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仁,全義,快過來給萬老大磕頭。 ”臨近天黑,趙全忠終於回到驛站,還帶了兩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孩子,應該是他找回來的新驛卒。
“別跪別跪,我不是官,受不起這份大禮。”萬磊忙攔住,一把將趙全忠拉到一邊,低聲喝問道:“我不是說讓你多找幾個人來嗎,怎麼找了這兩個毛孩子?”
“老大,您有所不知啊,昨夜驛站遭襲之事早就傳開了,任我說破了嘴,那些大叔大伯都不同意讓自家娃兒來驛站當差,只有我這兩個沒有父母依靠的堂弟肯來。”趙全忠也是一肚子委屈。
“哦,原來是這樣。”萬磊一皺眉,又看了那兩個乾瘦的小傢伙一眼,才道:“這兩個小傢伙信得過不?我可說好了,他們要是偷懶耍滑,我馬上轟走。”
“您就放心吧,保證信得過,把他們交給我管,保證不會偷懶。”趙全忠連拍胸脯保證。
“好吧,馬上給他們分配工作,讓他們快點做飯,我都餓了一整天了。”萬磊擺擺手,還不忘提醒道:“對了,告訴他們,驛站裡包吃包住,只要用心幹活,以後還有工錢。”
“切,你就是一窮驛丞,身上連半個子都沒有,還發工錢?!用什麼發?”站在一旁的趙雪兒擡槓道。
還別說,萬磊身上真的沒錢,一個月一石祿米,如果沒有計劃外收入,別說給驛卒發工錢,就連自己都養不活,正是因爲窮得實在沒辦法了,他才如此迫切地推出新產品,好換取用以擴大生產以及改善生活的第一桶金。
面對一臉找茬慾望的趙家假小子,萬磊向來是無視的,只是談然道:“你怎麼還不回家,難不成還想在這蹭飯吃?”
一提到回家吃飯,趙雪兒頓時如被霜打的茄子——蔫了,馬上變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我爹說了,我如果再敢踏進家門一步,他就打斷我的腿,我現在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你不是會功夫嗎,連你爹都打不過?”
“他是我爹,我怎麼能跟他動手?”
“那你就打算長期在我這蹭飯吃?”萬磊白了趙雪兒一眼,正想再擠兌她幾句,就見一個小兵風一般地跑了過來。
“萬大爺,大,大,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怪,找到反賊了?”
“找到了,他們藏在一個破廟裡,李大人正帶人圍着他們呢,不過馬大人和李大人的妻兒還在他們手上,他們威脅說見不到您的人頭就殺掉人質。”
“哦。”萬磊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問道:“那你們是不是打算把我的人頭割下來給他們送去?”
“小的不敢,李大人說請您快點過去一趟。”
“哦,是不是想拿我來交換人質?用一個小吏目換回一個大官和幾個官眷,這筆買賣不虧啊。”萬磊冷笑道。
“不,不是,萬爺您誤會了,李大人知道萬爺您主意多,所以請你過去幫忙出謀劃策,好解救人質。”小兵連忙解釋道。
“回去告訴你們李大人,那些人又不是我什麼人,死活都與我無關,我懶得操那份心。”
“李大人說了,只要萬爺肯幫這一次忙,定極力向朝廷舉薦您爲官。”那小兵也看出了萬磊如此不積極,是因爲無利所以不願意起早,忙道。
“那你怎麼不早說,走,咱們馬上過去。”果不其然,一聽到有機會當官,萬磊馬上行動起來,提起兩桶油就走,末了還不忙讓那小後也提兩桶。
其實,作爲一驛之丞,要被官員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萬磊一直覺得鱉屈欲死,對出將入相的風光仕途更加無限嚮往。現在擒賊的大功擺在眼前,他早就希望能捉住這個機會扶搖一把了,奈何主持擒賊工作的官員們一直不把他當菜,他才懶得給人做嫁衣。
現在李大嘴表態了,要把擒賊的大功分一些給他,再不努力一把,更待何時?這不,他不顧傳令小兵的催促,裝了滿滿一大車原油,這才駕車急奔向擒賊現場。
“最好是能混個本地的父母官,這樣就能當官採油兩不誤了!”萬磊是知道的,雖然當官看起來威風,不過明朝的官俸是很低的,如果升官不能發財,那這個官不升也罷了。所以,他還是捨不得放棄那口油井的。
正當萬磊盤算着如何魚和熊掌一起兼得之際,馬車就跑出了幾裡地,來到了河邊一座破廟前。破廟四周已經圍滿了官兵,個個都是長弓上弦,對準了破廟的方向。而破廟前,幾個人質被拉到最顯眼處,每個人質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剛刀。
“萬爺,您可算來了,裡面的反賊說要殺人質,您幫忙出個主意好救人啊。”李大嘴一見到萬磊,忙迎了過來。這個時候,反賊死了心要搞玉石俱焚,他投鼠忌器,喊話勸降也無用,已然是無計可旋施了。
另外,李參將也不停地鼓動他派人去把萬磊捉來,先滿足反賊的條件,把人質弄回來再說。不過李大嘴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他真怕萬磊是傳說的“地藏王之子”,生怕得罪了這個祖宗以後遭天遣,而他手下的兵也如他一般對萬磊心存畏懼,就算他下令拿人,只怕沒有人敢動手。
既然不能拿萬磊,人質交換的法子就行不通了,而破廟裡的反賊們口口聲聲說再不把萬磊的人頭送來,他們就要殺人質立威,還說從李參將的家人開始殺,搞得局勢非常緊張。
“裡面有多少個反賊?”萬磊一邊問,一邊把馬車上的油桶卸下來。
“十幾個,這只是一個小賊窩。”
“哎,一個小賊窩都搞不定,就這點出息還想將反賊一網打盡?”萬磊嘆息一聲,提起兩桶油就往破廟的方向而去。
“馬大人在他們手上,我們不敢貿然強攻。”李大嘴追上來解釋道。
“這一次我出面幫你擺平此事,事後你可別忘了自己的承諾。”
“那是,那是,只要能把馬大人救回來,本官一定向朝廷力保您當官。”
有了李大嘴的承諾,萬磊也就放心了,走到破廟不遠處,將油往破廟的方向一潑,這才衝裡面的反賊喊道:“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馬上放了人質出來投降,饒你們不死;要麼負隅頑抗,等着被大火燒死。”
萬磊的喊聲未落,破廟中就探出個頭來,大喊:“外面的人聽着,馬上把萬磊那廝的腦袋送來,不然我們就殺人質。”
“殺吧,最好把人質都殺光。”萬磊扔下一句,又回去提油,全然不把人質的生死放在心上。
不過,李參將卻急眼了,大喊道:“萬磊那廝就在此,你們先別殺我妻兒,本官馬上下令拿人。”末了還對李大嘴喝令道:“本官是參將,現命你馬上將萬磊拿下。”
面對拿官階來壓人的李參將,李大嘴卻不爲所動,淡然道:“本官奉朝廷命令在此偵緝燕賊餘黨,不受他人節制。”
“你...”說不動李大嘴,李參將這個光桿也是無計可施,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萬磊一個勁地往破廟的四周澆油,而他落在反賊手裡的一妻一子一女因爲極度害怕,都哭成了一片,
這個時候,萬磊又潑了兩桶油,破廟四周已經被油澆溼了,他這才接着喊話:“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把上放人出來投降,我只喊三聲,就放火。”
“你敢放火,我們馬上殺光人質。”聞到了油味,破廟內的反賊心裡有些發毛了,喊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一!”萬磊壓根就不跟他們多費口舌,嘴上數了一聲,手上就多了一個火廉,直接打開吹着。
這下,李大嘴也急了,忙上前勸道:“萬爺,咱們馬大人還在裡面呢,燒不得啊。”
“二!”萬磊一把推開李大嘴,那堅定的數數聲就如死神的審判,彷彿他要燒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堆柴火。
“你,你這廝快住手,若是本官妻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官,本官誓將你千刀萬剮。”李參將衝了上來,想搶奪萬磊手上的火廉,卻聽到萬磊喊了一聲“三”,火廉已經扔出,直接落到了澆滿了油的乾草上,呼地一聲,火苗竄起,如猛獸一般瞬間就將整個破廟包圍起來。
“老子燕王都敢殺,你這廝算老幾?!”萬磊瞪了呆站在原地的李參將一眼,又衝破廟的反賊道:“我這裡還有很多桶油,保證能把你們燒到連渣都不剩,不想死的,馬上衝出來。”
“你們馬上把火撲滅,不然老子殺了他。”透過熊熊的烈火,一個反賊拉着李參將的兒子站在顯眼處,大刀橫在脖子上。
“別,別動手。”李參將更急了,拿起一根長矛不停地撲打着火苗,卻怎麼也阻止不了大火的蔓延,而萬磊的答覆更是乾脆,直接兩桶油潑進去,來了個火上澆油。
眼看着四周熊熊的大火就要燒到屁股上了,破廟內的反賊也急了,昨晚火燒活人的慘景在他們的腦海內回放着,本來所剩無幾的膽氣一下就泄光了。
“別,別再放火了,我,我投降。”一個膽子最小的反賊最先扛不住了,叫喊着衝了出來。抱着李參將兒子的那個傢伙見了,手上的大刀扔出,直接刺透那個膽小鬼的胸口。
“誰再敢跑出來,休怪我刀下無情。”那個傢伙抽出帶血的大刀,怒吼道。
這一幕自然逃不過萬磊的眼睛,他見反賊內部開始亂了,就大聲蠱惑道:“裡面的人聽着,誰能把人質帶出來,誰能把那個賊首殺了,我們不但饒他不死,還有重賞。”
“不要,不要聽他的花...”那傢伙話還沒說完,身後猛然被一刀穿心,直接倒地而死。
賊首死了,其他反賊已無心再呆在破廟中,紛紛衝了出來,一些有心發財的還不忘記拉着被綁的人質一起衝。萬磊見了,嘴角不由得向上翹起。
“跟老子玩心理戰,老子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