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你馬上就可以知道了!”伴隨着這熟悉的語聲,步雲霄終於露面了!他慢慢地坐到了端木洌的和瀟琳琅一旁的沙發上,與兩人的位置都成九十度角,這樣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而兩人只要一轉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此時的步雲霄無比優雅高貴,臉上的笑容卻偏偏那麼清冷狠厲,一雙眼眸中更是透出了仇恨的火焰,令人不敢直視。
除了步雲霄,倒不見有其他人進來,連一向與他形影不離的葉雅柔也並沒有跟在他的身後,顯然接下來要跟端木洌說的話,步雲霄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端木洌的臉,步雲霄突然冷冷地笑了:“想不到吧,端木洌,我會識破了你們的引蛇出洞之計,將你手到擒來了?”
“確實想不到,”端木洌並不着急驚慌,甚至一點兒都不認爲自己已經是肉在板上,任人宰割了,所以神情非常平靜坦然,一如平時,“不過,我不是想不到你會識破這個簡單的計謀,而是想不到居然……會是你。”
步雲霄冷笑,不置可否,接着說道:“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你這個計謀騙不了我?”
“的確,因爲實在太過巧合。”端木洌並不因爲自己的計謀被拆穿而惱羞成怒,而是老實地點頭承認了這一點,“我常說世間無巧合,想必你也清楚這一點。所以當你逼琳琅算計我的時候,我卻突然出了車禍生命垂尾,你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這是陰謀,是爲了把你引出來而設的陰謀,是不是?只不過我還知道的一點是,即使知道這是陰謀,你也一定會現身的,因爲世事無常,雖然無巧合,但卻有萬一。你怕萬一我出車禍是真的,那你就無法親眼看到我一命嗚呼了。所以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你都一定會現身來見我的。只要你現身,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步雲霄淡淡地笑了笑,並不否認端木洌所說的一切,顯然是因爲這番話已經說中了他的心事。輕輕抿了抿脣,他淡淡地說道:“你說的不錯,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會出來見你一面的!如果出車禍是真的,我就會在你嚥氣之前,親自動手了結你!如果車禍是假的……那你們也絕對不會想到我就是幕後主使的人,所以我依然可以趁你們不備,對你們爲所欲爲。”
這一點不是步雲霄吹牛。因爲在他對瀟琳琅動手之前,所有人都絕對想不到他們苦苦尋找的那個人居然就是步雲霄!所以,他們當然就不可能對步雲霄有任何防備,可不就只能任他爲所欲爲嗎?端木洌嘆了口氣,承認了這一點:“一點也不錯,對於這個幕後的主使者,我曾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將他聯繫到你的身上。雲霄,你……你……”
“你千方百計想把我逼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彷彿很不願意提及自己的事情,所以步雲霄立刻打斷了端木洌的話,而且也稍稍移開了目光,不再跟端木洌對視,大概是想要藉此調整一下自己的思路吧,“難道就是爲了讓我給你一個痛快,早點送你去見閻王嗎?”
“也沒什麼,我不過就是想幕後主使的人出來跟我見個面,好讓我有機會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而已。”端木洌吁了一口氣,平靜地說着,儘管步雲霄已經幾次露出要將他置於死地的意思,但是他卻絲毫不懼,不知是篤定步雲霄下不了手,還是手中握着讓步雲霄不能下手的籌碼,所以他一點驚慌的意思都沒有,就那麼不緊不慢地訴說着原委,“我端木洌一向不怕有人報復,但我卻絕不會替別人背黑鍋!不是我做的事情,我絕不會承認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端木洌那坦蕩蕩的態度給震了一下,步雲霄居然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只是重新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彷彿要透過他的臉看到他的內心裡去,以確定他到底是個坦蕩蕩的君子,還是個滿懷齷齪的小人。大概是端木洌那雙同樣幽深的眸子讓步雲霄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他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這算是狡辯嗎?想讓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不過可惜,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我只相信事實。”
“什麼事實?是看到的事實,還是聽到的事實?”端木洌的眼神突然變得咄咄逼人,如刀鋒一般銳利,完全不再是剛纔那軟綿綿、懶洋洋的樣子,自有一種壓倒人的氣勢,“雲霄,很多時候親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實,何況是親耳聽到的!我已經說過了,今天把你逼出來,不過就是要解釋清楚所有的誤會!所以,先告訴我,你跟洛錚,到底是什麼關係?”
提及洛錚,步雲霄的身軀突然劇烈地顫了起來。可是彷彿緊跟着想到在端木洌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是不可取的,所以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況且他也根本沒打算隱瞞端木洌些什麼。於是,他很快便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跟洛錚是什麼關係?端木洌,難爲你還記得那支笛子,難爲你還記得洛錚最喜歡吹的那首梁祝!”
笛子?梁祝?是了,那天在辦公室,因爲瀟琳琅別有用心的提醒,兩人曾經聊起了那支笛子,瀟琳琅甚至還吹了那首梁祝,這一切居然都未能瞞過步雲霄的耳朵嗎?其實沒什麼奇怪的,他本來就一直在暗中竊聽着瀟琳琅和端木洌的談話,知道這些純屬正常。
所以端木洌的臉上也並沒有露出幾分吃驚的意思,只是依然緊盯着步雲霄的眼睛,將剛纔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洛錚是我的同學,朋友,也曾經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當然會記得!我只是奇怪,你怎麼會知道那些的?你認識洛錚嗎?什麼時候認識的?還有……洛錚他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朋友”和“兄弟”這兩個詞聽在耳中,步雲霄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起來,而且眼眸中的痛苦已經有些掩飾不住。緊緊握住了放在沙發上的雙手,他的聲音還算平靜:“端木洌,你還記不記得,你跟瀟琳琅都曾經說過,我就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
浴火重生的鳳凰?當然記得,就在瀟琳琅第一次跟步雲霄見面的一剎那,她便有了這樣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步雲霄身上那種無與倫比的華美和悽豔的氣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一隻剛剛從火焰中獲得重生、踏足而出的百鳥之王一樣!後來步雲霄更是告訴她,第一個對他說出這種話的人,是端木洌,而她則是第二個。只是……他這個時候提起這一點,是什麼意思?
難道?端木洌神情一變,驟然盯緊了步雲霄的眼睛,似乎想要從裡面尋找到一些自己熟悉的東西!心中某個地方微微動了動,他卻依然有些不敢置信:“你……雲霄,你……”
“仔細看看我的眼睛,難道你真的不能,發現一些熟悉的東西?”步雲霄毫不迴避端木洌那銳利的目光,就那麼靜靜地與他對視着,而他那雙漂亮的眼眸中,終於漸漸浮現出了一些深藏在端木洌記憶深處的、熟悉的東西……
“洛錚?你是洛錚?”記憶中那雙許久不曾記起的眼眸突然與步雲霄的眼眸重合了,端木洌終於忍不住失聲驚呼了出來,同時伴隨着鉅變的臉色,“你不是步雲霄,你是洛錚?”
是的,洛錚,面前的步雲霄,有着一雙跟洛錚一模一樣的眼睛!端木洌還記得,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洛錚就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雖然眼眸中充滿了溫柔,但卻從來不會缺乏男子漢該有的陽剛之美,雖然總是充滿着淡淡的憂傷,但卻並不顯得頹廢,反而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生長在空谷之中的幽蘭,那麼遺世獨立。當初端木洌就曾經說過,洛錚有一雙十分獨特的眼睛,所以即使他把臉蒙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但是隻要看到他那雙眼睛,就完全可以把他認出來。所以當他看到步雲霄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眼神的時候,他便不假思索地叫了起來,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這個結論有多麼令人難以置信!
同樣覺得難以置信,自然還有一旁的瀟琳琅。聽到端木洌的驚叫聲,她簡直驚呆了,不由自主地緊緊盯着步雲霄的眼睛,似乎也想從中看到一些熟悉的東西。可是……怎麼可能呢?她見過洛錚的照片啊,照片上洛錚那張臉,跟面前步雲霄這張臉根本毫無相似之處!兩張臉雖然同樣俊美得很,但卻無論如何不是屬於同一個人的!難道……是洛錚刻意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也就是說,他整了容?
聽到端木洌的話,步雲霄卻只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口中輕聲說道:“很吃驚嗎?不過我很高興,原來你還記得我,原來你還認得我這雙眼睛!端木洌,你可知道爲了在你面前掩蓋起這雙眼睛,我花了多少年的時間來修煉自己的眼神?直到我認爲我的演技已經到了連眼神都可以僞裝的地步了,我才真正重回人世,一點一點地找上了你……”
步雲霄並沒有直接承認自己就是洛錚,可是他這幾句話卻無異於真正承認了這一點!換句話說,步雲霄就是洛錚,他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爲“洛錚”報仇,根本就是爲了他自己!不錯,他可以通過整容來改變自己的容貌,可是眼神卻是不能修整的,他必須通過長時間的鍛鍊,才能將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真正想法很好的隱藏起來,不會被端木洌看出破綻。毫無疑問,他成功了,就算殺了端木洌,他也沒可能將步雲霄和洛錚聯繫起來。小說.神秘上司抵債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