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視角……
我是一隻活了上百年的蝴蝶精,要說與震銘大哥第一次見面還得從那日雨天說起。
“救命啊,救命啊,快過來幫幫我!”
那日爲了自己的領地之爭,我與樹精大打出手,法力損失大半,無法凝聚成人形。更不幸的是,不久下起了大雨,我的翅膀被雨水打溼,黏在了他的窗上。辛運的是,他正巧入內,快步走來我這兒關窗,只見,他舉起了支撐窗的木棍。
“快來幫幫我!”我再次喊道。
“誰?”他彷彿有些不可思議,循聲而至,“蝴蝶,是你在說話嗎?”
“是的,我叫霓裳,無意間路經此地。這位大哥行行好,幫幫我吧。”
只見,他伸過手,緩緩將我從窗上取下,捧在手中,哈着熱氣,接着,把我放在了他的被子上,自己坐在我身邊。
“這裡是華山,你是妖。”他說道,“門派中的人不歡迎你,等雨停了你還是速速下山吧。”
“好,我答應你。”我屢着自己的觸鬚回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秦震銘。”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日之後,我便與震銘大哥成爲了很好的朋友。
數日後,我在一處山坡上玩耍,幻化成了人形,摘下一朵蒲公英,用力一吹,頓時,蒲公英散去,宛如一把把扇子。我看着它們遠去,心情好極了。這時,震銘大哥剛巧路過,陪在他身旁的還有一名女子,兩人打打鬧鬧,好不快活。
“震銘大哥!”我遠遠地向他們揮着手。
漸漸地,他們走近了。
“你是……”震銘大哥顯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是我呀,震銘大哥!”只見,我化作蝴蝶在他身邊繞了一圈,又變回了人形。
“你是霓裳!”震銘大哥大驚。
“是啊。那天多謝你收留我了。”
“誒,小事小事。”
“這位是……”我看向了他身邊的女子,她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美妙至極。
“這位是我師妹宋婷宜。”他向我介紹道。
“霓裳仙子。”女子笑着向我行禮道。
“唔,仙子啊……”我有些尷尬,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區區一隻小妖哪能配上仙子之稱……”
“行了,既然要出來玩那就不要拘泥於這些禮節了。”震銘大哥解圍道,“以後啊,你們就姐妹相稱吧。”
“那太好了!”我上前一步,拉起了婷宜的手,“以後你就是我的婷宜妹妹了!以後啊,如果你們有什麼事隨時找我霓裳幫忙!”
“嗯!”
於是,我們三人歡聲笑語,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上午。
我原以爲,我們三個可以一直那麼快樂地相處,直至有一天,一切都變了。那天,震銘大哥和婷宜妹妹闖入了伏魔嶺,爲奪武林秘籍,婷宜妹妹被結界給困了起來。我趕來華山派大殿的時候,震銘大哥正在被掌門訓話。
“震銘,你的謊言未免太離譜了!”掌門大怒。
“震銘不敢!”震銘大哥立馬下跪請罪。
然而,就在這時,我從掌門身邊閃過。
“誰!”
掌門一揮袖轉身,向我襲來,我仰身避開,在空中一個翻身,向掌門伸出雙掌,頓時,紫光一片。掌門望着前方,目光愣愣,不久,遍倒在了地上。
“掌門!”震銘大哥跑上前,將掌門扶起,看向我,“霓裳,你怎麼來了?”
“我來替你解圍啊。放心吧,你們掌門只是昏了過去,半個時辰後便能醒來,不過他不會記得今日之事,我也算幫你大忙了。誒,對了,婷宜妹妹呢?”
“婷宜她……”震銘大哥搖了搖頭,告訴了我今日之事。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這樣吧。”
說着,我搖身一變,變成了婷宜的模樣。
“你……”震銘大哥大驚。
“這樣就不會漏泄啦~”我笑道。
然而,華山派就是華山派,區區小伎倆又怎麼能瞞過掌門的法眼?多少次,在練劍的時候都差點露出了馬腳,就在第二天……
“手臂要直,下盤要穩。”只見,掌門爲華山派弟子糾正着姿勢。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我的身邊。我一愣,立即調整做錯的手臂姿勢。
“婷宜,你最近怎麼回事?屢屢犯錯,就連握劍的姿勢也忘了嗎?”
“我……掌門……”
然而,就在這時,掌門突然感覺頭暈目眩,扶着腦袋背過身去。
“掌門,您怎麼了?”幾個貼身弟子立馬圍了過去。
“不礙事,就是最近老頭暈、忘事。看來,真的是我老了……”
聽到這兒,震銘大哥的目光穿越了人羣,看向我這一邊。我歪頭微微一笑,他也回了我一個笑容。
“等等。”掌門突然轉頭,我和震銘大哥立馬收斂,“?……”
“掌門,又怎麼了?”幾個弟子扶着他。
“不礙事,扶我去休息吧。”
“好……”
在那之後,震銘大哥每日都會去伏魔嶺探望婷宜妹妹,又是我也會悄悄地跟着。只見,結界中那宛如出水芙蓉的美人兒雙目緊閉,進入了長眠。然而,華山派弟子豈是那麼好糊弄,不久,他們便發現每日都有人私闖華山派禁地伏魔嶺,於是上報了掌門,掌門令其封印了伏魔嶺的入口。就這樣,震銘大哥再也沒能見到婷宜妹妹。
數年之後,震銘大哥練成了蓋世武功,他再次回到了伏魔嶺,我也悄悄跟着。只見,他三掌便破了封印,闖了進去,並打傷了兩名看守的弟子。這時,恰逢另一幫巡邏的弟子,震銘大哥想都沒想,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打倒在地,幾個幸運的立即連滾帶爬地逃跑了。
伏魔嶺這邊的環境很是陰森黑暗,烏雲佈滿了天空,不見天日。不久,掌門和兩位貼身弟子及時趕到,數名弟子躺倒在地,臉色蒼白,嘴脣發紫,看到這一幕,一同前往的兩個貼身弟子大驚。
震銘大哥站在中央,旁邊躺着婷宜妹妹。震銘大哥張開雙臂,仰天長嘯,他披散着頭髮,頸部至臉部由於練習了邪術而染上了奇怪的印記。
我遠遠地看着他們,只見,震銘大哥和掌門過起招來!不久,他便發着狂,帶着婷宜妹妹逃離現場,我追了過去。
那一日,又是下着傾盆大雨,震銘大哥扛着婷宜妹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老遠。忽然,他失去了力氣,倚着一棵大樹,摔了下去!
“震銘大哥!”我及時趕到,爲他們輸入了真氣,救下他們。
後來,震銘大哥得知自己那日被逐出師門之後再也沒有回去。我以爲,他只想和婷宜妹妹一起過着簡單的小生活,誰料,幾年後,他竟然憑一己之力建立了凌雲幫,實屬令人佩服!
在那幾年裡,我成了凌雲幫的常客,爲了幫婷宜妹妹恢復神智,我每天採集着清晨的百花甘露,混合着自己的靈力煉丹,維持着婷宜妹妹的生命。震銘大哥對我很是感激,並想收我爲得力下屬,然而,我卻回絕了,比起那種武林人士爭奪天下的生活,我更熱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不知過了幾個年頭,婷宜妹妹在我的丹藥調理下,身體機能逐漸恢復了常人,並能像常人一樣說話、行走、吃飯、睡覺,甚至與震銘大哥的關係日益融洽,然而,我卻漸漸失落下來……好景不長,就在震銘大哥的兒子出生那天,婷宜妹妹染上了風寒!
“廢物,一羣廢物!”震銘大哥打翻了遞來的臉盆,並趕走了所有下人和大夫。
他走向婷宜妹妹,向她的額頭伸過手,卻被她雙手握住。
只見,她梨花帶雨:“震銘師兄,我們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不會的,怎麼可能呢!婷宜,堅持住!”
“震銘大哥,”我走上前,“要不試一下靈芝吧。我這就去採集!”
說罷,我搖身一變,幻化成了蝴蝶的樣子,飛了出去。
我知道,震銘大哥對我有恩,我定當竭盡全力治好他的夫人。然而,不論我多快,但還是晚了一步!
當我帶着靈芝,風風火火地回來後,“哐當”一聲,靈芝落地,眼前的一幕讓人震驚。只見,奶孃的襁褓中裹着一個孩子,而婷宜妹妹躺在牀上,一隻手重重的垂下,震銘大哥在一旁失聲痛哭,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在那之後,我很少再回凌雲幫了……
一日,突然我在不遠的山坡上,看到華山派掌門帶領着衆弟子圍剿凌雲幫,於是,我召集了大批蝴蝶精前去助陣。
“大膽秦震銘,還不速速前來見老夫!”掌門大喝一聲。
凌雲幫的看門侍衛們圍着他們,步步後退。
“喲,我看看誰來了?”震銘大哥從屋內走出,“原來是掌門啊。”
“被逐出師門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有臉自成幫派,練着三腳貓的華山功法!”一個貼身弟子指着震銘大哥喊道。
“住手!”忽然,我從天而降,帶領着一幫蝴蝶精!
“大膽!震銘你竟然還敢勾結妖物!”掌門指着他們,差點氣昏過去。
“對,我們是妖,但從未傷人性命。至於我,早在震銘大哥還在華山派時我就混了進來,難道你這老道現在才發現嗎?”我一擺袖,義正言辭的說道。
“原來當初華山派的那一縷妖氣是你,我早該除了你!來人啊,給我殺!”
“住手!”誰料,震銘大哥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我看誰敢動手!”
說着,震銘大哥帶領着衆侍衛一個箭步上前,和華山派弟子打了起來,我則帶着蝴蝶精們做了他們的後援。那一日,凌雲幫場面一度混沌不堪,就在這時,十二歲的小赫齊,也就是震銘大哥的兒子突然從屋內出來,也被捲入了這場戰爭。別看他年紀輕輕,他的劍法早已有了很大的成就,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來到了華山派掌門身後,一劍刺了下去。頓時,鮮血染紅了華山派掌門的白色衣衫!
“你……”掌門回過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敢動我凌雲幫者,殺無赦!”他擡起頭,目光凌厲。
誰料,掌門一掌向那孩子襲去!
“齊兒,閃開!”震銘大哥遠遠的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我忽的撲了過去,摟住那孩子,替他挨下那一掌,頓時,一口鹹溼從我口中涌出……
“霓裳姑姑!”他立馬將我扶住,攤開手,手中盡是我的鱗片。
“妖孽!”
“霓裳!”
只見,掌門一劍向我襲來,辛運的是,震銘大哥一個瞬移,用劍將其擋開。
“霓裳,你撐住啊!”震銘大哥用劍撐着地,蹲在我身邊說道。
我吃力地看向他,他的嘴角也流着血。
漸漸地,我閉上了眼睛。我只知道,這場戰爭持續了幾天幾夜……
後來,華山派終於退了,凌雲幫死傷慘重,我的傷好些後便決定離開凌雲幫。那日,我走過半山腰,那裡盡是躺在地上的傷員,或是斷腿,或是斷臂,一個個**着,空氣中瀰漫着血的腥味,我漸漸皺起了眉頭。
“霓裳!”
“是你?”
我轉過頭,看着震銘大哥追了上來。
“又要離開嗎?”他站定在那兒,眼中有一絲不捨。
“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
“那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我會在不遠的山坡上守護着你們的。”
說着,我化作蝴蝶,飛向了遠方。
“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