩日好了,再到寒天鏡,可使得?”
“嗯。”霄焰從懷裡掏出一瓶子清露遞給她,”早午晚各一次,每次喝一口。”
蜜梅的眼睛閃閃發光:”太子殿下,不知這是什麼?”
霄焰沒有回答,彷彿她不存在一般。雲荷也不問,接過瓶子。白色的瓶聲,有暖暖的觸感。
“後日就回寒天鏡。”霄焰撂下這句話,騰雲離去。雲荷目送他離開,回頭望望蜜梅,她一張極受傷的臉,讓她忍俊不禁。”怎麼了?”
“你沒發現麼,不管是極光神君還是太子殿下,他們彷彿看不見我似的,從來對我的問題都聽而不聞。”蜜梅復又坐下來,受傷的撐着臉,”難道我真的那般討人厭?”
“在想什麼呢,討人厭的是太子殿下。”她話音未落,蜜梅已經伸過小手把她的脣堵住。雲荷眨着眼,”做什麼?”
蜜梅嘆道:”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萬一把他惹惱了,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別說神丹,就是把你連根拔起都很有可能。”
“他是一隻紙老虎,”雲荷的脣角升起一絲淺笑,”只會嘴上說說,耍威風。”這一段時間來,她已經得到了如上解決。至少他對她是光打雷不下雨的。
“是嗎?”蜜梅疑惑。
“嗯。”雲荷又坐到池畔,把腳放到水裡打着水花。”蜜梅,讓你去寒天鏡你會怪我嗎?霄焰說,時常在寒天鏡的玄冰水裡浸一浸,有益身心呢。”
“怪是不會怪啦,就是那兒好冷,”蜜梅彷彿已經感覺到那兒的陰冷氣息,”但是爲了那顆化轉神丹,我忍了!太子出手給的東西,總不能很差的,對不?”
“嗯,聽說他十年才得一粒。”
“哇!”蜜梅握着臉驚叫,眼裡紅心跳動,”那我們豈不是賺大發了。”她側臉望着雲荷,”真不知你是哪裡修來的緣法,個個都想幫你。我想,若是真有前世,你的前世一定與他們交情匪淺。”
雲荷有一瞬間的恍忽。也許蜜梅說的對呢?不然,怎麼解釋水麒對她莫名的依賴,怎麼解釋滄海對她的照顧,還有,曾經有一次遇到過水神洛仲。他似乎也是認得她的……
不,也許是認得她的”前世”的。
仰望碧空如洗,她深吸了一口氣。前世如何,今世又如何?既然已經是過去了的,她不需知道他們曾經是否與她有緣或是交惡,只要過好現下的日子,那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