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麗妃的意思,是想要朕如何的補償你呢?”走至瞿善的身後停下,南宮亦辰未再上前,一身明黃龍袍在月光的映襯下,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清冷孤傲,王者之風盡顯。
微微擡起頭,瞿善一雙盈盈含淚的雙眸顯得分外惹人憐惜,“臣妾卑賤之身,又怎敢要求皇上如何?臣妾只是希望,在皇上的心中,哪怕已經容不下臣妾了,可是,只要在皇上的身邊,能有臣妾存留的一席之地,臣妾便以知足。”
瞿善進退得當,話語間更是把握了極好的分寸,既將自己心中的目的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又不會讓南宮亦辰以爲,她是一個只知道爭風吃醋,耍心機手段的女子,如此一來,成功的機率便會大大地增加。
若說千詩云,她美貌有餘,雖然比不上傾城那般的傾世絕倫,可是比起瞿善來,卻是半點兒不輸。只不過,她雖是貌美,可是心機不深,又爲人衝動,不懂得掩藏自己,所以在深宮之中才會遭人厭惡,甚至針對,以至於纔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瞿善的這番話,這副模樣,任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子,心頭必定一軟,只可是,這人卻是獨獨鍾情於傾城一人的南宮亦辰。
脣角噙着一抹淺笑,南宮亦辰伸手將瞿善攬入懷中,目光卻是並不在她的身上,深邃的眸中,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意,“朕這幾月的確是冷落了麗妃,如此,那今夜,朕便去你那兒吧!”
聞言,瞿善擡起頭,眸中不再有淚水,但也並不見欣喜之色,縱然故意做出了一派的知足來,可是眸中,卻也還是少了那一份韻味。
南宮亦辰眼尖似針,瞿善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被他盡收眼底,可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拭了淚水,瞿善這才擡頭看向南宮亦辰,臉上,卻是少有的溫柔盡顯,“皇上能夠留在臣妾的宮中,這是臣妾幾世修來的福分,臣妾自是高興,只是……”
瞿善似乎有着什麼難言之隱,話到嘴邊,卻又給生生地嚥了下去。
欲說又止,南宮亦辰自是知曉瞿善的想法,心中忽然來了興趣,故而順着她的話問了下去,“只是什麼?”
瞿善垂了頭,臉上露出少許哀傷之色,“皇上已經許久未曾與臣妾一同夜間漫步於御花園了,恰逢如今桃花盛開,桃紅滿天,月下賞桃花,想必定是別有一番風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瞿善笑顏看向南宮亦辰,臉上,分外有着一種難言的期許。
南宮亦辰揚起一抹笑,笑容溫和,隱約帶了一股子的溫柔情懷,“當然好,朕也許久未曾與麗妃一同遊園了,正好今晚相請不如偶遇,也順便圓了你的心願。”
手中忽的一暖,瞿善微微怔住,可就在擡頭看向南宮亦辰的時候,那抹驚異,卻是轉化爲了嬌羞,遂羞怯地低下了頭。
“對了皇上,臣妾有東西要給皇上。”瞿善忽然想起,喚來桃紅,從桃紅手中接過一個荷包一般模樣的東西遞給南宮亦辰,“這是臣妾自己在宮中閒來無事時自己所親手做的荷包,裡面都是一些曬乾的花瓣,對身體並無害處,反而還可以養神凝氣,有助安神。臣妾想,皇上是一朝天子,國庫之中又奇珍異寶諸多,皇上想來也不需要臣妾宮中的那些凡塵之物,所以臣妾特意做了這個,想要送給皇上,還望皇上不嫌,可以收下。”
含笑接過瞿善雙
手遞來的荷包,南宮亦辰拿在鼻尖輕輕一嗅,脣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很香,做工也很好,朕很喜歡。”
“那臣妾給皇上佩戴上吧。”瞿善自告奮勇,拿過荷包便爲南宮亦辰系在腰間,臉上,是那一抹得逞的笑。
可是,在瞿善所看不見地地方,南宮亦辰臉上的笑意,卻是高深莫測,猶如深底幽泉一般,令人猜想不透。
佩戴好荷包,瞿善猶如一個嬌羞小女人一般依偎在南宮亦辰的身旁,輕啓朱脣,“皇上,我們走吧。”
“好。”應對間,南宮亦辰順勢攬住瞿善的纖腰,往懷中一帶,便要離去。
“皇上。”眼見着南宮亦辰便要與瞿善一同離開,汪公公情急之下,竟着急的喚了一聲。
南宮亦辰回過頭,汪公公面帶焦急之色,也顧不了面前瞿善的臉色,遂急急的道:“皇上,您不是說了今晚要去辰妃娘娘那兒嗎?”
聞言,南宮亦辰面色一凝,也有些猶豫了。
見南宮亦辰心中因着傾城而猶豫,汪公公心中是欣喜的,正要開口,卻不料被瞿善給搶了先,“皇上若是想辰妃妹妹了,那今晚就去仙樂宮吧,臣妾反正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再多等個一晚,也並不是什麼問題。”
瞿善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表面上是在勸着南宮亦辰回頭去找傾城,可是這話聽在衆人的心裡,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想來,若是方纔在瞿善沒有說這句話之前,興許南宮亦辰還會爲了傾城而有所動,可是現在聽了瞿善的這番話,且不說南宮亦辰是皇上,一諾千金,就算是普通的一個男子,既然之前已經答應了瞿善,怕是也斷斷不會再回頭了吧。
汪公公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瞿善,可是瞿善低頭,眉眼處,卻是有着一抹劃不開的嫵媚得意。
汪公公心中一驚,忽然發現,似乎今日的麗妃娘娘,從平日裡的麗妃,真的是判若兩人。
“皇上。”
“行了。”南宮亦辰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汪公公的話,低頭看了一眼一臉委屈的瞿善,心中忽然燥意大升,“朕已經答應了麗妃,今晚就不去仙樂宮了,你就先去告訴辰妃一聲,就讓她今晚就不必等朕了。”
說罷,南宮亦辰也不再理會汪公公,攬着瞿善的纖腰,便已經擡歩離開了原處。
汪公公怔在了原地,想想今晚麗妃的反常,再想想皇上的決定,汪公公心中不明,可卻也氣南宮亦辰棄傾城而選擇瞿善,一跺腳,便轉身憤憤地離去。
瞿善回過頭,朝着汪公公離去的背影揚起一笑,今晚,怕是傾城自己親自來了,也是斷斷不可能會讓南宮亦辰回心轉意的。
他們所走的這條路,一路上繁花錦盛,雖是深夜,卻也依稀可以辨別其花種,而此行這條路,便勢必會經過千詩云所居住的明月宮。
瞿善挽着南宮亦辰的手漫步於石子路,一路上,瞿善給南宮亦辰說着這些花種,還有關於花神的故事。平時南宮亦辰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可今晚聽着瞿善說着,他不但不嫌厭煩,反而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聽到興致時,也會偶爾附和上一句。
“娘娘你聽,是不是有簫聲啊!”春桃走在兩人前方掌燈,聽着兩位主子聊天說笑,本也無意去打擾,可這突來的一陣簫聲,卻叫她起了疑惑,故而出言提醒道。
聞言,瞿善停下了說笑的聲音,靜耳聆聽,而南宮亦辰也細細的聽着,未出言打擾。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陣簫聲,婉轉悠揚,細細聆聽之間,卻又可以發現其中的哀婉之意,訴說着自己的柔情腸斷。
“簫聲空靈,美好而又哀慼,這深夜裡,究竟是誰人在此吹簫?”聽着這簫聲,南宮亦辰也頓起了疑惑,對這吹簫之人,更是起了好奇。
瞿善望向春桃,春桃領意,忽指着前方的一座宮殿說道:“聽這簫聲,好像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明月宮?”瞿善輕言出聲,回頭看向南宮亦辰,“莫不是雲妃?”
隔着夜色,南宮亦辰並看不清楚宮殿牌匾上所寫的字體,走近一看,‘明月宮’三個字赫然醒目,不禁讓他心中大爲奇怪。
沉疑片刻,南宮亦辰搖了搖頭,“雲妃不會吹簫,這簫聲聽來動情聲色,又怎會是雲妃所奏?依朕看,這人絕不會是雲妃。”
目光落在那沉浸於夜色之中的宮殿之上,雖未移開,可南宮亦辰卻是並不相信,此簫聲,竟會是千詩云所奏。
“可聽聲音的來源,分明就是從明月宮傳來的啊!”春桃一派天真的說道:“況且,雲妃此時正被罰了禁閉,蝶月死了,明月宮的宮女也被暫時調走了,現在明月宮中除了雲妃,已經沒有第二人了。”
聽了春桃所言,南宮亦辰微微有些動搖,卻也並未開口說些什麼。
見狀,瞿善回頭,輕言道:“皇上,雲妃此時被罰了禁閉已有多日,整個宮中便就只有她一人,夜來無事,也難免不會吹簫解悶。聽這簫聲哀婉悲涼,想必雲妃此時的日子,定是不會太好過吧!”
瞿善垂了頭,一派的悲天憫人讓人心憐。
“雲妃自己做錯了事,她被母后責罰,這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南宮亦辰冷冷的說道。
“話雖是如此,可雲妃也着實可憐,受盡寵愛了一輩子,如今一人待在那冷冰冰的明月宮裡無人問津,也不知道,以她那性子,若是做出了什麼事情來,那可怎麼是好?”瞿善面露擔憂的說道。
“依麗妃的意思,是想讓朕去看望雲妃嗎?”南宮亦辰一語道破瞿善的心中。
只是瞿善也沒那麼傻,南宮亦辰這般問,她卻是並未直接回應,而是說道:“皇上向來待百姓寬厚仁慈,雲妃雖是犯了錯,可如今得到的懲罰也夠了,若是雲妃在宮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右丞相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深知以自己的一面說辭南宮亦辰必是不信,可是右丞相的勢力不可小覷,南宮亦辰縱然不喜千詩云,可總得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果然,猶豫了一會兒,南宮亦辰終還是開了口,“那你就與朕一同進去看望雲妃吧!”
“皇上有所不知,雲妃向來與臣妾不合,臣妾若是去了,怕是又要刺激到雲妃了。”瞿善說道。
南宮亦辰想了想,終還是道:“那好吧,朕就進去看一看,你在這等着朕,朕一會兒去出來。”
“是。”
南宮亦辰也不再多說什麼,擡歩便朝着明月宮的方向走去。
目光緊緊地落在南宮亦辰的身上,直到南宮亦辰推開了殿門而進,又再次合上了門,瞿善忽然之間鬆了一口氣,脣角,上揚一抹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