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軍忽然冒出的這個問題，讓秦洛微微一愣。
不止秦洛，在場所有人，都是爲之愣住。
活環鏈雕這種東西，在場沒有人會，因爲真的已經失傳很久了。
至於失傳的原因……
其實本質上還是經濟原因。
大一統的封建王朝，康乾盛世時，皇帝家嘎嘎有錢，任何技藝，都不惜工本材料，只要朕喜歡，都得給我做出來。
資源堆出來的。
等到後面，沒有這種敗家子皇帝之後，活環鏈雕倒是還有市場，肯定會有一批小衆卻死忠的愛好者。
但，這玩意兒，實在太燒錢了。
一個技藝高超的鏈子活兒作品的完成，往往要耗費玉雕師數年刻苦細緻的努力，整個創作過程，都得嘔心瀝血。
而且，現在的籽料，都早已被炒成天價。
用整塊大料，做活環鏈子，其中的損耗，大到驚人的程度。
這還是成功了，那還好說，最多損耗大點。
但萬一失敗了，那簡直就是血本無歸。
活環鏈雕的成功率，現在倒是無從考證，但用腳都想得到，低到極點，能有一成，都算是不錯的。
非大師手藝，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因爲肯定做不出來，也做不好。
“楊老闆，你是活環鏈雕的狂熱愛好者，不過，這技法，跟子岡派可沒關係啊，活環脫胎於圓雕……這不爲難人嗎？一點合作的誠意都沒有。”
李國欽不由打趣說道。
瘋狂暗示秦洛。
這活兒，可不能接。
那是要整死人的。
楊建軍聽到李國欽的話，也是哈哈一笑：“我就隨口這麼一說，哎，我也是考慮到這點啊，秦師傅若是有心的話，倒可以研究研究。”
“現在全國會活環鏈雕的人，已經不超過五個了，但也只是會，真要做，也做不出來。”
“都是老人了，體力，心力，都遠遠跟不上，熬都熬不動。我之前倒是也學過，可惜學不會啊，太難了啊，天資有限。”
“我之前請了大概有三十個人，給他們提供時間和材料，精心研究這項技法，但研究了五年，也沒出個成果出來。”
“等那五位老人死去，這們活兒，或許也就徹底沒了。金銀銅鐵，都能工業化生產做鏈子，玉，可只能手工啊。”
他說着，表情倒是有些悵然起來。
鏈子……
很簡單的東西，隨處可見，機器開動起來，隨隨便便生產。
不過，玉鏈子，可沒任何機器能夠批量生產。
它美不美呢？
當然美，很美。
可以說是精緻絕倫。
但，就是因爲太精緻了，所以“性價比”極低，逐漸的，就被淘汰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秦洛眉頭微微皺起。
活環鏈雕，自己也沒學過。
畢竟這項技術，在清朝乾隆時代才發展成熟，陸子岡都是明朝的了，技術和審美趨勢，都不是一個路子上的。
不過……
秦洛倒是很感興趣。
“我是不會，但可以學，你有這方面的資料嗎？可否給我提供一些？”
“我先研究研究，然後給你一個答覆。”
秦洛很直白的說道。
頗有點無知者無畏的感覺。
不過，自己的基礎擺在這裡，秦洛不相信，古人都能做出來的東西，自己研究不出來。
“好啊，沒問題。”
“求之不得。”
楊建軍聽到秦洛這麼說，當即一口答應下來，笑容燦爛。
相比起別的玉活兒，活環鏈雕，是他心目中，永遠的白月光。
……
這場“賞玉會”，算是結束了。
當晚，楊建軍就把活環鏈雕的全部資料文檔，都發給了秦洛，足足十幾個G。
有文字資料。
也有視頻資料。
秦洛耐心看着，便也很快沉浸進去。
就……很有趣。
這種東西，就像是考試中的附加題一樣，純粹是追求工藝的極致，是玉雕師的炫技。
最核心的特點在於——取其材，而不能離其體。
最基礎的雕刻技法則是——一整塊玉，首先要確定好每節環的長度，以及環與環之間的寬度，然後掏空縫隙，磨圓棱角，還得把環中間的部分掏出來。
雕琢時，不能出現一絲錯漏，要做到環環相扣，長短相等，方向一致，若損壞一圈一環，則前功盡棄。
要用手工，達到機械加工的精度，還要兼顧美感。
秦洛看着這些資料，覺得有趣的同時，也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這玩意兒肯定得練。
但關鍵是，要練就有損耗，平均練習一次的成本，哪怕是用最次等的玉，至少得要幾萬，甚至幾十萬。
誰能承擔得起這樣的損耗？
等練成了，還得去用好玉雕，才能出好活兒，這一步，若是萬一失敗，那隨隨便便的損失，都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在拍賣會上時，出現的那塊95于田玉，因爲很大，倒是挺適合做鏈子活兒的。
然而那塊，價格都在千萬以上。
萬一雕壞了，血本無歸。
……
想着這些，秦洛意識，便浸入系統空間。
要是能在系統空間中錘鍊，那可就太好了。
不過，看了一下，顯然不行。
此時。
系統空間中，第007號任務，吳中絕技，已經提示完成。
“訓練空間”都早就關閉了。
完成任務的獎勵，都已經刷出來。
是一塊隨身玉，不大，也就一個雞蛋大小，但，材質卻是……田黃石。
田黃石，雖然叫石，但卻是百分百的玉。
歷朝歷代，田黃都是玉中的極品之一，兼具“細、潔、膩、溫、潤、凝”六德，古代稱之爲“帝石”。
黃色，皇權的象徵。
世界上只有閩省壽山村的十畝三分地，出產田黃石。
目前，這些水田，都早已被翻掘無數次，真正的掘地三尺，開採殆盡，已然徹底絕種。
市場上只有存量，全無增量。
這塊田黃的品質，全然極品，至少也是幾千萬的價格。
秦洛遺憾“練習空間”關閉之餘，倒也有些意外之喜。
而下一個系統任務，也已然刷新出來。
【008號任務：龍泉鑄劍】
【春秋戰國時期，歐治子鑿山泄溪，取山中鐵英，作劍三枚，爲龍淵，爲泰阿，爲工布。唐朝時因避高祖李淵諱，淵字改爲泉字，爲龍泉。】
【劍，兵中聖品，至尊至貴，人神鹹崇，鎮宅辟邪，化煞生旺。】
【任務要求：親手鑄造一把傳世之劍，標準不亞於越王勾踐劍。】
【任務獎勵：荊楚劍術。】
呃。
看着這個新任務，秦洛一時也無語，有點哭笑不得。
想不到，玉雕的下一個任務，竟然是鑄劍。
默然片刻，他倒是隱隱理清楚這裡頭的脈絡，從糖人，到木頭，再到泥人，香料，紫砂，瓷器，玉器……現在再到鐵器。
無非是對各種不同“材質”的塑造。
萬物皆有其“性”。
旋即，秦洛又想到……
劍……
應該也有玉劍吧？
不知道，系統空間中，是否會提供玉材？
如果可以的話，那倒是一石二鳥，順便把活環鏈雕，再好好練習練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