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是哪位的後人？”
杜重洋深吸口氣，站起身來，行了個奇怪的禮節，像是清朝那些滿人之間的禮儀。
秦洛卻依舊穩穩坐着。
“別整這些了，大清早就亡了。”
“這件事，你說吧，怎麼處理？”
這人看上去，還挺規矩的。
雖然是那種不合時宜的規矩。
不過，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規矩。
哪怕是再壞的人，內心也有自己的規矩。
秦洛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尊重這樣的規矩。
既然被自己點破，便理應……退錢！
杜重洋重新落座，在經歷過最初的震驚後，此刻也恢復了平靜。
至少表面上，平靜了下來。
“買定離手。”
“這件事，我自認爲做的沒錯。”
“今天過來，就是爲了見您，現在見到了，名副其實，佩服。”
他重新擁有了那種矜傲的氣場。
既然秦洛不接自己的禮，那就不是一路人了。
雖然技法高明，見識高明，但也只是高明罷了。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靠錢說話的。
當然，他也不想太過得罪秦洛。
本來，是心存拉攏之意的，現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倒是要重新思慮對策了。
秦洛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行，這算是一句話。”
“張哥，那我就先告辭了。”
“那件耀變天目，咱們回頭再說。”
秦洛起身，笑着離去。
看着他的背影，聽到他離開前說的話，杜重洋內心頓時生出好奇。
耀變天目？
他心中還是存着警惕的。
覺得，這或許是秦洛故意給自己下的勾子，想釣魚呢。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麼短時間內，應該不至於吧？
耀變天目這種東西，雖然稀少，但都是一眼真，一眼假的玩意兒。
“秦先生，留步！”
他忽然開口說道。
“嗯？”
秦洛腳步微微停頓，若無其事的看着他。
“秦先生，給張名片好不好？接下來，或許有一些合作，想要找您。”
杜重洋笑着說道。
“免談。”
“道不同。”
“真有什麼事情，你直接通過張哥聯繫我。”
秦洛姿態做的很高，腔調拿捏的，很有逼格，淡淡說道，便沒再理會他，徑直走人。
杜重洋：……
一時也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張正德卻是不由笑出聲來，隨手拿起自己的煙盒，朝他丟了過來。
“原來你是郎氏後人，藏的挺深啊，老杜。”
“這次坑了我一把，之前，應該還坑過不少人吧？”
“伱說，這是你平生第二得意的作品，那第一呢？”
“來，讓我再漲漲見識。”
張正德眼中多少帶着幾分調侃。
神秘，很多時候，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
但當神秘被打破的時候，這種力量，自然而然便消失了。
杜重洋以前的身份背景，都很神秘。
據說是什麼二代，三代之類。
引的人浮想聯翩。
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
杜重洋抽出一支菸，點燃，卻是不屑嘲諷道：“你不懂。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
“談筆生意吧？”
“一千五百萬，如數返還，我拜託你，讓秦師傅，幫我做一件瓷。”
他直接開出條件。
一千五百萬美元，算個屁？
有千金的手藝在，想要多少有多少。
張正德哈哈一笑。
再次體會到拿捏的快樂。
“抱歉，我從不和騙過我一次的人做第二次生意，你當我是傻佬？”
他笑眯眯的說道。
此時的心情，當真是好的不得了。
杜重洋沉默的抽着煙，長長噴出口煙霧，又抿了口茶。
內心當即陷入各種思量。
還有什麼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
“那件耀變天目，什麼情況？”
他忽然開口問道，再次想到秦洛臨走時說的話。
張正德還是哈哈一笑。
“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杜重洋深吸口氣，看了他一眼，再沒說話，直接起身離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
不如直接去找秦洛。
……
一天後。
鵬城國際機場。
張正德和秦洛一起回海城，正坐在頭等艙，等待起飛的時候，隨意聊着。
在機艙門即將關閉時，登機口，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赫然正是杜重洋。
他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在走道對面的座位坐下，笑眯眯說道：“好巧啊，兩位，又見面了。”
張正德保持着表面的體面，笑着跟他打招呼：“巧你媽的頭！”
這話極粗魯……
性感美麗的空姐，都不由看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
兩個加起來上百歲的男人，在頭等艙的座位上，互相對罵，當真是極罕見的事情。
杜重洋卻也並不生氣，悠然自得的脫掉鞋子，換上拖鞋。
還朝秦洛打個招呼：“秦先生，你不會罵人吧？”
秦洛呵呵一笑。
“罵……你媽個頭嗎？哈哈哈……”
三人一時間竟都是笑了起來。
杜重洋這個人，卻是邪裡邪氣的。
等飛機起飛後，就開始在那裡撩空姐，把小姑娘逗的，笑得前仰後合。
而且，他撩妹，不避諱有別人。
似乎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各種甜言蜜語，張口便來。
出手，也極其闊綽。
聊着，聊到高興處，手腕上一隻百達翡麗的表，極其隨意的就送了出去。
連空姐都被嚇呆了。
完全不敢要。
不過，在下飛機之前，還是把一張寫着自己號碼的紙條，偷偷塞給了他。
杜重洋得意一笑。
等飛機在海城機場落地，秦洛和張正德一起回金章村。
回到村裡。
幾個小時後。
便見到，杜重洋也親自登門。
多少顯得有些陰魂不散。
張正德怒火直衝腦門，拿着掃把就衝了出去，儼然是一副要和他打一架的架勢。
杜重洋眼疾手快，在院子裡找到一把鐵鍬，當即格擋。
兩人當即上演一場極其業餘的全武行。
這一幕……
看得秦洛一家人目瞪口呆。
都是上億身價的老闆，至於嗎？
不過，兩人看上去咋咋呼呼，但碰撞的都是武器，掃把掉了不少枝杈，鐵鍬也耍掉了，完全就是鬧劇一樣。
倒是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單純只是爲了泄氣。
可憐了“武器”。
“行了，別打了。”
秦洛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喊了一句。
真的是……有趣。
不像樣子。
張正德屬於那種很正的人，看上去真是被氣到不行了。
杜重洋，卻是邪氣凜然，但似乎也有幾分底線。
而且，這個人很奇怪的，並不是很讓人討厭，就是那種真小人，至少不是僞君子。
聽到秦洛的話，杜重洋頓時及時收手。
張正德卻是抓住機會，一掃把拍在他肩膀上，傷害不大，侮辱極強。
然後一把丟掉掃把。
“好了，休戰。”
“上樓喝茶。”
張正德佔了便宜，笑着拍拍手，迅速躲在了秦洛身後。
秦洛……
一時也忍俊不禁。
杜重洋：“老張你他媽的！我欠你的，一筆勾銷了啊！我讓你知道這一掃把有多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