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待唐燦追問，拓跋就直接了當的說道：“事情都趕在了一起，大非川、北大營……”
頓了頓，她給出了最終的答案：“還有燕然。”
說着話，她從衣袖裡又掏出一封信，輕輕的放在桌子上，說道：“謝嫣已經到了燕然，不出意外，夏末初秋……燕然，就到手了。”
謝嫣的本事，唐燦很清楚。
可是要說她這麼快就能拿下燕然……
未免有些……玩笑了。
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到沒到燕然，都是一個問題，怎麼可能……
不過……當他看到信上的內容之後，一下子明白了一些。
也真的是事兒趕事兒，全都擠在一塊了。謝嫣剛剛離開沒多久，就遇上了想要來高昌求援的一個燕然部落首領。
也不知道謝嫣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說服了那個小首領她就是高昌派去燕然的人。
看到唐燦疑惑的目光，拓跋苦笑一聲，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指在茶碗中輕輕一點，旋即寫下一個字：向。
唐燦恍然大悟。
既然她帶着向夷身體零件，確實可以輕而易舉的說服別人。
“你真的覺得她夏末初秋就能成功？”唐燦皺着眉頭問了一句。
“孤不知道。”拓跋微微搖頭，輕聲說道：“但是她是你選的人，你應該知道。”
唐燦不再多說，只是再次看着謝嫣穿回來的那封信。
從信上的口氣來看，謝嫣非常篤定。
而且……還有些威脅的意味在裡面。
“夏末初秋，若是沒有人來接手燕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把金山也拉進來。”
簪花小楷，寫出這麼一句話，實在是……令人無語。
沉默半晌，唐燦再次開口：“到時候再說，現在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事有輕重緩急，隆慶和北大營的事情要緊，燕然的事兒……緩緩再說，看看情況。”
他的安排，拓跋也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想了想了，她忽然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對孤讓高姐姐接手北院很有意見？”
唐燦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有沒有意見能怎麼樣？”
“說說看，要是你能說服孤，孤就換人。”
唐燦怔了一下，當即說道：“北院很重要，雖然現在暫無戰事，可是北院必須能夠統領高昌軍事。”
他很直接的說道：“銀柳從來沒有指揮過大規模作戰。而且，麾下將士，未必服氣。”
這話很直接，有些過界，甚至有些瞧不起高銀柳的意思。
畢竟，之前高銀柳都和他說過了自己的本是……
不過，無論是拓跋還是高銀柳，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面色如常。
拓跋只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託你的福，高昌上上下下都很怕你。知道銀柳是你的夫人，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乖乖聽話。”
“而且，你覺得隆慶和向夷，又有什麼指揮作戰的能力了？”
“一直以來，高昌作戰，靠的就是一個勇字。”
“那一片草原上，除了真刀真槍，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兵法戰術。”
唐燦：……
“但是現在不一樣。”拓跋深深的看了唐燦一眼，緩緩說道：“銀柳昨夜率軍五百，奇襲西邊阿拉木部族。”
“阿拉木部上下三千餘人，盡數被俘，銀柳麾下並無傷亡。”
“你現在出去看看，那些人還在歡呼高銀柳的名字。”
拓跋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也不知道她在得意自己選擇高銀柳選對了，還是因爲這一次一戰功成，令唐燦說不出其他的理由。
唐燦面色一窘。
不過馬上……他就翻臉了。直勾勾盯着高銀柳：“你騙我。你說是去練兵，結果去打仗。”
高銀柳、拓跋見他說出這話，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便是拓跋，也覺得成就感大幅降低。
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要鬧了，孤只是要告訴你，北院的位置，沒有人比高銀柳更合適。”
“而且……孤信不過別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燦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高唱如今的情況，也確實如此。
能夠令拓跋完全信任的人，屈指可數。
一般情況下， 需要什麼人，都只能“矬子裡拔高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畢竟，遊牧民族，就是如此。
雖說法條、律令頒佈的時間不短，可是想要改變恆久以來的生活習性，卻不是那麼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
“不要和童明德鬧彆扭了。”拓跋苦笑着搖了搖頭：“高昌文治，孤能倚仗的只有你們兩個。”
“我也沒有鬧啊。”唐燦一臉無辜的表情：“我都把南院大王給童明德了啊。”
“你知道，孤說的是謝嫣。”拓跋看了唐燦一眼，幽幽開口：“如果燕然事定，孤需要你去燕然善後，把謝嫣換回來。你不會不願意吧？”
“不會。”唐燦一臉認真，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謝嫣能安心在王都，不整天想着東搞西搞的搞破壞，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等她回來，孤自然不會讓她胡來。”拓跋很乾脆的答應一聲。
說完，拓跋覺得自己應該說的話，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離開。
只是剛剛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說道：“唐大人，明天記得去王庭議事。如果再不去，孤可就把王庭議事的場地，改到你家院子裡來了。”
一句話說完，輕笑一聲，高高興興的走了。
院內，只留下唐燦和高銀柳兩口子。
唐燦目光灼灼的望着高銀柳：“真的一點傷亡都沒有？”
“沒有。”
“你也沒有？”
“那我檢查。”唐燦嘿嘿一笑，關好了房門。
……
良久。
嬉鬧過後的兩個人，懶洋洋的坐在院子裡，看着夕陽西下。
良久，唐燦忽然開口：“我有些擔心大非川的事情。”
“剛剛拓跋在，我不方便說。”
“我猜測，大涼那邊去大非川的人，恐怕是樑王。”
高銀柳微微一怔，心中有些緊張：“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唐燦也有些不確定，只是輕聲說道：“錢聰和朱會已經回到了大涼，不管許負打算做什麼，都不應該現在動高元一。”
“而且……我囑咐過他，可以去大非川，但是不能進大非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