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你們忙你們的。”
唐燦像是不知道牙帳是什麼地方一樣，一臉輕鬆的說着，自顧自的說着，隨意的看着，好像在逛菜市場一樣。
他這樣隨意的做派，令衆人的臉色，更是古怪。
慕容首正在燕然小可汗的身邊，兩個人對視一眼，小聲嘀咕了幾句。
小可汗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壓低聲音冷哼道：“你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做！”
“從他來了，小王就看不上他！”
“就算燕然如今是高昌的地方，小王是小可汗，他每日不來見禮就算了，還這麼洋洋自得！”
“今天你要教訓他，小王必須支持！”
慕容首得到小可汗的首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知道自己這些天每天過來拍這個小可汗的馬匹，成功了！
道了一聲謝，他緩緩的站了出來，迎着唐燦走了過去，重重的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漠然問道：“唐燦，你到底來做什麼的？”
“這裡是燕然牙帳！”
“牙帳正在議事，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闖進來，你還有沒有將燕然放在眼裡！”
“有沒有將可汗放在眼裡！”
“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
“有沒有將大王放在眼裡！”
一連四句逼問，四周的燕然人，很多都跟着一塊起鬨！
一時間，安靜的牙帳，變成了菜市場。
各種陰陽怪氣或是直白的言辭，直接落在了唐燦的頭頂上。
這樣的情形令慕容首更加得意，彷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趾高氣昂的逼問唐燦！
“高昌和燕然，本就是非常好的關係！”
“這一次燕然願意和高昌成爲一家人，更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兒！”
“大王讓你來做這件事情，你居然如此懈怠！”
“你等着，本官定要狠狠的參你一本！”
“本官定要治你一個瀆職之罪！”
“到時候，看你有什麼可說的！”
看着他的意氣風發的模樣，唐燦微微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反問道：“慕容首，你是燕然人？”
“你……”
不等他出言反駁，唐燦藉着說道：“高昌和燕然，不是一家人，也不是親上加親。”
“你們似乎忘了……”
“這一次，燕然受降，歸入高昌！”
“給你留下小可汗的名字，是不想讓你太丟人。”
“但是你似乎是不太理解小可汗的意思，是嗎？”
小可汗的名字？
小可汗的意思？
衆人的心頭都是一驚！
這一段時間唐燦很少出現在牙帳，就算出現，也沒有什麼話說，這讓他們產生了錯覺。
高昌使團，這一次是以慕容首爲首。
然而……
“小可汗，只是一個官職。”唐燦歪着頭，不看身前的慕容首，而是看着依舊端坐正中的小可汗：“這個官職，是高昌王冊封給你的，寓意自然是讓你統領燕然。”
“但是讓你統領燕然，不代表燕然依舊是你的。”
“那麼，代表了什麼？”
“代表高昌的意志！”
“代表了燕然上上下下，都要以高昌爲尊！”
不等小可汗說話，唐燦目光一轉，掃視衆人之後，冷淡的開口：“這一段時間，我沒有說話，沒有參加牙帳議事，你們就覺得燕然沒有投降了？”
“覺得燕然還是燕然，高昌還是高昌？”
“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居移氣養移體。
唐燦也不是曾經的愣頭青了。
這麼長時間，他說話自然而然會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勢，令人不敢與之爲敵。
他的聲音漸漸高了，冷聲說道：“來的那一天，我就說過一句話，不知道諸位誰還記得？”
“我帶來的金銀財寶，是高昌王念在燕然歸降，再加上燕然民生疾苦的份上，賞賜給燕然，用於改善民生！”
“但是你們，怎麼做的？”
“真當我唐燦，是泥菩薩？”
“當我不敢在燕然殺人嗎！”
“燕然百姓，爲了活命，都跑到高昌的營地求救！”
衆人目瞪口呆！
被唐燦的這一番話震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個面面相覷！
尤其是站在唐燦身前不遠，之前還對唐燦咄咄逼問的慕容首，更是面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求助似的望向燕然小可汗。
然而……
小可汗被唐燦的一番話震懾，心神不寧，根本沒有心思管他。
燕然牙帳之中的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心說原來唐燦一直不來牙帳、不管燕然，甚至就住在小土丘上面，不是什麼都不管，更不是不敢管。
而是……
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
眼下，時機成熟，他就驟然發難！
即便唐燦帶來的人少，不過寥寥數人，可是他的背後是整個高昌，是拓跋……
燕然小可汗的臉色愈加難看，望向唐燦的目光，也變得有些不對！
輕敵了……
大意了……
忘了閃了！
信了慕容首這個蠢貨的鬼話了！
怎麼辦？
小王該說什麼？
遲疑之際，唐燦冷聲開口：“車原。”
話音剛落，車原馬上捧着一大摞書冊出現。
唐燦沉聲說道：“這些是賬簿。”
“高昌送來的所有的財物的賬簿，上面清楚的記載了每一樣東西，落在哪個人的手裡。”
“我想，就算我不說，諸位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手裡，拿到了什麼。”
“比如說，慕容首。”
“你是燕然人嗎？”
唐燦有一次提出自己的疑問：“爲什麼，上面會有你的名字。”
“黃金百兩，絹布兩匹。”
“你給我解釋一下？”
慕容首羞怒交加，心想唐燦做事太不厚道，竟然驟然發難，還把矛頭對準了他！
這不是要引起內亂嗎！
你當着燕然人的面，壞了規矩，就不怕燕然譁變！
然而，唐燦卻根本不怕，冷聲說道：“拿下。”
話音未落，車原上去二話不說，直接把慕容首捆了，根本沒有給慕容首任何的反應時間。
同時，唐燦大步流星，走到燕然小可汗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在他的逼視下，之前還有些硬氣的燕然小可汗，忽然有些底氣不足，想要站起來。
只不過……
還沒有等他站起來，唐燦手中的一本冊子重重的摔在矮桌上，喝道：“燕然，是高昌的燕然！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