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悅一聽,臉色一正,又跪了下去,鄭重道:“父皇,兒臣自由自在習慣了,不願住在宮中,求父皇在宮外替兒臣建造一座府邸,准許兒臣住在宮外!”
此話一出,殿內一陣譁然,連皇后和慕容塗都懵了,他們都以爲她會說顧子美的事情,哪裡會想到是這般荒唐的事,而宋良妃也是暗暗鬆了口氣,看樣子這慕容悅是不願意提宋綿梨的事了,權當昨日的事情一場遊戲罷了。
皇后在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後,連忙拉着太子妃跪下去,“臣妾教女無方,請陛下怪罪。”
太子妃原本的臉就是面無血色,被這麼一折騰,更是蒼白,跪在皇后身後氣喘吁吁道:“都是兒臣沒有做好長嫂的本分,請陛下一起怪罪!”
慕容塗原本就是跪着的,也不想要求那根本不存在的罪名,皇后這時候也管不了他,只顧瞪着一臉堅毅的慕容悅!
慕容悅很是仗義道:“不關母后和皇嫂的事,她們纔是第一天見到我,哪裡能管到!”
殿內鴉雀無聲,嬪妃們雙眼看着皇后那張焦急的臉,心裡暗爽!
太后輕描淡寫的看了眼慕容悅,指了香秀道:“塗兒,快些將你母后扶起來,今兒個都不知道跪了多少次,連累得太子妃都折騰的臉色難看,香秀,你去扶着太子妃,哀家可不想澈兒來哀家這裡找母妃!哀家就這麼一個曾孫,可不想他跟哀家生出什麼隔閡!”
香秀將太子妃扶起來之後,太子妃溫柔偏弱的說着:“皇祖母說笑了,澈兒才幾個月大,哪裡能來仁壽宮哭鬧皇祖母。”
說話中氣不足,豆大點的聲音。讓人聽了都心生憐愛。
皇帝愣了之後,面上並無冷意,笑道:“朕賜你一所華麗的宮殿,你可願意待在宮中?”
慕容悅搖了搖頭,認真道:“父皇,無論你怎麼寵愛我,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我是在民間長大的,我是沒有宮中那些矜貴的公主所受的良好教養,在衆人眼裡,我就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公主。所以,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待在華麗的宮殿裡,也不願意鎖在這宮裡,您可以不興土木爲兒臣建一個宅子,但兒臣絕不住在宮中!只求父皇準了兒臣這一請求。”
說完便叩了下去,一個個響頭敲打在皇后的心頭上,又酸又苦。
這就是她的女兒,因着謠言遭人諷刺的女兒,她沒有給她一個好的童年,連她長大給予她想要她都無能爲力!
皇帝手掌一拍桌子,冷冷道:“放肆,誰敢說朕的女兒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要命了!”
慕容清雅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偷偷的看了眼慕容悅。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昨兒個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諷刺慕容悅,同時心裡也暗恨慕容悅狡詐,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博得父皇同情!
慕容悅不說話,一個勁的在地上叩頭,慕容塗只好喊道:“父皇,您準了妹妹吧,實在不行,讓她住在兒臣的府裡面!”
皇帝沒有理會慕容塗,只是看着慕容悅道:“悅兒,身爲皇家
公主,最重要的便是要有容人之量,你因爲一句話便來開這荒唐之口,豈不做實了你沒教養?”
音調冷漠,再無當初的溫柔和靄。
慕容旭站在太后身旁,聽見皇帝的怒聲有些後怕的退了一步,退到太后懷裡,見着慕容悅一直叩頭,眉頭輕皺,對着太后道:“皇祖母,六姐姐沒有錯,您讓她起來好不好?七姐姐說了六姐姐是在民間養的,沒有教養,是兒臣親口聽見的,您別怪六姐姐好不好?”
慕容悅額頭貼在地上,靜靜的聽着他們的對話,此刻心裡很是狐疑,十分想要看看慕容旭的表情。
她不懂這個男孩爲什麼幫着她,她也不認爲一個人活在後宮,只有太后一個人庇護,即使是太后能無時無刻的護着他,看了這麼多年的勾心鬥角的他真的能有這份這性情嗎?
她不知道,她也看不到。
慕容清雅身子一震,受到顧賢妃的注視後定了定站了出來,解釋道:“父皇,兒臣絕沒有這個意思,想必是九皇弟誤會兒臣的意思了!”
慕容旭哼聲道:“我可沒有沒有誤會,七姐姐剛進宴會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說六姐姐是民間長大的。還說了反常必有妖!”
慕容清雅心中着急,又無可奈何,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抽抽嗒嗒的喊道:“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九皇弟誤解了啊。”
皇后痛聲道:“皇上,臣妾本該說出如此出閣之話,可悅兒是臣妾的心頭痛,當初若不是臣妾在孕間沒有照顧好身子,悅兒也不會在外十幾年,更不會遭人鄙視,臣妾求您,準了悅兒吧!”
皇帝恨鐵不成鋼道:“這是什麼話,即便公主將來要搬出去,卻哪有未嫁人就搬出去的,悅兒這名譽還要不要了?”
慕容清雅一聽,身子都軟了下來,昨日回宮之後,顧賢妃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說她鋒芒太露,這樣反倒是害了自己。
今早慕容悅皇后都沒有發罪於她,以爲只要將來小心點就行了,沒想到皇后卻在女兒身危之時還有心情將她扯進去。
顧賢妃是個身子嬌小柔弱的女人,一看將讓人心生保護欲,不似太子妃是後天病痛生成的!
她隨同慕容清雅跪在一起,道:“陛下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長公主這個要求確實是荒唐了一些,好好勸說就得了,別嚇着孩子們!”
楊德妃一向與顧賢妃交好,自然也一同站了出來,溫聲道:“是啊,長公主不懂事,還有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呢。”
慕容悅嘴角抽了兩下,突然想起昨日慕容傑與宋綿梨的事情,還想着等這事完了之後,給楊德妃求個乖巧的媳婦任她虐呢,沒想到她卻不領情來對付她了!哼,她一定會給她挑一個滿意的媳婦的!
想着卻是高聲道:“父皇,兒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您若是不同意,兒臣就不起來!”
反正她是民間長大的,此時不撒潑,待到何時?
理直氣壯的鼓着臉,直看着皇帝。
皇帝怒氣沖天,看着看着突然不怒反笑
了起來,問道:“你跟朕說說,你是怎麼深思熟慮的?”
“第一,兒臣是在民間長大的公主,本就是個例外,第二,兒臣已經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性子了,改不了,第三,兒臣不要您國庫裡的錢,自己出錢建宅子!”
慕容悅掰着指頭數了兩下,讓皇后汗顏了一番。
說來說去,就是要個宅子!
倒是皇帝,奇怪的了咦了聲,問道:“你哪來的錢建府邸?”
“來帝都的這一個半月收到的禮物很多了,變賣出去差不多就夠了!”
這般實話,讓人哭笑不得,當着送禮物的人面說要變賣禮物,這長公主還真是“直爽”!
太后突然問道:“悅兒,這鳳凰于飛你拿到手裡也是要賣的?”
慕容悅想了想,點了點頭,“那顆東方明珠我把它摳下來,其餘的都賣了!”
皇后依附在慕容塗身上,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太子妃的臉上也是訕訕的,原本顧賢妃和楊德妃說慕容悅不懂事,還只是口上說說,如今卻是坐實了!
太后苦笑不得瞪着皇帝,“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之前可是許了她一定會答應的,總要有個先例的,你就破了吧,不過這麼多年的賞賜略下來,給她建個府邸可是足夠了的,你可不許小氣,免得她拿了哀家送她的鳳凰于飛去變賣了!不然哀家第一次賞賜下去的東西就被四分五裂進了當行了!”
慕容悅也不感覺到羞愧,反倒嘿嘿笑道:“皇祖母英明!”
“看來你這丫頭從朕一進來就開始算計朕了啊,否則怎麼還舍了你皇祖母的請求,先來求朕了呢!”皇帝嘆了聲氣道:“罷了,你也還有一年就及竿了,就住在宮外吧,朕記得塗兒旁邊的府邸可是空的?”
“回父皇,是空的,只是……”慕容塗說道,面上十分猶豫。
太后突然道:“那不是陳將軍的宅子嗎?”
慕容悅目光閃動,清澈的眼神中滿是迷濛,問道:“哪個陳將軍?”
“就是那個出生庶名從士兵一步一步走上來,最後做了驃騎大將軍,卻在元年兩百三十年在草原進犯的時候戰死,父皇爲了吊念陳將軍便一直封着!”
“就那座吧,悅兒,你進去之後,可要謹記陳將軍的風骨!不過你現在可是要住在宮中陪你皇祖母和祖母些日子的!”皇帝的語氣突然淡了下來,語氣中有着一份傷感。
慕容悅卻塗然想起雪山老頭說的那句話,只所以將你提前召回去,因爲南國新皇登基,需要一個公主去和親而已!
而陳將軍,一生爲國!
慕容悅淡淡笑道:“是,兒臣一定謹記!”
南國新皇季亦淞,她要去的,她殺了她的父皇母后,成就了他的皇位,如今換了身份,又因他的登基提前捲入了這風雨之戰中,這樣的克她的災星,總該去看看的!
太后打着圍笑道:“你們都起來吧,聽聽悅兒要求哀家的事,看看這丫頭片子能做出多少驚世核俗的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