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回來了。”
朦朦朧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南宮瑾忽然全身繃緊,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名字。
王爺?
那不就是八哥嗎?
聽六子的聲音,像是八哥才從外狩獵回來一樣,而且應該距離這裡不遠,可能就是在後院。
終於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回來,南宮瑾也顧不得其他,轉身便跑出了書房。
而另一邊,毫不知情的南宮浩然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沐浴更衣,在平西王府大門口時,便已經將自己的弓箭和今天所獵到的獵物交給了門外的小廝,現在他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沐浴之後好好休息一下。
殊不知,悲劇正在來臨。
“王爺怎麼這個時候纔回來?”六子跟在南宮浩然的身後,問道。
“在西山的時候看見了一隻紅色狐狸,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說着,南宮浩然卻是已經更加快了回自己房間的腳步,害得六子差點兒沒有跟上。
見王爺這麼着急地要回自己的房間,六子卻不免得想起了仍在書房中苦苦等候着的南宮瑾,心下也跟着着急起來。
若是王爺不去書房,那九公主可怎麼辦?
“王、王爺。”想着那苦苦等候的九公主,六子仍然覺得不妥,竟大步繞到了南宮浩然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南宮浩然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擋住自己路的六子,竟有些茫然不解了。
然而,被自家王爺這麼看着,六子也有些心慌,可是想想今天如此執着的九公主,只能強逼着自己鎮定下來,吞吞吐吐的說道:“王爺今晚不去書房嗎?”
“今晚太累,不去了。”還以爲六子是因爲什麼事情呢,南宮浩然不以爲然,推開六子便要朝前走去。
“王、王爺……”被推開的六子有些茫然無措的看着南宮浩然朝前走去的背影,想要再去攔一下,卻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理由。
正在六子着急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前方卻傳來了一記清脆柔弱的聲音:“八哥。”
南宮浩然倏然頓住了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拐角處,被一襲夜色所籠罩的南宮瑾。她一身宮女服裝遠遠地站在那兒,幾乎讓南宮浩然差點兒沒有認出來。
見九公主攔住了王爺,六子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可是剛一擡頭,卻正巧對上南宮浩然一雙充滿怒火的雙眸,目光緊緊地盯着他,彷彿在問:瑾兒怎麼會在這兒?怎麼沒有人告訴我?
六子尷尬一笑,擾擾頭,行了一個禮,便快速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至於王爺想要知道的問題,就讓他自己去問九公主好了。
至少,王爺還是不會捨得懲罰九公主的,可是他卻不一定了,所以還是得趕緊離開這裡。
三十六計,走爲上。
六子一走,整個後院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兩兩相望,卻是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僵局。
終於,南宮瑾邁動了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南宮浩然。
可是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會好痛好痛,短短的距離卻瞬間變成了漫漫長路。平坦的路,卻猶如滿是尖刺的荊棘,每走一步都深深地紮在她的
腳上,痛在她的心裡。
十幾天了,她終於見到了他,可是,若是用這種方法。
她真是悲哀!
“瑾兒……”
隨着南宮瑾的走近,南宮浩然可以清晰的看見她清澈的眸中隱隱泛光的淚點,心中頓時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樣樣都有,可是最多的,卻是苦澀。
他也許久不曾見到她了,卻不想,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南宮瑾在離南宮浩然僅有一臂之隔的地方停住腳步,爲了掩飾心裡的酸澀,爲了不讓眼淚軟弱地落下,忽然扯出一笑,卻盡是嘲諷,“八哥不是生病了嗎?不是請了旨在府中休養誰也不見嗎?怎麼,今天卻有這麼好的興致,還去西山狩獵?”
“瑾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南宮浩然無法回答南宮瑾的問題,可是看她大半夜的出現在自己的府中,還是一身宮女服裝,心中難免有着疑問。
“八哥不願意見採兒,也不回瑾兒的信,那瑾兒就只有親自到這裡來找八哥了。”說出這番話,南宮瑾突然覺得心裡好痛,眼淚更是不爭氣地滑落,“八哥,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我……”南宮浩然一時語塞,方纔還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可是現在,他卻是猶如墜入了冰窖一般,頓覺寒冷刺骨。
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想見到她呢?他也想,很想很想,可是不能啊!
如今母后已經下了旨將瑾兒賜婚給白易,一個是他的妹妹,一個是他的兄弟。縱然他不捨瑾兒,對瑾兒也並非是兄長對於妹妹的那般感情,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誰讓,他們是衆所周知的親兄妹呢?
兄妹是一生都註定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就算從前他們之間的關係再怎麼親密,可是現在瑾兒也快是白易的妻子了,他們之間也該有忌諱了。
“瑾兒,你出宮的事情皇兄和母后知道嗎?”南宮浩然握住南宮瑾的雙肩,問出了一個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十分愚蠢的問題。
南宮瑾無情地揮開了南宮浩然的手,目光平靜的看着他,期間卻是有着道不盡的酸楚,“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還有什麼關係嗎?”
這下子,倒是徹底把南宮浩然逼到了絕境,無論他現在說什麼都會是錯,也更加的無言以對。
是啊,現在皇兄和母后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站在了這裡。
有些事情就是你越想要逃避,卻是越逃避不了,今天,他們之間也是時候要做個了斷了。
南宮浩然也妥協了,直視南宮瑾的雙目不避不閃,問:“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一個答案,我只要一個答案。”
一個,可以讓她徹底死心,或者是……
雖然後面一個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可是她卻還是鐵了心的要試一試。
她這一輩子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從未如此的不顧一切,始終都堅持着自己心中的想法。這是唯一一次,她賭上了所有,也押上了所有,只是爲了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讓她死心,或者是可以讓她幸福的答案。
僅此而已。
“你知道的,我們是兄妹,這是全天下
人都知道的一個事實。”南宮浩然並沒有正面回答南宮瑾的問題,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在提醒她,讓她記得他們現在的關係,也同樣是在委婉地拒絕了她。
兄妹在一起,那豈不是會讓全天下人都爲之所不恥的一件事情嗎?
可是南宮瑾回答他的卻只有四個字:“我不在乎。”
在她的眼裡,什麼兄妹關係,什麼道德理論,這些和自己要追求的幸福所相比較起來,一切都已經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她都已經不在乎了,他難道還在乎嗎?
南宮瑾堅定了心中的追求,更加走近了南宮浩然一步,雙眸中堅定不移的信念,正清清楚楚的告訴着他:什麼兄妹關係,什麼禮義廉恥,她南宮瑾現在已經毫不在乎了。
否則,今天也不會來到這兒了。
“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你的妹妹,你用心說話,用這裡說話。”南宮瑾擡手,撫上南宮浩然心臟的位置,擡眸看他,“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哪怕只有一剎那,你有沒有在那一剎那的時間裡,沒有將我當作是妹妹,而是……你喜歡的人?”
南宮浩然頓時愣住,久久都沒有從南宮瑾帶給自己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他以爲,在御花園的那一次,南宮瑾說喜歡他,就已經是她所做到的已經到底線的那一步了。畢竟,她平時是那樣的柔弱,那樣乖巧的一個女孩子。
可是現在,他忽然之間發現,原來在他心裡,一直是柔柔弱弱的瑾兒,向來都是需要別人去保護,去呵護的一朵溫室的花朵,也只有在別人無微不至的呵護之下才能夠盛開得最美。可是如今,他錯了。
瑾兒柔弱卻不軟弱,她矜貴卻不懦弱,她可以大膽的去說出自己心中的愛,做出就是他也不敢,也不能夠去做的事情。瑾兒帶給他的震撼,已經不再是一點點了。
可是現在,面對同樣是自己也喜歡的人所問出的問題,他卻是一時間被打的手足無措,足足呆愣在了原地。
她問他,心裡到底有沒有她?
答案是有的。
可是他能說嗎?
南宮浩然的猶豫讓南宮瑾心痛,手無聲地滑落下來,卻也只是平靜的說道:“不要企圖用謊言來騙我,你我朝夕相處十多年,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夠分辨得清到底是真是假。我只不過是想要你的一個答案,你若騙我,那便是真真的傷害了我,你明白嗎?”
南宮浩然愣怔,良久才道:“我從頭至尾,都只是把你當成了我的妹妹。而且,我們也只能夠是兄妹。”
“你撒謊。”南宮瑾不依,激動得後退了兩步,直直用手指着南宮浩然,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他所說的話,“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了妹妹看待,那剛纔在我問你的時候你又爲什麼要猶豫?如果結果真的只是像你現在所說的那樣,那這麼多天來你又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躲避着我?爲什麼?”
“我……”南宮浩然啞然。
此刻,在南宮瑾的面前,他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白癡,就連說謊也說得這麼的虛假,哪兒還有半點兒外界所傳言的那樣英明神武?
可是瑾兒,你又能明白我心中的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