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端木洌大概覺得這句話問得有些好笑,所以忍不住呵呵地笑着白了瀟琳琅一眼,那意思是“虧你想得出來”,然後才接着說了下去,“我問了安佑康,他說是一次意外導致的,已經很長時間了,所以他對你永遠只能是想想而已,你們已經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琳琅,那天我根本是嚇唬你的,你以爲我真的會做那麼殘忍的事啊?我不過是氣你誤會我,所以故意讓耀曦他們把安佑康帶進衛生間,然後逼他假裝痛苦地大叫一聲而已,結果你還真不經嚇,居然暈過去了。”
聽着端木洌的敘述,瀟琳琅的神情也在發生着劇烈的變化,先是震驚,訝異,接着是憤怒,怨恨,然後又充滿了欣慰和如釋重負:這麼說來,安佑康真的不是被端木洌給害的了?她就說嘛!端木洌絕對不是那麼殘忍的人,怎麼會做那麼血腥的事情呢?但是……“可是總裁,我所看到的情景,跟你說的又是兩個版本了。”
提到“版本”這個詞,端木洌不由一下子想起了兩人剛纔還沒有說完便被瑞綺絲打斷的話題,所以他接着說道:“對了,琳琅,你剛纔說,關於你跟安佑康私奔的事,你也有另一個版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塊兒說了吧!”
瀟琳琅點了點頭,神情突然變得無比輕鬆,因爲她已經解決了一個最大的難題!剛纔她還擔心說出安佑康的事會有後患,但是既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端木洌所爲,那麼她就真的一點顧慮都沒有了。於是她一邊回憶一邊慢慢地說道:“總裁,那天我們在我的宿舍大鬧了一場,然後我就暈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心苑了。然後你說下班後好好跟我談談,接着就去了公司。你走後不久,我就接到了瑞綺絲的電話……”
“瑞綺絲?”端木洌現在對這個名字直接過敏了,一聽到瑞綺絲的字號,一個頭就會變得兩個大,所以他忍不住叫一聲,用雙手抱住了腦袋,有氣無力地說着,“怎麼老有她的事兒呢?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啊?”
“安靜點聽我說!這是要緊事!”瀟琳琅瞅了他一眼,輕輕呵斥了一句,然後接着說了下去,“當時我一接電話,才知道瑞綺絲已經在門口了,於是我打開門讓她進來,她就跟我說,安佑康不知道爲什麼打電話給她,說他在老地方等我,讓我去見他一面,晚了就來不及了!我跟安佑康的老地方指的的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經常去的一條小河邊,所以我想如果不是安佑康真的給瑞綺絲打了電話,那麼瑞綺絲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也就是說,安佑康真的出了意外,所以我想也不想地就竄了出去,想先把佑康找到再說!”
“原來如此……”端木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約略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件事至少是安佑康和瑞綺絲兩個人商量好的,所以他們才能把戲演得這麼逼真!看來這兩個人還真是同仇敵愾呢。一個是爲了搶回瀟琳琅,一個是爲了得到端木洌,於是兩個人就聯手演了一出如此精彩的戲出來,把自己和瀟琳琅這兩個傻帽都給騙倒了,厲害。這倆人很有頭腦嘛,如果把這些“聰明才智”都用到工作上,那豈不是早就大有一番作爲了?
說到這裡瀟琳琅也停了停,彷彿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片刻之後,她才重新開口說道:“於是,我很快就趕到了小河邊,果然發現了安佑康!只不過當時他身上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地面,而他更是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斷氣的樣子!我嚇壞了,撲過去問他是怎麼回事,結果他就告訴我說,他迷迷糊糊之時聽到,是夜鷹指使人將他劫走,然後一刀……廢了他,讓他變成了一個廢人!”
“你說什麼?夜鷹?”聽到這兩個字,端木洌簡直比聽到安佑康誣陷他還要震驚,忍不住驚訝地叫了起來!其實由不得他不驚訝,因爲“夜鷹”這個名字是非常隱秘的,安佑康怎麼會知道?自己當初絕對沒有派人對他下手,那麼“夜鷹”這個名字他又是從哪裡聽來的?難道妖瞳的秘密已經變得天下皆知了嗎?那還了得?
端木洌的反應完全在瀟琳琅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沒有被他那驚天動地的怒吼給嚇到,依然眨巴眨巴眼睛平靜地說道:“是的,夜鷹。當時我一聽只覺得悲憤莫名,因爲我也知道夜鷹的名字有多麼秘密,佑康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了,他絕對說不出這個名字的!於是,我幾乎入心入骨地認定,是你,是你派人廢了佑康,目的就是爲了不讓我們在一起!所以當時我好恨,恨不得殺了你,給佑康報仇!”
雖然已經知道這一切可能都是安佑康和瑞綺絲聯手定下的計謀,而且也知道端木洌並沒有對安佑康做出那麼殘忍的事,但是聽到瀟琳琅這幾句話,端木洌卻彷彿還能感受到當時她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意,所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夜鷹的事,我們一會兒再談,琳琅,你接着說,後來又怎麼樣?”
重提往事的瀟琳琅同樣有些心緒難平,氣息紊亂,因爲當時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她這一輩子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片刻之後,她才接着說道:“當時知道是你廢了佑康,我仇恨滿腔,什麼都顧不得思考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把佑康送到醫院,先救他的命要緊。於是我們……我是說我將他送到了醫院,他立刻被送進了搶救室搶救。經過搶救之後醫生出來告訴我,幸虧送得及時,所以雖然大量失血,但是佑康的命是保住了,只不過這輩子他都只能做個廢人了,再也不能娶妻生子!於是,我決定爲他報仇!但我也知道你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一旦計劃不好,就會被你看出破綻,這樣我就達不到報仇的目的了!所以我躲了你三年,就是爲了把自己錘鍊一下,至少要有資本跟你較量幾招纔可以……”
“我明白了。你躲了我三年,其實是在暗中用功,好有資本跟我對抗。”端木洌恍然大悟,更多的卻是被設計、被愚弄的不堪和憤怒,當然他的憤怒並不是衝着瀟琳琅去的,因爲他知道瀟琳琅也是受害者,而且比他受了更多的設計和愚弄,“然後爲了不着痕跡地跟我重逢,你才故意策劃了跟白浩然的婚禮,對不對?其實你從來沒有想過嫁給白浩然,之所以那麼大張旗鼓地操辦婚禮,只不過是因爲你知道我一定會看到這個消息,而一旦看到,我就一定會前來阻止,將你帶走,然後你就可以毫無破綻地回到我身邊,開始實施你的復仇計劃了,是不是?”
說了這麼久,已經着實有些口乾舌燥,所以瀟琳琅站起身去倒了兩杯熱水,遞給端木洌一杯,自己也喝了幾口之後才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如此。白浩然賣了我,我怎麼可能再嫁給他?只不過是花了一筆錢,請他出來幫我演場戲而已。果然,你如我所想的那樣出現了,並且用白家三口的性命威脅我跟你走。爲了不讓你起疑心,我故意幾次三番說要走,就是爲了讓你以爲我巴不得離開你,這樣你就不會懷疑我是別有用心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回來之後的瀟琳琅變了那麼多,總覺得她的眼神太過冷漠,覺得自己怎麼也無法摸到她那顆七竅玲瓏的心。原來那不過是因爲她的心裡裝着的不是對自己的愛,也不是自己給她的愛,而是滿滿的仇恨!在那樣滿懷仇恨的情況底下,她的眼神怎麼可能溫暖得了?
嘆了口氣,端木洌接着說道:“於是,回到我身邊之後,你就開始實施你的復仇計劃,開始尋找機會對我下手了,是不是?可是爲什麼一直以來你都按兵不動,什麼也沒做呢?至少我完全看不到你什麼地方有復仇的意思,除了眼神冷漠得嚇人以外,我倒不覺得你對我有動手的企圖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敢。”瀟琳琅苦笑了一聲,很爲自己的幼稚而汗顏,“總裁,你是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儘管你並沒有懷疑我另有企圖,但是你的眼睛太亮了,亮得讓我覺得自己心裡那點齷齪的事情根本瞞不過你,所以我真的不敢輕舉妄動。第二個原因是,我始終無法把安佑康嘴裡那個血腥殘暴的端木洌,和我面前這個溫情款款的總裁合併成同一個人。我總是懷疑是不是安佑康聽錯了,那個下手廢了他的人,其實並不是你……”
這句話說出來,端木洌的眼神立刻變得溫暖多了,微微一笑說道:“嗯!難爲你還記得我是個怎樣的人,還知道我做不出那麼殘暴的事。因爲這兩個原因,所以你一直按兵不動,是不是?”
“是的,”瀟琳琅點了點頭,略略有些苦澀地說着,“我總是安慰自己,我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不是因爲不忍心傷害你,而是爲了尋找更好的機會,我不能對不起佑康,不能再被你吸引,不能再愛你……總之我每天都矛盾得要死,簡直快要崩潰了。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個圈套,那我終於不用再爲要不要報仇而苦惱了。”
話說到這裡總算暫時告一個段落了,所以瀟琳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覺得無比輕鬆起來。仇恨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它可以將一個原本正常無比的人毀得徹徹底底,讓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所以終於甩掉了這個包袱,瀟琳琅突然發現窗外的天似乎更藍了,雲也更白了,面前的端木洌似乎也更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