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覺得有些心灰意冷,自己才找到了一種解除陰陽易蠱的藥物,覺得終於可以拔開烏雲見太陽了,又遇到了兇狼,難道真的就要葬身狼口?總是如此地疲於奔命,總是如此爲了生存而鬥爭,真的累了!
她想:聽說狼吃人都是一口致命,也許這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解脫方法。
蘇小小靜靜地立在當地,仰望着母狼,她的瞳孔裡倒映也一張越來越大,猙獰的狼臉,她甚至可以嗅到狼嘴裡噴出腥臭的空氣。
蘇小小閉上眼一動不動,等待着那一時刻的到來!
可是那一時刻竟然未能如期而至。
母狼發出一聲慘叫,蘇小小睜開眼睛,只見一條黑影從巨石上跳了下來,手裡兵器寒光一閃,母狼在蘇小小頭頂前方被一劈爲二,它象被炸裂的鞭炮一般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鮮血和內臟灑在雪地上,象在白絹上肆意潑上的墨水。
公狼長嘯一聲,聲音淒涼尖利,彷彿在追悼母狼的逝去,然後聲音闔然而止,死在了順慶的身下。
順慶把公狼掀翻在地,騰地跳了起來,撲到蘇小小面前,抱住她說:“醫官,你沒事吧!剛纔我真是……”
蘇小小摸摸自己的胸口,還在撲撲地跳動,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回過頭,只見宣承燁從身後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手裡長刀勝雪,身上還披着自己的那件狗皮襖。
宣承燁兩眼惡狠狠地盯着順慶,那副模樣,好象想把順慶活劈了一般。
蘇小小輕輕推開順慶,說:“我沒事,你沒有受傷吧!”
順慶低頭查看了半響自己的身體,擡起頭來大大咧咧地說:“沒事,我都是些皮外傷!”
他回頭看了看雪地裡的公狼屍體,高興地說:“我們可以有雪狼肉吃了,這玩藝可是大補啊!而且是無上的美味!”
他朝着雪狼屍奔過去,把它從雪地裡拖了起來。
“小……蘇蘇!”宣承燁走到她的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在她臉上一抹:“你怎麼了,受傷了?”
“沒有!”蘇小小搖搖頭。
“是不是他沒有保護好你?”宣承燁憤怒地向着順慶一揮手,他雖然重傷未愈,但是餘威還在,順慶心突地一跳,突然有些後悔,剛纔自己居然唐突地去擁抱蘇小小。
“不關他事!”蘇小小有些惱了,心想這個人一醒來就吃醋拈酸,不做正事,早知如此,昨天便不應該把那些傷藥全都給他用上。
“那這是怎麼一回事?”宣承燁在月光下攤開手,只見手心裡一團殷紅,竟然是鮮血。
蘇小小摸摸自己的臉,只覺得入手溼滑粘膩,偏生又不覺得有痛處,她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到死在一旁的母狼身上。
“不是我的血,是狼血!”
聽她這樣說,宣承燁才放下心來,朝她笑笑。
蘇小小說:“風這麼大,我們進洞去說話吧!”
宣承燁點點頭,跟在蘇小小身後爬上巨石,然後回到洞裡,順慶跟在兩人的身後
,把死狼也拖了進來。
順慶手腳麻利地生起火來,然後借了宣承燁的大刀,把狼屍拖到洞口去剝皮。
蘇小小拿鐵盆裝一盆雪,化成水後,端到後洞去,仔細地把自己身上和臉上的鮮血洗掉。
等她弄好後,回到前洞,發現順慶已經把狼分成了好幾塊,正串了一隻狼腿在火上烤着。
宣承燁懶懶地躺在狗皮襖鋪成的褥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合着眼象是睡着了。
“醫官,狼肉烤好了,你要不要先嚐一塊咋樣?”順慶看蘇小小走過去,喜滋滋地狼腿上撕了一塊肉下來,遞給蘇小小。
蘇小小接過來,用樹枝串着,放到嘴邊一咬,一邊叫着:“好燙!好燙!”一邊捨不得吐出來。
這雪狼肉滋味鮮美,肉質細嫩,果然是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
順慶得意地說:“好吃吧!我沒騙你吧!這是哈茲人的三絕之一!你知道是那三絕嗎?”
“不知道,你說說!”蘇小小嘴裡塞滿狼肉,話說得含含糊糊。
“雪狼,靈雪蓮,草原上的女子!”
“哇!草原上的女子也是一絕麼?”
“那是自然!我娘就是草原女……”
兩人正說得高興,只聽得從身後傳來一聲低吼:“你們倆吃得這麼開心,難道沒有想過給朕來一塊嗎?”
蘇小小一怔,和順慶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不敢,不敢,陛下稍等,您的狼肉這就好了!”
順慶從狼腿上割下來一塊最大的肉,遞給宣承燁說:“請!”
宣承燁接過狼肉,啃了一口,果真美味,他也餓得緊了,當下填飽肚子要緊,也不再說什麼。
三人狼吞虎嚥,把一隻碩大的狼腿吃得乾乾淨淨。
等到都吃完了,順慶又拿鐵盆去裝了一盆雪在火上煮開了,舀了熱水來喝!
這一頓水足飯飽,蘇小小覺得好象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她懶洋洋地在火堆旁攤開四肢,聽着洞外的呼呼風聲,覺得從內到外都是暖和而充實的。
但是顯然有的人卻不這麼想!
宣承燁自從吃完狼腿後,就拖着一條傷腿在洞裡走來走去,他雙手緊握,好幾次走到蘇小小面前想要開口問她什麼,最終還是沒能開得了口。
順慶把雪狼皮完整地剝了下來,他把狼皮放在洞外吹乾,搞完這些後他回到蘇小小身邊躺了下來。
宣承燁再也忍不住,他走到蘇小小面前,壓低了聲音:“你……你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
“什麼?”蘇小小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眼前是一片翠綠的靈雪蓮花,她正在考慮選那一朵採擷,結果還沒來及下手,便生生地被宣承燁從美夢裡拖了出來。
遺憾!蘇小小想,不如早些下手,選一朵花摘了便是。
她心裡充滿遺憾,語氣也就十分生硬:“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沒有重要的事情,請不要打擾我睡覺,好嗎?”
“我問你,你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宣承燁被
她的態度激怒,也不再壓抑聲音,大聲地問道。
他雖然受了傷,但是憤怒之下,霸氣十足,順慶夾在兩人之間,只覺得氣壓也變得低了許多,突然有些氣緊起來。
“哦!你說小順子嗎?他是我徒弟!”蘇小小說:“我們是師徒關係!”
“哦哦!”宣承燁放下心來,雖然覺得這對師徒的年齡差距太小,而且徒弟居然還比師傅年紀大,但是好歹算是一個正大光明的關係!
他知道依蘇小小的脾氣,她說是師徒便不會有其它的關係在裡面。
宣承燁放下心來,他看向順慶的眼光也柔和了許多,他重重地拍了拍順慶的肩膀:“你這個徒弟很不錯,做飯有一手,照顧人的本事也不錯!”
說完他朝着山洞的另一側走過去:“你睡吧!蘇蘇!剛纔是我不好,我衝動之下,打擾了你休息!”
他走了沒兩步,蘇小小說:“等等!大齊王,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會到這大雪山來?金魄和金安呢?你走了誰人坐鎮雪崎關啊?”
宣承燁的背影僵住,他雙手緊握成拳:“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已經不是大齊王了?金魄爲了掩護我突圍,已經……至於金安,自從戰亂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啊!”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委實讓蘇小小和順慶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洞裡安靜下來,三人都再沒有說話。
宣承燁走到另一側的洞壁邊坐下來,把頭埋在雙臂間。
蘇小小想了想,把自己的狗皮袍脫了下來,拿在手裡向宣承燁走去。
“唔!你的傷還沒好吧!讓我再幫你看看!這洞裡雖然有火,但是溫度還是太低了,你披上這件狗皮襖,會暖和得多!”
蘇小小展開狗皮襖,輕輕披在宣承燁的肩頭,她的手拂過他的胸前,灼熱的呼氣噴到她的手上,傳來一陣灼燒感。
“沒事的!”蘇小小拍拍宣承燁的肩:“只要有人在,就一定會有再翻身的那一天!一定會的!”
“嗯!”宣承燁重重地點點頭,他握住蘇小小的手:“一定會的!老天讓我遇見你,真是天見可憐的!說明他並沒有放棄我!我一定會奪回以屬於我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蘇小小和順慶便起了身,拿了些乾糧便往昨天去過的那處山窪趕。
等到了山窪處一看,天上烏雲密佈,那裡有半分要出太陽的樣子。
烏雲翻滾了一會兒,便開始下起蘇小小手掌般大小的雪花片,紛紛揚揚,遮天蔽日。
蘇小小和順慶暗自罵了一聲“倒黴!”
一直等到下午,天色也沒有放晴的跡象,蘇小小和順慶只得悻悻地回到山洞裡。
宣承燁的身體顯然好了許多,蘇小小和順慶回去的時候,他正在洞前的平壩上練武,銀白色的大刀掄起來,只見一團白光流轉,把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蘇小小和順慶看得呆了。還是宣承燁先看見他們,他停下了舞刀:“你們回來了?去那裡了?若是你們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