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兩人回到姜家,已經是十一月底,很快就要過年了。
姜夫人還是忙碌,甚至都沒有時間與掌珠好好說話。
掌珠心中雖然想幫姜夫人,但是她是一片好心,怕是要別人誤會,姜三夫人首先就不會同意。
掌珠也便放下了心中的想法,她現在在姜家已經小半年了,多少摸清楚了大家的行事作風,基本上,大家都會保持着面上的風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好不容到了臘月中旬,姜老爺也開始歇息了,姜夫人也將過年時的事安排妥當,不是之前那日忙碌。
這一日,掌珠正想去鬆院那請安,就見田媽媽過來請她過去,說姜夫人惦念着她怕冷,讓她去暖閣,兩人也喝杯茶聊聊天。
掌珠明白,怕是姜夫人要和她談什麼事,掌珠讓秋白告訴紅榴等人,今日不用過來請安,她自是去了暖閣。
這半年來,她房中的丫頭基本上已經各司其職了,曉初搭理一是衣服首飾還有和陳家有關的禮尚往來,秋白則盯着紅榴等人,也管着竹院裡面的丫頭,唱月則跟在她身邊。竹院原來的那兩個丫頭,分別叫樂文、羅文,樂文管她房裡的大件,哪個瓶子壞了哪個桌角斷了只管找她,看着有臉面但是也費心,最重要的是在外人眼中這個職責也只是親近人才能擔任的,羅文和唱月一樣,經常跟着她在姜家走動。
掌珠之所以這樣安排,一來是想讓竹院的人明白,她對竹院和自己的丫頭是一樣看待的,二來,掌珠覺得這兩人說不好是姜夫人的人,她自是不能虧待了。
掌珠這一路上,一直都想着姜夫人叫她是何事,看起來頗有些鄭重,一般她與姜夫人都是在鬆院說話的。
到了暖閣,就見姜夫人一身褐色螺紋開襟長袍,裡面是灰色立領暗花長襖,看着很是雅緻。
掌珠行禮請安,身子還沒有福下去就被姜夫人扶起來,拉着她坐在小圓桌前,笑道:“快進來暖和暖和,今年比往年冷些。”
掌珠剛進來就看見圓桌上已經擺着她愛吃的茶點,看來早就準備好了,就更加好奇姜夫人今日叫她來何事,姜夫人不是沒有拜託過她什麼事,但是像這種陣仗掌珠還是第一次見到。
姜夫人先是問她太夫人和老太太身體怎麼樣,又道:“你回來,我就一直想問你,偏偏我忙,就耽擱了,也不知道你妹妹婚事辦的怎麼樣?可順利?”
掌珠含笑一一答了,只等着姜夫人先提。
果然,姜夫人向來直率,之前說的也確實是她想問的,說完這些便直接道:“今日,是想和你說說荷孃的婚事……”
之前姜夫人已經跟她透漏過這事,只是當時說的是會交給姜鐸,怎麼到她這來了……
姜夫人自是看出掌珠的疑惑,無奈的道:“這事也是怪我,我本以爲有鐸兒在,你公公也不會急,誰知道他現在休息有了時間,便打聽起荷孃的婚事,知道我這還沒有人選,便生氣了。”說着嘆口氣,道:“便說我不給他辦事,他也用不上我……”
掌珠連忙勸道:“父親也不過是一時生氣才這樣說的……”
姜夫人見掌珠擔心,笑道:“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他對我向來如此。”
這話讓掌珠聽起來有些悲涼,但是姜夫人面上卻真的沒有傷心的樣子,姜夫人也不在這上面多說,只是道:“這樣也好,讓他自己去物色女婿去吧,也免得我找的不合他們心意。”
掌珠道:“那……定了是哪家?”沒有定姜夫人又怎麼會來找她?
姜夫人點點頭,笑道:“定了,你猜是哪家?真是沒想到,物色了這麼多年會選了他家。”
姜夫人的表情讓掌珠也猜不出是好是壞,看着是高興可是好像又有點嘲諷,但是說不好也是嫉妒。
掌珠還就真好奇了,問道:“母親快不要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姜夫人道:“熊家,熊家三爺,今年二十五了,沒有娶親,上戰場耽誤,手上沾的血怕是都洗不掉……”說着也是一臉的害怕,他們這些悶在後宅裡的女人,不見得手上沒有血,但是哪一個敢明目張膽的喊打喊殺?
這些將士們在她們眼中都好似吃人惡魔似的。
掌珠一愣,還真沒有想到,想起了熊夫人,便問道:“說來也巧,給玉珠妹妹當正賓的正好是熊夫人。”
姜夫人連忙問道:“是長夫人?看着如何?熊三爺正是她的小兒子。”
掌珠想了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怕是不好相與。”
姜夫人嘆口氣,過了好一會,道:“早知還不如我去物色,偏偏老爺選了這麼個人,將來嫁過去,怕是要去邊防,那地方哪裡比得上蘇州揚州?更何況熊三爺是武將,怕生的粗魯……”
掌珠道:“看熊夫人的樣子,倒不至於……”
說來熊三爺與姜荷娘還是般配的,這婚事單純的看來是相當不錯的,從處事風格來說,熊家比較低調,但是卻握着實權,姜家不虧,熊三爺已經是又品級的將士,還是嫡子,配姜荷娘綽綽有餘,姜荷娘高貴就高貴在她姓姜,想來熊家也擔心太子上位後,對熊家打壓,因此選了姜鐸的女兒。
說不好是知道姜鐸與太子的關係。
姜夫人聽後不說話,過了好半天才道:“他自己酒後定下來的,現在不好意思對荷娘說了,卻讓來勸荷娘。”
掌珠一愣,面上露出苦澀的笑容,道:“公公既然交給兒媳這事,我自是不能推脫。”
她推脫也沒有用,還不如痛快的應下。
若不是之前有那麼多事,姜荷娘心中又有人,她這個當嫂子的說這件喜事算是報喜,現在在姜荷娘心中和報喪是差不多。
姜夫人又是安慰一番,道:“他不好意思讓我去告訴姜荷娘,他自己也知道這事辦的不大地道,我去說了,怕是荷娘更不高興,琢磨着你們年紀相當,平時有來往,才……”
掌珠道:“這些兒媳自是明白,母親看我什麼時候去說合適?怎麼說合適呢?”
姜夫人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事是姜老爺辦的不地道,偏偏推給兒媳,還讓她說,若是掌珠心生怨恨……那她連着姜荷娘待掌珠都得罪了,姜荷娘好說,早晚出嫁,但是掌珠……她們關係很融洽,蔣夫人實在很不想因爲這事再生分了。
因此早就想到掌珠該怎麼說,什麼時候說。
姜夫人道:“這事我想來想去,你一個人說怎麼都不好,等到明日我把荷娘招呼到鬆院來,到時候我與你在一塊,也免得她說出什麼顛倒四五的話。”
掌珠自是應下,想了下,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子那邊……”
姜夫人倒不介意掌珠詢問這些,只是道:“你公公向來討厭摻和皇室的這些事,我看着怕是早就不同意,但是又礙於太子那邊,所以沒有明說,這次突然說起荷孃的婚事,說不好就是那邊又有什麼震盪了,這些事,咱們也就知道個大概,他們怎麼說咱們怎麼去做就好了。”
掌珠點頭應下,道:“不知道夫君可知道?”
姜夫人看着掌珠,道:“想來是知道的。”
掌珠一愣,看來姜鐸這次去江陵府,怕就是爲了這事,只是沒有告訴她,掌珠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姜夫人多少明白些,便勸道:“想來鐸兒也是忙碌,一時沒有告訴你。”
兩人又喝了會茶,默默的坐了會,等到快中午時才散。
掌珠今日之覺得兩眼一抹黑,不說外面的事,就是家中她也知道的少,她可不能這樣下去,怕是給養廢了,想到這掌珠腳步一頓,緊接着就回了房間,讓曉初等人擺上筆墨紙硯,耐着性子的寫了一篇大字,然後告訴曉初,以後每日這個時辰她都要練字,另外,過兩日,讓福娘進來,她要看看商鋪和莊子的賬本。
這福娘就是從小服侍掌珠的侍女,一直幫着看管掌珠的嫁妝,算是掌珠嫡系中的嫡系,甚至說掌珠把福娘當成妹妹般看。
福娘,掌珠很少提起,連徐媽媽都不清楚……
待到晚上,掌珠便和姜鐸說了關於荷孃的事,姜鐸不能和她說一些事,但是她不能不和姜鐸說,果然,姜鐸已經知道了,並不驚訝,道:“你明日和母親好好和她說說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總是要嫁的。”
掌珠道:“我倒不怕妹妹埋怨我,就是怕她自己想不開。”
姜鐸倒是沒有注意後半句,而是想到前半句,道:“這是倒是我的疏忽,本來荷孃的婚事是我選的,想讓父親去勸說姨娘,沒想到最後還是丟到你這裡來了,荷娘以後會懂的,你和她說,她哥哥不會害她的…”
掌珠忍不住驚訝道:“這婚事是夫君選的?”姜鐸並不像是賣妹求榮的人,更何況要賣也是賣給太子……姜鐸也是知道荷娘與太子的關係,怎麼轉頭就……莫非……
姜鐸見掌珠如此,無奈的道:“他定下的。”
這個他字指的是太子。
掌珠完全弄不清這幾人的關係了……
說:
今天太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