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事實正是如此,昨天被迷昏拖入草叢,今天將匕首留在他們的牀頭,對方的確至少有兩次機會可以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了,所以金約翰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如果不是爲了殺人,那麼第二種可能就是,求財,因爲他看中了我們雄厚的經濟實力,所以想要從我們手中拿幾個錢來花。”
這也算是幾種最大的可能之一,不是爲了害命,就是爲了謀財。藍若雲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卻有些不大讚同地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倒覺得不大像。他若是想要謀財的話,那昨天爲什麼不直接把我們綁架走,然後打電話給琳琅,讓她拿錢去贖我們?難道他突然良心發現,或者就像當年綁架琳琅的綁匪一樣,突然害怕了,所以半道扔下我們逃走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匕首又怎麼解釋呢?”
也是啊……綁架人質勒索贖款,這是來錢的方式了,雖然此法非常冒險,而且綁架罪十分嚴重,如果被抓住了會坐很多年的牢,但是對那些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來說,還是具有非常大的勾引力的。畢竟這種富貴人家一向不缺錢,他們通常都是不願意冒險報警,而願意破財免災,通常會選擇乖乖支付贖款的。那麼拿了贖款之後立即逃之夭夭,天涯海角走到哪兒不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
可問題是對方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了他們,而且從他留下匕首和紙條的行爲來看,只怕他的目的也不是爲了求財。夫妻兩人愣愣地對視了片刻,然後同時頹然地垮了下來,相對苦笑,十分無言。半晌之後,藍若雲才嘆了口氣說道:“真是令人費解,那人到底是誰,他想幹什麼呀?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老這麼提心吊膽的,鬧不鬧人?”
提心吊膽?對頭!這就是他的目的!他就是爲了讓你們,不,最主要的就是讓我提心吊膽,從而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瀟琳琅雖然有些面無表情,但實際上她心底的苦笑比誰都嚴重,因爲她實在很無力。
藍若雲是個女子,終究比較心細一些,所以她突然發現瀟琳琅一直保持着奇怪的沉默,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對這件事情非常漠不關心一樣。但是作爲一個母親,她瞭解自己的女兒,所以她知道對於自己夫婦兩人的安危瀟琳琅絕不可能如此心不在焉的,她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於是她忍不住開口問道:“琳琅,你怎麼不說話?看你的樣子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或者知道什麼?”
嗯?這麼敏銳?瀟琳琅一聽這話不由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心底藏了千年的心事被藍若雲給看穿了呢!她忙不迭地一擡頭,才發現藍若雲的臉上滿是關切,並沒有看透一切的銳利,她不由稍稍放下了心,嘆了口氣說道:“沒有,媽,我就是覺得奇怪,他究竟……想幹什麼啊?虛張聲勢……”
“我看他的目的,只怕是爲了恐嚇我們,”看到瀟琳琅沒什麼異常,藍若雲也就放了心,提出了另外一種假設,“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們肯定又得罪什麼人了,結果對方氣不過,所以才弄這些事情出來嚇唬我們,讓我們寢食難安,這樣他就可以達到報復的目的了。”
“又得罪人?這還有沒有別的事了?”金約翰一聽這話不由氣樂了,忍不住猛翻白眼,有氣無力地說着,“二十年前得罪了人,害得咱們骨肉分離這麼久,二十年後又得罪人,害得咱們這麼提心吊膽,這……這還能不能有點兒新花樣了?何況這次咱們回國也沒做什麼壞事呀,怎麼就得罪人了呢?”
藍若雲一怔,接着便被金約翰那滿臉無奈的樣子給逗樂了,也忍不住無奈地笑了起來:“說的也是,這次咱們回國並沒有兼併什麼小公司,也沒有大刀闊斧地進行什麼改革,更沒有試圖壟斷什麼市場,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遊山玩水,照理說是不會得罪什麼人的。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廢話!還問?要是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他們就不用這麼苦惱了,當然,那個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人自然打死都不敢把實情說出來,否則“他”一定會實現他的承諾,讓瀟琳琅看到三具冰冷的屍體的!可是瀟琳琅又不敢強行打斷金氏夫婦的猜測,否則一定會引起他們的疑心,到時候他們若是追問起來,自己一樣無法應付。所以無奈之下,瀟琳琅只好任由他們做着各種各樣的猜測,而多數時候都保持沉默了。
連連提出了好幾個可能性,卻要麼不着邊際,要麼明顯不對,金氏夫婦也煩了,藍若雲乾脆哼了一聲拍板定案:“要我說,咱們去報警算了!讓警察來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報警?不太好吧?”瀟琳琅嚇了一跳,接着就提出了反對的意見,“畢竟你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要是貿然報警,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到時候若是再引得媒體一片譁然,豈不是……”
這顧慮得的確也有道理。金氏夫婦畢竟是大人物,一舉一動都受到世人的注意。要是貿貿然去報了警,警察勢必會大張旗鼓地來進行調查,到時候攪和得盡人皆知了,萬一又發現只不過是有人在惡作劇呢?那這個玩笑可不就開大了嗎?
略略沉吟了片刻,金約翰最終做出了決定:“我看這樣吧:既然對方並不打算要我們的命,那我們就暫時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怎麼樣?如果對方的惡作劇到此爲止,那我們也就不再追究。如果對方還會採取其他行動,我們就報警!畢竟雖然是惡作劇,但是已經騷擾到了我們的正常生活,我們應該想辦法維護自己的安全和權益!”
目前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所以藍若雲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就這麼定了!不過這一陣子咱們還是加倍小心纔是,別真的栽在這裡了還不知道怎麼死的!我看……讓洌抽空過來一下,幫我們在這房間裡裝一些警報裝置之類,別再輕易着了人家的道兒。”
於是事情就暫時這樣結束了,靜觀其變再說。照理來說這帝華賓館內是會裝有監控的,但是對方既然能夠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進房留下這份“大禮”,那就足以說明他對賓館內的一切都很熟悉,只怕他也早就想辦法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不會留下任何破綻的。不過儘管如此,瀟琳琅還是在離開賓館去公司之前調取了這一片的監控錄像。果然不出所料,什麼發現都沒有,對方絕對是個真正的高手。
青花·蝶韻公司。
急急忙忙趕到了公司,瀟琳琅幾乎是跑步來到了端木洌的辦公室。看到門口的展初露,她忙微笑着打了聲招呼:“展小姐早!”
展初露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剎那間的眼神是非常複雜的,裡面似乎蘊含了非常多非常多的內容,顯得欲說還休。不過這也只是剎那間的事情,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後,她便點頭回應了一聲:“金小姐早。”
然而展初露這一擡頭,瀟琳琅才發現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對頭,怎麼說呢?好像十分嚴肅的樣子,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聯想到今天早晨自己父母房中那一幕,瀟琳琅不由渾身一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追問道:“展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果然,展初露接着便擡頭重新看了她一眼,然後突然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原來你還不知道?怪不得這麼雲淡風輕的。老闆也真是的,雖然他這麼做是不想讓你着急,但你們畢竟已經是準夫妻了,有什麼事都應該共同承擔纔是,”隨着展初露的話說出口,瀟琳琅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雖然展初露並沒有來得及說出端木洌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是瀟琳琅已經無心繼續聽下去,立刻轉身砰的一聲撞開辦公室的門衝了進去,大聲叫道:“洌!你……啊!你……”
一衝進門,瀟琳琅就猛地呆住了,只覺得一顆心瞬間墜進了冰窖之中,凍得四分五裂的,整個身軀更是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着,差點一口氣昏過去!她抖抖索索地擡起了一隻手,抖抖索索地伸出了一根春蔥似的手指,抖抖索索地問道:“你……你……你的頭……”
其實面前看到的一切並不是那麼恐怖的,瀟琳琅的反應明顯有些太過分了。辦公室裡其實有三個人,除了端木洌之外當然還有戈耀曦和段藍橋。當然瀟琳琅根本顧不上他們,一顆心一雙眼全都放在端木洌身上了,除了端木洌是她最愛的人之外,更主要的是現在的端木洌比起平時來,頭上居然多了一圈雪白的紗布!不用問,他的頭肯定受傷了,而讓他受傷的人,一定是“他”,那個在電話中說“隨後奉上第二份大禮”的男子!他……他怎麼可以這樣?第二份大禮不是已經送到金氏夫婦那裡了嗎?怎麼又……又在這裡出現了?或者……是自己猜錯了,其實是端木洌自己不小心撞傷的?
瀟琳琅還在愣愣地想着,端木洌已經順着她的手指,眼珠用力往上翻了翻,表示了一下看那圈紗布的意思,然後微微一笑說道:“琳琅,你的反應太誇張了吧?不過就是頭上蹭破點皮,包了點紗布而已,用不着嚇得這麼面無人色的吧?好像我整個人都四分五裂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