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就是狀元選拔之日了,我曾答應過雨汐,等我高中之日,必定迎娶她過門。”
也許連沈孟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和傾城說這些,可能是因爲大家畢竟相識一場,希望可以得到她的祝福吧,可是爲什麼,他的心竟會疼!?
眼淚伴隨着沈孟巖話音的落下而跟着滑落,剛纔的開心早已不復存在,有的只是心痛。傾城甚至已經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顆心被活活地撕扯成幾瓣,然後狠狠的、毫不憐惜的將它扔在地上,簡直比凌遲還痛。
口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傾城捂着胸口,強力把就要噴出來的血又給嚥了下去。
她已經在他面前吐血過一次,丟臉過一次,這種事情絕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伴隨着眼淚,傾城自嘲的開了口:“恭喜你,相信你們,一定會……會幸福的。”
這句話到底是在祝福他們還是在嘲諷自己,就是傾城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上天已經讓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就算是最後再讓她失去沈孟巖她也認了,那也只能是怪她自己的命不好,可是爲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她,沈孟巖和誰在一起不好,爲什麼卻偏偏要和上官雨汐在一起?
沈孟巖苦笑的搖了搖頭,“明明是想來告訴你這件事,可是在聽到你的祝福後,心裡卻不那麼高興了。”
“你告訴我這個,不就是爲了想讓我祝福你嗎?”
“不是的,我……”是什麼?想要解釋些什麼,可是一張口,沈孟巖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解釋。
“不是什麼?你是想告訴我,你要娶上官雨汐了,可是你卻不想聽到我的祝福?還是,你愛的是上官雨汐的姐姐,可是娶的卻是她本人?可是……”傾城冷笑出聲,嘴角上揚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這與我何干?”
是啊,與她何干?
她又不是雲汐,更加不是上官家的人,這事與她何干?
可是爲什麼,他還是想把這件事告訴她,想把他心裡的一切苦悶都告訴她,可是他卻要如何開口?
“雲汐……”剛一開口,傾城便毫不留情的糾正了他的錯:“沈公子又錯了,小女子傾城,還請沈公子牢記纔好。”
“……傾城,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有些生澀的叫出了口,沈孟巖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傾城緊閉了眼,深深嘆了口氣:“說吧。”
“做一天雲汐。”
傾城驚愣的回過了頭,雙眼皆是驚愣的看着沈孟巖,朱脣輕啓:“你……你說什麼?”
沈孟巖邁出步子走近了傾城,竟伸出手握住了傾城垂下的玉手,傾城仿似觸電般想要抽回手,可是下一秒卻被沈孟巖緊緊地握在了手裡,良久,才靜靜地道:“做一天雲汐,就一天,我只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個有云汐的日子。”
傾城沒有說話,愣愣的看着他,沈孟巖還以爲她不願意,便又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提這樣的要求很爲難你,可是這是我唯一的心願,我一直在等待雲汐回來,可是一等十三年,她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過,馬上我就要和雨汐成親了,雲汐也將成爲過去,所以請你幫我,用雲汐的身份,和我擁有一段只屬於我們的回憶,也當是彌補了我等了她那麼多年的執着。”
提出這樣的要求連沈孟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話已經說出了口,就等於覆水難收,況且他也沒打算再收回自己剛剛的話,只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傾城的回答,哪怕被拒絕也沒有關係。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悄然停止,四眸對視,沈孟巖險些就陷在了她那清澈得如同一汪碧泉的眼睛裡,直到傾城的一聲“好”這才把他拉回到了現實中。
“你說什麼?你答應了?”這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沈孟巖尤爲驚喜,原本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是沒想到傾城竟然答應了。
看着沈孟巖高興得跟個孩子一樣,傾城捨不得拒絕,唯有答應:“明天一天我陪你,那時只有雲汐,沒有傾城。”
“太好了,”沈孟巖壓抑不了心裡的激動,一把將傾城摟緊了懷裡:“謝謝你,傾城。”
這麼冷的夜和沈孟巖溫暖的懷抱比起來簡直就是相差甚遠,傾城竟有些流連於他的懷抱,捨不得推開他了,垂下的手在經過幾番掙扎後,還是環住了沈孟巖的腰。
“你看清楚了?”大廳裡,南宮浩然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六子,心裡的怒氣可想而知。
在他的面前,六子不敢撒謊,唯有老老實實的回道:“稟王爺,王爺讓奴才暗中觀察着傾城姑娘的一舉一動,奴才清清楚楚的看到,的確是有一個黑影進了傾城姑娘的小院,而且……兩人相談甚歡。”
說着最後一句的時候,六子低下了頭,所謂的擁抱也變成了只是“相談甚歡”。
“那人是誰?”南宮浩然強壓着心裡的怒氣,開口問道。
“沈尚書的公子,沈孟巖。”
久久壓在心裡的怒氣終不能消散,化作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頓時將六子嚇得渾身一抖。
今天早晨傾城答應得這麼爽快,沒想到晚上竟又和沈孟巖私會,對於傾城本人,南宮浩然真是徹底輸了,因爲他再怎麼猜,也永遠猜不透傾城的心思。
“這件事務必壓着,尤其是不能讓皇上的人知道。”這件事先緩一緩,等他想到了對策以後再做決定。
“王爺……”六子欲言又止,可還是忍不住,又回了一句:“剛纔奴才看到除了奴才在暗中觀察傾城姑娘的一舉一動外,似還有一個人,若奴才猜的沒錯,應該是皇上身邊的汪公公。”
轉瞬間,南宮浩然的瞳孔放得特別大,卻是嘆了口氣,看來有傾城的日子,總歸是個多事之秋。
皇宮裡,此時應該算是皇宮最安靜的時候了,所有人都睡下了,沒有了糾紛,也沒有了爾虞我詐,只有一片寂靜的夜色,可唯有蓮心亭裡傳出陣陣簫聲,簫聲中卻略帶悲涼。
“皇上,夜
裡風大,加件外衣吧!”
感覺到肩上傳來的力道,南宮亦辰吹簫的手一頓,原以爲是汪直,沒想到竟是瞿善。
“怎麼還不睡?”南宮亦辰接過外衣給自己披上,將手中的白玉骨笛放在了石桌上,隨即也拉着瞿善的手一起坐了下來。
“臣妾睡不着,想着明天就是十五月圓了,就想起來看看今夜的月亮會不會也很圓,沒想到就讓臣妾看見了皇上。”事實是不是這樣只有瞿善自己心裡清楚,若不是看見南宮亦辰一個人失魂落魄往這裡走來,瞿善擔心他出事,要不然,她怎麼會大半夜的覺不睡跑到這裡來!
南宮亦辰低頭莞爾一笑,卻並沒有拆穿她的謊言,沒想到嬪妃當中還是有人真正關心他的。
“皇上怎麼了?不妨說出來,看臣妾能不能替皇上分憂?”可當瞿善的目光移至石桌上的那根白玉骨笛上時,她就已經知道了南宮亦辰的憂愁在哪兒。
在宮外,有個蕭宇風肯爲她捨命,棄王位;在宮裡,又有一個南宮亦辰爲她勞心傷神,茶不思飯不想。全天下最優秀的兩個男人都爲傾城一個人神魂顛倒,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猜透傾城的心。
這也是瞿善一直以來既羨慕傾城又慶幸自己不是她的原因。
傾城心裡藏了太多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球,可是當你想要更深入瞭解她的時候,她卻像一團迷霧一樣緊緊地圍着你,你抽不出身來,卻又無法深入瞭解她,只有獨自在原地傷心、傷神。
“麗妃,朕心裡有好多事,每一件事都困得朕喘不過氣,朕好想找一個人傾訴,可是……這後宮雖大,真正對朕好的卻沒有幾個。”
他這個樣子真叫人揪心,就連一向看上去鐵石心腸的她也不得不爲他心軟:“從前皇上不都喜歡告訴臣妾嗎?這次也一樣。臣妾也許不能幫到皇上什麼,可是做一個聽者還是合格的。”
在他是皇上的時候,瞿善是麗妃,亦是代國的內應,可是現在,當他只是南宮亦辰的時候,她也只想做回自己,聽聽他的苦水,爲他解憂。
南宮亦辰深深嘆了口氣,起身走至亭邊,看着被夜色籠罩着的一池碧水,落寞的開口道:“朕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她爲了朕可以連命都不要,可是朕卻總覺得和她忽近忽遠,在她身上,也找不到朕對她的那種感覺,可是她和某些人卻走得很近,你說我該怎麼辦?”
說到這兒,南宮亦辰垂下了眼簾,某些人自然就是指汪直在小院看到的那個人。
他這番話讓瞿善想到了自己,不由得苦笑:“要是臣妾,臣妾就什麼都不想。”
“什麼都不想?”
“是,”瞿善應了一聲,起身走到南宮亦辰身旁,和他一起看起了滿湖夜色,才道:“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也要她喜歡你,只要看着她開心、幸福,那也是自己的幸福了。”
南宮亦辰不可思議的看着瞿善,沒想到她竟也會說這番話,想從她的身上看出些其他事情,可是她卻和傾城一樣,讓他捉摸不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