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步雲霄點了點頭,含笑說着,他所說的自然是指幾年前在銀杏葉大酒店碰面的那一次,也就是瀟琳琅說他像重生的鳳凰那一次,“就在那一次,我一下子就看出端木洌對你的態度絕對不尋常,因爲他看你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很明白那樣的眼神說明了什麼。端木洌,你應該還記得就是在那一天我對你說過,你有弱點了。從此之後,你不再是最強的,我還問你後不後悔,還記得嗎?”
端木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道:“對!對!你是這樣問過我!我還記得我回答的是,不,如果我會,我當初就不會做這樣的選擇。雲霄,你是說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藉由琳琅的手來對付我了嗎?可是你怎麼知道琳琅一定會聽你的話呢?是打算用其他的籌碼威脅她,還是……早就想好了讓我們反目成仇的方法?”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端木洌瞬間想起了自己跟瀟琳琅後來所經歷的一切!包括安佑康和瑞綺絲合作演的那場十分逼真的、導致他跟瀟琳琅徹底決裂、彼此誤會了三年的戲,以及其他的一切種種。當時他就已經感覺到,單憑安佑康和瑞綺絲,是絕不可能把那一切演得那麼滴水不漏的。別的尚且不說,至少他們倆就絕不可能仿造出跟瀟琳琅的防狼武器一模一樣的戒指,安佑康更不可能說出“夜鷹”的名字。單憑這兩點,端木洌就知道他們的背後一定還有高手在指揮。現在看來,這個高手就是步雲霄無疑了。
聽到端木洌的問話,步雲霄便知道他聯想到了什麼,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笑了笑說道:“是後一個答案。既然知道瀟琳琅已經是你看中的人,所以我當然也就給予了她足夠的重視,對她的一切也就有了比較細緻的瞭解。然後被我發現,你們雖然已經在一起了,但是你們之間卻有着太多不安定的因素。換句話說,想要拆散你們,讓你們反目成仇,從而讓瀟琳琅心甘情願地替我報仇,其實是易如反掌的。比如那一次,瀟琳琅知道你是夜鷹之後無法接受,結果被你逼得去眼兒媚賣身還債,我就知道你們之間的死結在哪裡了……”
不錯,步雲霄自然就是那晚瀟琳琅在眼兒媚被端木洌帶走之後,從角落裡出來的年輕男子,當時他還說過讓瀟琳琅等着他,他很快就會去找她之類的話。只不過彼時的端木洌和瀟琳琅都一無所知而已,那麼此時的他們呢?就只剩下震驚了。
不會吧?連這些他都知道?步雲霄的一番話讓端木洌和瀟琳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感覺到自己在人家面前好像沒穿衣服一樣難堪。如果這麼隱秘的事情都瞞不了對方的話,那豈不是說明兩人以後再也不敢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了嗎?這個步雲霄,該不會連他們倆在牀上辦事的時候用什麼姿勢都一清二楚吧?
兩人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同時將目光轉向了步雲霄,眼中的戒備非常明顯。看到他們的眼神,步雲霄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不由失笑地說道:“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不會以爲我真的那麼低級趣味,不該看的也看吧?放心,我所說的瞭解你們的秘密,僅止於牀下的內容而已。至於牀上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我保證絕對沒有關注過。”
是嗎?這還差不多。就說你不會那麼無聊嘛!端木洌哼了一聲,神情雖然有所緩和,但仍然顯得有些不高興,廢話,有人時時刻刻在你周圍窺探着你所有的一切,可是你還不自知,換成是你你能高興得了?除非你不是正常人。瞪了步雲霄一眼,端木洌接着問道:“廢話少說。我問你,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在暗中導演的?”
“當然是啊!我說過因爲那個時候我誤會你是我的仇人嘛!所以不管對你做什麼都是很正常的,不然我怎麼知道原來那一切都是展初露的傑作?”步雲霄倒也大方,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既然要找你報仇,而且發現了你的弱點,所以我當然會好好利用這個弱點,好將你從裡到外全部打垮,才能消解我心頭之恨!於是我就開始策劃,動用了瑞綺絲、安佑康、展初露所有這些人,設計了一出一出的好戲,目的就是爲了拆散你們,並且成功地讓瀟琳琅恨你入骨,這樣她就可以心甘情願地替我報仇了……”
接下來的話,步雲霄說得很簡單,大致上將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事情進行到這裡,也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步雲霄就是那個一直在背後指使展初露去教唆瑞綺絲,然後由瑞綺絲來破壞端木洌和瀟琳琅之間關係的人了,也就是展初露口中所謂的“男朋友”。因爲對端木洌和瀟琳琅之間的一切瞭如指掌,所以步雲霄自然可以爲展初露、安佑康他們提供最有利的條件,讓他們可以用最不引人懷疑的方法,一點一點拆散了他們,將他們變成了一對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說,後來展廳裡發生的一切,即那個圓球掉下的事件,以及後來酒吧內瑞綺絲所說的一番話,再到後來所謂瀟琳琅跟安佑康私奔、安佑康被端木洌害成了廢人等等等等,所有這一切便都是步雲霄在暗中策劃導演的,瑞綺絲他們不過是他旗下的演員而起,任務僅僅是按照步雲霄寫好的劇本,把所有的一切都演出來給端木洌和瀟琳琅看。而這些戲終於取得了預期的效果,端木洌和瀟琳琅終於因爲彼此誤會而分開了三年……
好,很好,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怪不得當初那些計謀設計得那麼適合他們兩個,以至於每擊必中,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原來那不過是因爲這一切都是老朋友做的。這……這事兒鬧的,也太邪乎了。
事到如今,除了承認技不如人,端木洌也懶得再跟步雲霄多生氣了。畢竟是自己連累得他無端受辱,以至於多年來鬱鬱不樂,沒變成心理扭曲的****,算他意志堅強。而且雖然因爲不明內情冤枉了他,但是步雲霄在報復的時候一直只是針對他個人,絕不連累無辜。況且人家能將自己和瀟琳琅拆散,總是因爲人家本事高,也是因爲自己兩人之間還存在着諸多問題,否則又怎麼會因爲一點小小的誤會就輕易分手?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應該多從自身找找原因。
思來想去半天之後,端木洌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一聲說道:“以後我會更低調一些做人的。同樣是黑幫的老大,你把我吃得死死的,我卻除了知道是血影堂的人要對付之外,其餘的一無所知,單從這一點來看,我跟你的能力就不在一條水平線上。雲霄,我服了你了。”
“可別這麼說,你對我一無所知,是因爲你心無雜念。”步雲霄笑了笑,同時輕輕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同意端木洌的看法,“而我對你瞭如指掌,不過是仇恨的力量。你要知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因爲恨你,所以我當然會千方百計地調查你所有的一切,處心積慮地對付你。如果換做你是我,你的本事也會這麼大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是我。因爲每天入心入骨地恨一個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那種仇恨就像是一根紮在心上的刺,除非心臟停止跳動,否則你每時每刻都會感覺到那個地方隱隱作痛,怎麼都擺脫不掉……”
聽着步雲霄的形容,端木洌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這才發覺他以爲自己已經體會到了步雲霄這些年承受的痛苦,但其實不是的。那種痛苦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是絕不可能體會到的。想到此,端木洌忍不住有些心疼,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念在這些年你比任何人都痛苦的份上,我不計較你對我的瞭如指掌就是。只不過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關注我了?我很受寵若驚好不好?”
他刻意加重了“驚”字的語氣,居然把瀟琳琅那一招給用上了。步雲霄當場就給逗樂了,邊笑邊說道:“這你放心,我每天都忙得很,你若不是我的仇人,我纔沒有功夫關注你!從此之後你跟瀟琳琅愛怎樣就怎樣,跟我無關。對了,瀟琳琅,你記得把飛鷹吊墜裡那個竊聽器取出來,那麼從此之後你們說什麼我就都聽不到了。”
什麼?竊聽器在飛鷹吊墜裡?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怪不得不論自己走到哪裡,步雲霄都能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原來……其實也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太緊急,所以她來不及仔細去尋找竊聽器而已。擡起手摸了摸那個飛鷹吊墜,瀟琳琅突然開口問道:“步總,我跟安佑康在那個小農場的時候,那個有時深夜叫我出去,並且教我一些基本的竊聽、暗殺手段的人,是不是你?”
當年瀟琳琅在那條河邊發現“身受重傷”的安佑康之後,碰巧遇到了經過的步雲霄(當然如今已經知道不是碰巧,而是步雲霄早就策劃好的),然後步雲霄便將安佑康送到了醫院“搶救”。後來,安佑康的戲演得極其逼真,說是端木洌廢了自己。瀟琳琅一聽自然悲憤滿腔,發誓要爲安佑康報仇。可是當時的她無依無靠,連生活都成問題,又有什麼資本跟端木洌抗衡,並且爲安佑康報所謂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