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扎,熱鬧依舊。
彷彿只是一陣清風吹拂,那些暫時脫離了工作的人們,就各自離開了大巴扎,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之前安靜的擂臺,也又一次變得熱鬧了起來。
王都總管府的人們,也開始不斷的穿梭在大巴扎之中。
高臺上。
此前吃飯的衆人,身前也不再有各色的食物。
拓跋、童明德、謝嫣等人,人手一杯香茗,高高的坐着,俯瞰高臺之下。
相比他們的淡定,很多人的心情,還是有些緊張。
尤其是……
那幾個有可能的爭奪王夫之位的高昌貴人。
然而……
當擂臺進行了一會兒,他們的子孫後代衝上擂臺之後,他們的臉上,再也沒有喜色。
無論文爭還是武鬥,兩個擂臺,忽然又出現了他們全都不認識的身影。
只是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在擂臺上,形成了近似於統治一般的地位。
最關鍵的是,擂臺上的兩個人,身份清晰,即便童明德想要使用手段,都覺得難以下手!
瘋了!
真的瘋了!
實在是……
太過分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雙眼通紅,死死的盯着擂臺,咬牙切齒的吼道:“他們想要做什麼!他們這是胡鬧!這是胡作非爲!這是爲非作歹!”
一旁。
金靖也是臉色難看。
好一會兒,他才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幽幽開口:“擂臺的規則,確實沒有說過不許……女子登臺。”
一人險些被這句話直接嗆死,怒道:“喊唐燦呢!”
“他怎麼能上臺!”
“他已經和高銀柳成親!”
“他憑什麼上臺!”
“大王!”
“這不行!”
“唐燦這是胡鬧啊!”
他這麼一起頭,在場的幾個人,全都跟着表示反對。
只有童明德和謝嫣,眉頭緊鎖,並未着急開口。
事到如今,兩口子都感覺到了一點棘手。
反對,他的心裡肯定是反對。
可是。
就像金靖說的一樣。
擂臺上,沒有明確的說過不許女子登臺。
這麼一個漏洞,普通人不敢鑽,但是高銀柳不是普通人。
而且,拓跋一直沒有發話,反而饒有興致的看着。
這就讓童明德更是爲難。
再說唐燦。
登臺之前,唐燦和高銀柳直接表示他們兩口子已經和離,兩個人都是單身,更是把其他人的嘴堵上了。
童明德越想,臉色越是難看。
現在唐燦胡鬧,他要麼跟唐燦一塊胡鬧,要麼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今天的選夫,變成一場玩笑!
可是……
如果胡鬧,他就相當於和唐燦、高銀柳,甚至拓跋,撕破臉皮。
到那時候,如何收場,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童明德生性謹慎,不喜冒險。
什麼事情,都是喜歡把所有的風險全都考慮周全,纔會開始實施。
這一次倉促行事,他本就有些心慌。
此時,因爲唐燦和高銀柳突然大搖大擺的走上擂臺,更是覺得心煩意亂!
謝嫣更是滿臉怨毒。
但是,就和童明德一樣,現在她也不好開口說什麼。
畢竟,高昌的女王拓跋,嘴角始終帶着一絲輕笑,饒有興致的看着,絲毫沒有覺得有些不妥。
這時候說話,無異於和拓跋對着幹。
甚至……
在高銀柳輕飄飄的一掌將參加武鬥之人送下擂臺之後,拓跋還拍手叫好:“高姐姐不愧是巾幗不讓鬚眉。”
如果說,高銀柳在武鬥擂臺上表現的是閒庭信步。
那麼唐燦在文爭的擂臺上,表現的則是另外一會事兒。
一直以來,文爭都沒有什麼觀賞性。
因爲,高昌百姓聽不懂讀書人口中的“咿咿呀呀”以及“之乎者也”。
但是唐燦,本身就不喜歡“咿咿呀呀”和“之乎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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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開口,簡單、直白,臺下的高昌人,全都能聽的明明白白。
一時間,歡呼聲不斷響起。
尤其是……
當唐燦提出高昌富庶,不該只想着自己,該讓燕然百姓也有一條生路的時候,一直生活在王都的燕然、金山百姓,甚至發出一陣陣響天徹地的歡呼聲。
裹挾民意。
在大涼不能做。
但是在高昌,唐燦卻不在乎。
而且,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他還特地看了一眼高臺的方向,絲毫不懼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燕然人,入王都,誰都不能阻攔。
即便是拓跋,也不行。
更何況是童明德和謝嫣!
那些燕然人,如果不如王都,他之前做的事情,就白做了。
更何況,不收下這些燕然人,他怎麼打破燕然牙帳那些令他厭惡的環形結構?
階級固化,一直都是他非常厭惡的一件事情。
雖然,他並非起於草莽,但是與其他人相比,他對於普通百姓,總是更多一些同情。
這種同情,不是因爲他們生活的困苦。
只是因爲公平。
他始終覺得,努力工作,拼盡全力的百姓,應該獲得的更多。
最起碼,應有的尊重,養家餬口的本錢,總是要有。
總不能累死累活的像畜生一樣的工作,最後得到的還只是殘羹剩飯……
“憑什麼?”
唐燦望着高臺的方向,極爲冷靜的問出了三個字。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
高臺之上的衆人,也是啞口無言。
準確的說,他們不是沒有想說的,只是不敢說。
因爲。
在所有人開口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拓跋, 終於開口,輕飄飄的說道:“是啊,憑什麼?”
這一段時間,拓跋之所以由着童明德、謝嫣和其他人在王都做些手腳而什麼都沒有說,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一直都在考慮一個問題。
就是憑什麼。
準確的說,是知道了唐燦在燕然牙帳說了那一番話之後,她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那時候,唐燦直斥燕然牙帳的不公,還說出了燕然是高昌的燕然。
若是其他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一定會說一句高昌是大王的高昌來表明對拓跋的忠心。
但是唐燦沒有,他只說了高昌。
也正是這一番話,讓拓跋想到,高昌,不是她一個人的高昌。
高昌,就是高昌。
拓跋不傻。
她不是看不出來唐燦一直想要在王都做什麼。
她能夠看出來,唐燦對於王權,一直都沒有什麼尊敬,對於那些生來就含着金鑰匙的貴族,更是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