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二夫人?
這稱呼是太夫人故意提醒她們的身份呢,平時太夫人都會默許別人稱他們爲老爺、夫人。
陳廷遠與周氏默契的對視一眼。
兩人在很多地方上都有歧義,但是有點是他們一起堅持的,身份不能丟。
陳廷遠站起來先出去。
周氏對祝氏道:“祝姨娘不必擔心,我會盡快將旖旎苑的人補齊的。”說着,臉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雖然寶珠這一舉做的太過魯莽,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周氏來說都不吃虧。
陳廷遠背對着她,祝氏的臉已經相當猙獰,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以前一樣的溫柔:“多謝夫人。”
周氏點點頭,她知道,從此以後,祝氏不會再隱忍了。
周氏跟着陳廷遠離開,祝氏才跌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她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如是居。
太夫人跪在佛前唸經。
心中暗自悔恨,就應該講祖哥兒抱過來……
她想着周氏顧全大局的情況下不會傷害祖哥兒,卻沒有想到……
旖旎苑一出事,她就知道了,或許知道比陳廷遠二人更早。
太夫人本就有意撫養祖哥兒,自然在旖旎苑安插了眼線,只是還來不及安插在祖哥兒身旁……
太夫人嘆口氣,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只能說這孩子和陳家沒有緣分。
太夫人唸完經,站起來,轉身,看見陳廷遠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也都跪在蒲團上。
兩人都滿臉的傷心。
太夫人面無表情,道:“你們隨我進來吧。”
這兩人一進來就都跪在地上,口中道:“是我們不孝……”
太夫人搖搖頭道:“起來吧,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陳廷遠與周氏聽太夫人語氣如此平,心中多少有些詫異,太夫人的打算他們都知道的。
太夫人使了個眼色,趙善家的過來扶着陳廷遠起來,周氏也無奈起來。
太夫人道:“不過是個庶子罷了,不值得你們如此。”
這話說完,陳廷遠兩人並不覺得安慰,畢竟陳廷遠自己就是個庶子……太夫人這語氣,就好似弄死就弄死了……
庶子,這個身份終究是陳廷遠的心病。
兩人低着頭。
太夫人問道:“怎麼解決的?”
周氏站出來如此這般的一說,太夫人點點頭道:“處理的不錯,只是寶珠兩人不必現在就送出府,三天後吧。”
周氏詫異的看了眼太夫人,太夫人勾勾嘴角,道:“知道送到孃家去避嫌,就不知道現在送出去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效果麼?”
今天處理了不少的奴僕,再同一天送出去,更是起疑。
周氏連忙道:“還是太夫人想的周到。”
太夫人冷笑道:“你也不必這樣說,更不用擔心我奪了你的掌家權利,我可沒有那麼多的精神管家。”
周氏諾諾不語。
她確實有這樣的擔心。
太夫人道:“這麼多的心思,怎麼就不知道教教女兒呢?”太夫人的語氣頗爲嚴厲。
周氏連忙跪下,道:“媳婦記得了。”這個時候,周氏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到了穆氏,她也曾這樣跪在穆氏腳下道歉……周氏心中不是滋味,多少年來,她心中的自卑一直都沒有減少過。
太夫人繼續道:“和溫家的婚事就算了吧,這樣性子的女孩子,我可不敢保媒,結親可不是結仇。她的婚事,我也不會管了。”頓了下,想到寶珠終究是陳家的女兒,又道:“好好管管她,然後找個老實人家嫁了吧。”
周氏心中苦澀,寶珠可是她的心頭肉,就這樣……她怎麼能甘心,但是在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應下:“……是。”
太夫人恩了聲,又看向陳廷遠道:“我從來沒有管過你們哥倆的子嗣,現在陳家嫡脈只有你一人,又只有業哥兒,你也該上上心了,祝姨娘若是想開了就繼續讓她在你身邊伺候,若是想不開就送到尼姑庵去,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陳廷遠低頭應下。
太夫人閉着眼捻着佛珠,過了會,才道:“今日的事讓她們管好嘴巴,這點事,你總能辦好吧。”問的是周氏。
周氏連忙回道:“是。”
“好了,出去吧。”
周氏這纔起來,隨着陳廷遠出了如是居,兩人直到出了竹林才都鬆了一口氣。
陳廷遠直接讓轎子將他前院,周氏只得回了敬正堂。
馬上將旖旎苑的奴僕盡數都賣了,滿園的奴僕也混在其中發賣了。
晚上週氏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陳廷遠這日並沒有回來。
周氏心中又是心疼寶珠,又是生氣寶珠,最後又難免拉扯到惜珠,雖知道這兩個孩子都是爲她好,但是……
唉,周氏也說不清,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到天亮,就趕緊小腹疼痛,周氏只當是葵水來了,並不當回事。
又匆匆將旖旎苑的奴僕都補上了,只是這人自然是周氏的人了。至於滿園周氏並沒有急着補上人手,免得被別人看出一二來。
這一日,外面也都知道,陳家的小公子因爲奴僕的疏於照顧着涼得了風寒夭折了。
好在衆人一時想不到寶珠身上。
處理這些事後,周氏靠在貴妃椅上,臉色蒼白,皺着眉頭,這次小腹相當的疼,春色小心翼翼的在周氏耳邊道:“玉珠小姐來了。”
周氏揮手道:“不見。”
春色遲疑了下,還是小聲的道:“奴婢看着玉珠小姐似乎也是想跟着寶珠小姐去莊上……”
周氏眉頭一皺,春色只低着頭,生怕周氏怪罪,若非玉珠給的銀兩足,她是萬萬不敢傳話的。
周氏慢慢的喝了一口烏雞湯,道:“讓她進來吧。”
玉珠進來後行禮請安,見周氏很不舒服的樣子,忙在一旁服侍,過了好一會,周氏才道:“坐下吧,聽說你想跟着寶珠去莊上?”對於玉珠,周氏也懶怠客套。
玉珠連忙道:“侄女聽說寶珠妹妹和惜珠妹妹要去莊上學習,因此也想跟着去。”
學習這個詞取悅了周氏,周氏笑道:“哦?爲何?”
玉珠想了下,似乎是下定決心,才道:“玉珠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想來是寶珠妹妹和惜珠妹妹惹了叔父不高興,玉珠想着,若是單單就讓她二人出府,怕是外人猜出一二來,倒不如玉珠跟着一起去,他們總是猜怕也是猜到別人身上。”
玉珠這頓話說的模棱兩可,其實他們都知道寶珠等人爲何出府……
就算三天後出府,也會有人懷疑的。
但是若是陳家四個小姐出府了三個小姐,說不定會有人覺得剩下的那個小姐身上纔有問題。
周氏挑了下眉,語氣溫柔了許多:“還是玉珠想的周到,倒是委屈了你。”
玉珠回道:“玉珠不敢當,能爲嬸孃分憂,玉珠更是高興。”
周氏點點頭道:“放心,不會虧待你的,好了,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就和寶珠、惜珠先去趟她外祖家吧。”
玉珠努力掩飾眼中的興奮,好在周氏不舒服,壓根就沒有注意她。
玉珠退下後,周氏才道:“又是個人精,怕是盯上官中的那點子嫁妝了,眼皮淺。”
一旁的媽媽陪笑道:“不過是個把銀子,夫人哪裡看得上眼,不過是看她懂事聽話,可憐她罷了。”
周氏笑着點點頭,然後惡狠狠的道:“就那個丫頭讓人咬牙切齒,也不見替姐妹們求個情,白眼狼。”周氏說的自然是掌珠。
掌珠現在倒是想裝裝好人挽留寶珠一下,只是心有力而不足,她自那日回來就一直不舒服,頭疼,應該是着涼了,到後來越來越嚴重,已經發了一夜的燒。
偏偏掌珠不讓人請大夫,尤其是掌珠聽說祖哥兒夭折的原因就是風寒。
好在之前剩了些藥,先湊合着吃些。
掌珠迷迷糊糊的夢見寶珠指着她,說她是兇手,又夢見祝姨娘怪她不阻止寶珠,又夢見惜珠、玉珠兩人冷嘲熱諷。
掌珠夢中有口不得分辨,每每都急的出一身的汗。
徐媽媽一旁看着十分的擔心,明日還要送寶珠等人離開,掌珠這樣可如何是好。
寶珠走的那日,掌珠愣是多喝幾副藥,硬頂着發燒去送寶珠等人。
曉初跟在一旁,只悄悄的扶着掌珠。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寶珠身上,就是有人看見她臉色如此蒼白,也只當她是傷心。
掌珠也終於覺得陳家清淨了,她還真沒有想好怎麼面對寶珠。
這一次想來是周氏真的發狠了,寶珠等人穿着俗氣,一共就兩輛小馬車,三位小姐坐一輛,侍女以及包袱坐一輛馬車。好在只一人帶了一個貼身丫頭,衣服也不過各一個包袱,其他的都沒有拿,冬衣等到冬天,自會送去。
看來這次寶珠確實是要去吃苦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寶珠的眼神就如夢裡的一樣,怪罪指責的眼神,好似是她逼着她如此的。
掌珠一眼也不想看寶珠。
讓掌珠想不到的是這其中還有玉珠,玉珠冷笑着:“這兩日大姐姐一直都不出來,因此來不及告訴大姐姐一聲。”
寶珠只是點點頭,她腦袋沉沉的,沒有精力才玉珠的心思。
說:
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