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把懿旨和虞家的一份宗譜公之於衆,張大人啞口無言,事情不是原先設想的那樣,他也不能隨便替蕭燁拿主意,只能回去到軍營再做請示。
“好,清白的虞莫盈有資格做我的兒媳。這樁婚事,我準了。”不給華熙使臣辯駁的機會,西夜王當即許可道:“等會,我會讓西夜的大祭司占卜出適宜成婚的日子。把日子定下,就可以着手準備婚禮了。”
“想想,西夜的王宮好久沒有辦過喜事。”他樂呵呵地轉頭跟西夜王后說,西夜王后報之一笑。
西夜王都準了,殿中衆人都不好反對,易非爵也只能不吭聲。
“麻煩你去回去轉告你們的陛下,如果他願意賞臉,大婚的當日,西夜的王宮自會爲他備下一杯喜酒。”易非臺對使臣微笑道,然後他又提前接受了西夜衆位大臣的祝賀。
須臾,他注意到虞莫盈的臉色不太好,就喊來侍女,“虞姑娘來西夜國,趕了多天的路,應該很累了,你們先帶她去休息吧。”
“阿盈。”赫連煜緩緩地步至虞莫盈的面前,頓時,虞莫盈就感到眼前被一片陰影取代,壓得她喘不過去氣來。
赫連煜一直都在剋制着情緒,要不是因爲這裡是西夜國的大殿,要尊重西夜王,他早就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帶走了。
他垂下眼簾,眼光始終盤踞在她的身上。
時隔一年多,眼前的這個少女,比當初分別時所見,還要麗上幾分,她猶如一朵盛開中的曇花,將最美的狀態展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下。
而曇花易逝,赫連煜忍不住擔心,這樣的她,還能停留多久。
虞莫盈不吭聲,安靜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赫連煜的退讓。
他們兩個僵持着的表現,引起了他人的好奇心,衆人指指點點,都覺得虞莫盈既然都要嫁給易非臺了,赫連煜就不該繼續糾纏。
易非臺見狀,就過來靠近赫連煜的耳畔低聲說道:“她在我身邊不會有事。等我和她成婚後,我就會把她的蠱毒解了,然後遠離是非,她想去哪,我都可以帶她去。”
他的這句話,像是奏效了,赫連煜的眸色微微一黯,便側身讓道。
易非臺在心裡默默地嘆息了一聲,他和赫連煜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幼年,那時,他七歲,赫連煜六歲,跟着擎蒼尊者,初到崑崙……
他記得初識赫連煜時,一個屬於六歲孩子的決絕。們認識了很久,他了解赫連煜肩上的負擔。也正因爲他們的交情,赫連煜在呈都時,纔會放心地把虞莫盈交給他。
可惜,在感情的世界裡,他不能退讓。他知道赫連煜的爲人。赫連煜不會因爲這麼件事就跟他斷絕關係,更不會讓北溟國和西夜國從此交惡。
只是,他們可能再也沒有像過去那樣的友誼了。
大殿的門被來自大漠的風吹得有了些微的響動。
旋即,易非臺轉頭,想親自帶着虞莫盈先退下。
然而,在王宮後方祭壇待着的大祭司占卜速度很快,在接到西夜王的消息後,就迅速地
將龜甲耆草排開,進行占卜。
這時,負責傳遞占卜結果的西夜巫女已跟隨着侍女們從祭司一路來到了大殿。既然巫女都過來了,西夜王就讓虞莫盈留一下,聽聽占卜到日子是哪天。
擡頭望去,虞莫盈的視線在巫女的身上停滯住。漸漸的,她遊離於大殿之外的神思被拉了回來。
這哪是什麼巫女,分明是她的三姐虞莫瑤。
虞莫瑤不僅沒有死,還成了西夜巫女。這其中到底發生了是什麼?
在虞莫盈打量虞莫瑤的時候,虞莫瑤也悄悄地往這邊瞥了一眼,隨後就把目光收回。對於虞莫盈來到西夜王宮的事,她早已知曉。
她的額上有帶着銀色流蘇的圖騰額懸掛而下,一襲繪着曼陀羅花樣的五層巫服被她穿在身上,加上她窈窕的身姿,整個人顯得格外地純潔神聖。而在聖潔的外表下,一抹怨毒的光從她的眼底閃過。
虞莫盈尋思着當初是誰救的虞莫瑤,對於虞莫瑤向西夜王說了什麼,都沒放在心上了,她只記得定下的婚期是在十五日後。
西夜國的邊境地帶,離戈壁灘不遠,不時地會有風沙光臨。它的鄰國回夏在早年就被華熙國強勢佔爲了附屬國。
不久前,蕭燁讓華熙國的三十萬大軍屯兵在回夏,並且在邊境地帶安營紮寨,儼然是一副隨時要交戰的樣子。
此刻,身穿紫色描金長袍的蕭燁正在軍營裡翻閱着西域的版圖,軍師就坐在一側。華熙國的使臣回到邊境的把在西夜王宮裡發生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轉達給了蕭燁。
當聽到虞莫盈在華熙國,月太后就廢除了她的公主之位時,蕭燁不覺得拿手去揉搓眉心,腦子裡涌上了頗多辛酸苦楚。
母后,我纔是你的兒子,你對一個不相干的女子都比對我要好,你的心裡究竟是在想什麼?你爲什麼總是幫着她,不讓我的目的達成。
可稍過片刻,蕭燁的神色就恢復如常,平和地問道:“她真說了,要嫁入西夜王宮?”
使臣點頭說了“是”,他的脣角不由的微揚,眸子裡透着股諷刺的意味。
這個少女終於也有了幹傻事的時候。
他之前認爲像虞莫盈這樣的女子,就應該是他的。他不惜以母子情分威脅月太后,爲的就是把她從赫連煜奪走。想不到,到頭來,得利的竟然是易非臺。
也許,在華熙國,易非臺對虞莫盈千般維護時,他看出來易非臺對虞莫盈的感情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她不是華熙國的公主,也不是虞家的人了,那陛下還要打仗,去搶人家的王妃麼?”青黛悄無聲息地從帳外進來,臉上的笑容和平時相比,並無兩樣。
蕭燁略做忖度,便沉聲回道:“暫時先不打了,朕需要名正言順的出師,不能讓天下人覺得我泱泱大國,專門去欺負西夜這個小國。”
“那陛下是要去喝喜酒了?”青黛聽了後,徑直走到蕭燁的身側坐下。
蕭燁剛剛的話,她不會聽不明白。
他是想找個藉口,一統天下。可經過上次
的宮變後,華熙國的朝廷勢力又被重新洗牌,新興的勢力正在成長中。內憂還沒解決,還不到時候去考慮向他國開戰的事。
蕭燁此次前來西域,宣稱要開戰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國君不在的時候,各路牛鬼蛇神會少了諸多顧忌。他想趁着外出的時機,把朝政暫且交到了輔政大臣的手裡,暗地裡監視仍然圖謀不軌的朝臣。
第二個麼,就是虛張聲勢,先給西夜國來一個下馬威,反正戰火遲早是要開起的。
“要不要去喝喜酒?”蕭燁把手裡的書卷擱下,把玩起案上的杯盞來,“當然要去,朕還挺想看看,西夜王宮辦喜事的功夫怎麼樣?”
青黛柔聲回道:“陛下想好要送什麼大婚禮物了沒?”
“你覺得呢?”蕭燁轉眸,眼神裡遊走着一種渴慕,語調也跟着輕了許多,像在跟情人說話一樣。
無意之間,周圍的空氣裡漂浮起曖昧的氣息。
青黛剛剛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他,可憑藉着女人天生的直覺,她只是把頭湊過去一點,就發覺到蕭燁此刻不是真心想聽她的意見。
“陛下容我回去想想,等想好了,我再來稟告陛下。”往後退了數步,青黛忙着走掉。
但是,蕭燁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前,把她整個人都拉入了懷裡。
尚留在營帳裡的軍師和士兵看到這種情況,立馬就識趣地退出去。
“大婚當日要送他們什麼東西,朕現在也沒有想好。”蕭燁的手指在青黛的臉上來回滑動,“不如你陪朕一會兒,我們一起想。”
說着,他的手繞到了青黛的腰間,作勢就要解下她的衣裳。
“陛下!”青黛趕忙阻止道,她慌忙地想把蕭燁推開。與一般女子羞赧的表情不同,她的眼眸裡透着一種恐懼。
蕭燁的脣貼到了她的臉上,吐息道:“你不是說,你來幫朕,等朕將天下統一後,就讓你來當皇后,把掌國的權力分你一半麼?”
“既然你已經決定好,要當朕的皇后了,朕對你做什麼也在情理之中。你現在百般推拒是爲何?”
青黛眸子裡的懼意越發的明顯,她感覺連自己都控制不住,乾脆就闔上眼睛。
“陛下,霽月族把女子在婚前的貞潔看得非常重要的。要是不潔,會遭到神靈的懲罰。青黛還想陪陛下一輩子,不敢冒着天譴。”
天譴……她的話讓蕭燁的心中嗤笑不已,但他還是把她放開了。
青黛慌張地整理好衣裳,就着急地走出去了。走之前,她不忘說一句,“青黛知道陛下的心中對虞姑娘念念不忘,所以先替陛下找了幾個神似公主的女子,青黛這就去讓她們過來。”
“哦?”蕭燁意味深長道:“那就讓她們過來吧。”
青黛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心裡很清楚,他也沒想對她做什麼。可他不信青黛沒有任何的缺點,就嘗試了各種方法來試驗。
方纔,蕭燁好像看出了青黛的恐懼,她害怕跟男子的親密接觸。那種恐懼連她一個如此沉靜的人都控制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