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玄心•雲鼎

夜半時分,丁小鶴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天野坡。

接連數日的無功而返,使他或多或少有些沮喪,更重要的是,直到現在爲止,他還沒有李苦兒的半點消息,這讓他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苦無辦法之下,他冒着被處罰的危險,破例尋來了自己的大師兄,想要藉助對方那高超的道行,通過神識探查。誰知以對方三品修仙的修爲依舊是毫無斬獲。李苦兒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方圓百里之內,沒有留下一絲蹤跡。

兄弟,你在哪裡啊!

他在心中默默的唸叨,神思恍惚的邁進自己的營帳,忽然發現屋內正有一人背對着他,盯着李苦兒留下的那把腐蝕嚴重的“鐵棒”,怔怔發呆。

白衣如雪,青絲及腰。

在這疾風軍中,除了那個女子還有誰會有這般的容姿?

“你來做什麼?”丁小鶴雙眉緊鎖,語氣不善。他始終忘不了這個女子曾經對他們兩人的刻意刁難。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兄弟如今也不會生死未卜!

“我聽武將軍說,李苦兒……他爲了守住這裡……失蹤了。”秋靈素轉過頭,並不在意對方表現出來的牴觸,淡淡說道:“所以我過來,想問問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他的消息?”

“還能有什麼消息,方圓百里我都找遍了,連根頭髮都沒找到,”丁小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頹然答道。

秋靈素聞言半晌無語,好半天才露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明日我去同大帥說說,叫他再派些人手,與你一起尋找。”

“說的倒是輕鬆,”丁小鶴毫不領情,翻白眼道:“找不到的反正不是你的兄弟,你自然不擔心。哼哼,說到底,或許你心裡正高興呢吧,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

秋靈素身子一顫,驀然轉身道:“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麼?”丁小鶴大聲譏笑道:“自打你來到死士營,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針對我們,一次次讓我們身處死地,倘若不是我們機警,換了旁人,還有活的可能麼?”

秋靈素默然,她不否認,最初的那幾次決定確實有一部分是出於對李苦兒的厭惡,但在她的心中,從沒有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是以對於丁小鶴的質問她雖然無法反駁,卻又很不甘心。

丁小鶴見她不做聲,已是默認,更是怒不可言,噌地跳起來,喝問道:“我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竟要如此趕盡殺絕!”

“我沒有!”秋靈素氣得雙肩輕顫,臉色漲紅。她緊咬着嘴脣,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我不否認最開始對李苦兒他……有些偏見,但、但是,後來的決定全是爲大局着想,我敢向道祖起誓,對你們絕無殺心!”

修仙之人以道祖爲尊,對其最是誠心不過。向道祖起誓,那是絕對不會胡亂出口的,一旦違誓,便會有損道心,等到天劫降臨,心魔入體,那時便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永無超生之想。

是以秋靈素這個誓發的不可謂不重,同爲修仙者的丁小鶴聽了也不得不爲之變色,原本心中正盛的怒火頓時降了許多。

他沉聲問道:“既然這樣,那好,我且問你,最初你爲何敵視苦兒?”

秋靈素低下頭緩緩說道:“因爲他拿走了我的琴!”

“琴?”丁小鶴的表情古怪起來,忽又慘笑,只見他大步走到營帳一角,揮掌拍碎檀木箱子上的鎖頭,從裡面取出一個長方形的木匣,看了看,猛地擲向秋靈素。

“看看吧,是不是你要的東西。”

素手輕揮,少女靈巧的接過木匣,打開一瞧,正是自己多日不見的古琴。而與那日相比,彈斷的琴絃已然被接好了。

她恍然大悟,那個少年並非是要拿走他的琴,而是想要幫她補弦啊!

“琴絃是……他……修好的?”她顫聲問道。

“那還有假!”丁小鶴沒好氣道:“爲了你這個破琴,那小子竟然重新開口說話,還不辭辛苦的跑遍了整個鐵匠營,可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爲難,直到你把我們困入死境,逼他入魔,失去蹤跡。現在你滿意了?”

“我、我不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少女輕輕低語,滿是自責之意。

“哼!”丁小鶴不屑道:“你們玄心宗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從來都沒有道理可講,全是一些小腹雞腸,自以爲是的女人!”

“你、你怎麼能這樣講!”秋靈素可以不在乎對方對於自己的侮辱,但她不能容忍別人對她的師門不敬,“你快些道歉,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哈哈,你看看我說錯了麼?”丁小鶴大笑道:“我才說了一句,你就惱了,難怪我那兄弟會被你害死!”

“你……”想到李苦兒,秋靈素不期然的產生一股悲傷,方纔的怒意再也提不起來,頹然的搖搖頭,不再與對方爭執,轉身徑直走出帳去。

丁小鶴不住冷笑,直到少女身影從門口消失,才止住笑聲,扭頭向帳內一處淡淡說道:“躲了這麼久,還沒躲夠麼?現在再叫我說你們玄心宗,除了之前那些,又要加上偷雞摸狗這一條了。”

“小輩大膽!”伴隨着這一聲嬌喝,一個身影漸漸從虛空現了出來,頭挽髮髻,道袍附體,儼然乃是一位道姑,不用問,這人就是秋靈素的師叔,張悅然了。

“是不是小輩,不是你說的算的,你師祖素心真人與我師父有舊,按道理說,你還要稱我一聲師叔呢。”

張悅然聞聽大驚,仔細打量了下身前少年,卻看不出對方深淺,不由問道:“你是哪個門派的,竟敢口出狂言?”

丁小鶴傲然道:“雲鼎宗,丁小鶴!”

“雲鼎宗?”張悅然沉思片刻,忽然驚聲道:“天南雲鼎?你是無稽老怪的徒弟?”

“不錯,無稽子他老人家正是我的恩師。”丁小鶴點頭道。

張悅然臉色數變,無稽子確是與她玄心宗前任掌門素心真人有舊,更是少見的地仙級高手,但他的徒弟怎麼會流落到此?而且還沒有半分仙元?

她不禁疑問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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