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站在竹林間皺着眉頭冥想,鄂麥只剛離開了一會兒林子中就莫名冒出來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侍衛單膝跪地抱拳道:“娘娘,可追?”
她盯着鄂麥離開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篤定道:“追。”
“是!”
男人垂着頭恭敬道,隨後手一擺林子間又傳來曉風穿過葉子的“沙沙聲”,她肉眼可見幾道黑色身影迅速的穿了過去,亦是看不清人臉,不多時便見不着了人,竹林間一下子又靜了下來。
“娘娘”地上始終跪着的那道人影猶豫道,“方纔在林子裡還有一個不知身份的人。”
“??”蘇幼儀有些驚訝,“可見到人了?”
“不曾,我們在上方,他在下方,能感受到那是個不知來歷的高手。因着距離較微遠,我們擔心下去觀察會碰出聲音且打草驚蛇,於是就在原地按兵不動。”
他又想了想道,“不過經過觀察,那人非敵是友,是沒有敵意的。具體目的還不清楚,鄂麥應該是因爲那人才沒有動手。”
如此便是好的,只是她還是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誰。
蘇幼儀沉默了一會兒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邊道:“探查到任何消息切記及時上報給哀家,此外不要有任何破綻。”
“是!”身後的男人重重應了聲,直至目送她離開看不見人影了才復消失在原地,不知藏匿去了哪裡。
等她回了亭子才發現,大公主與烏拉爾氏已經停下來休息了,兩匹棕馬正拴在清湖邊籬笆上由小廝味草,暖光打在湖面上反射在馬的鬃毛上顯得它們的毛色更加油亮。
的確是兩匹上好的駿馬。
亭子裡頭的大公主與烏拉爾氏正是一人一邊地抱着團兒圓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雙胞胎兄弟倆正動作一致得揮動着雙手,也不怕凍得肆無忌憚將胖手從襖子裡扒拉出來,怎麼都不肯縮回去。
蘇幼儀看了好笑,緩緩走了過去。
大公主與烏拉爾氏見了紛紛抱着孩子站起來屈膝道:“請母后/太后娘娘安。”
“免了,起來吧。”
待起身後公主纔好奇道:“母后方纔是去哪了?也不讓婢女們跟着,要是哪的需要伺候可怎麼好?”
她聞言淺笑道“你還不懂哀家是不是那樣嬌氣的人嗎?哀家閒着沒事,往遠了去閒逛逛。”
大公主點點頭還沒來得及接話,那兩個小娃娃突然跟小熊似的在二人懷中不安分起來,折騰着要從她們懷中溜下來。
好在團兒與圓兒如今走平路已經算是穩當的了,腳上也被準備得套上了虎頭小鞋,溜下來自然是不擔心摔着與髒了。旁邊兒的奶孃只是眼睛緊盯着他們兩個,腳下卻沒有跟上來扶着,應該是擔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已。
大公主想着蘇幼儀說不定會疑惑,便先行一步開口朝她解釋道:“男娃娃還是要摔一摔的好,他們近來算是穩了不需旁人跟邊兒扶着。我也是不許的,就怕他們兩個小機靈見有人跟反倒嬌氣了。”
“我們那也是。”烏拉爾氏緊接着,“我們的娃娃皮糙肉厚怕不得的,倒不曾想公主也會這樣認爲。”
正是說話間,兩個小娃娃已經蹣跚到蘇幼儀的身邊,雙雙擡頭望了望她,隨後跟着一塊兒趴在了她的腿上,嘴裡笑嘿嘿的還流淌着口水出來。
竟像是還記得她。
大公主無奈笑了開:“按道理說孩子的記憶力是不強的,早兒的事晚兒便忘了,怎麼的也有好些時日不見母后了,團兒圓兒卻好似記得一樣!”
說着她擺手,示意讓人上前將孩子抱過去,畢竟那樣趴着太后娘娘的腿上,委實不大好看。
可是蘇幼儀卻命人退下去,依着他們倆就那樣趴着,自己也隨着他們跟着也不動,擡着虎頭虎腦盯着她看,這讓她實在是歡喜得不得了。
“多少可人的傢伙,讓他們待着就是了。”
她的眼中充滿了溫柔和藹,對兩個孩子那是放檔到極點。
大公主跟着笑了道:“就算讓奶孃別護着,有母后在他們也是有恃無恐了,我這個孃親是管不着咯。”
她聽,只裝作嗔怒的颳了公主一眼,臉上卻還是帶着淡淡笑意滿滿都是寵溺,也不敢大聲說話就怕嚇着兩個孩子:“這麼可愛的娃娃,哀家不護着還讓人欺負了去?”
“哎呦餵我的母后呀,這可是太后娘娘的外孫,侯爵家的小小公子,母親還是宮中唯一的公主呢,怎麼害怕別人欺負?”
大公主捂着嘴笑,順帶誇了下自個兒,心情稱得上是一個美滋滋。畢竟自己的兒子榮寵有加,身份也算是尊貴,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蘇幼儀自然是沒加反駁的,對那話也是不置可否,只是發覺腿部被人抱了住纔再低頭去看團兒圓兒,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兩個孩子趴着趴着軟了骨頭,也不站了直接就是軟下了身體。
不說是頭,下巴都磕在她的腿上硬是把肉肉的下巴擠出了雙層來,然後兩個孩子一人一條腿抱着,俗稱抱大腿。
也是個機靈勁兒,曉得誰最尊貴就抱着誰了?
她失笑,這才彎腰將兩個娃娃依次抱着下腋給扶了起來,然後給奶孃示意:“過來將小公子抱到位置上去。”
說着她也不與公主坐在一塊兒,反倒是坐在她們的對面,奶孃立馬會意,將團兒與圓兒分別放坐在她的兩側,看得大公主那是一臉醋意。
兩個小娃娃還不安分,怎麼着就是要往蘇幼儀那邊靠,可惜石凳子於他們來說還是微高,他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有賊心也沒個賊膽”,只得在凳子上將尊臀扭來扭去,這一動作可把烏拉爾氏逗得有趣。
她是想不到蘇幼儀與自己的外孫們竟是這樣相處的模式,她以爲是像從前聽說過的那樣,凡是王公貴族家的小孩兒哪怕是小小年紀都得有大人心思,一舉一動都不可越矩,特別是在皇家面前,權位越高越是要注意自己儀態。
她饒是想不到蘇幼儀竟是這般隨和,娃娃在她面前就跟平民家的孩子一般也 無可厚非,童真的緊,這纔是小孩子該有的天性。
思及此她不由說道:“娘娘跟臣婦所知道的皇家印象中不大相似,我總以爲皇家長大的人應是規矩極多的不敢有半點放肆,可如今真是來了中原見娘娘卻是隨性的人,倒真是傳聞不敢當真的。”
蘇幼儀被兩個孩子的手逗得對她所說的話顧及不暇,還沒得應就聽大公主幫之回覆:“其實你所知道的也不假。你可曉得我這母后是民間來的?”
“是聽說過得。”
“是了。”
她笑又道,“母后的父親曾是教書先生,她打小就與那些上課堂的小娃娃打交道,自然跟娃娃是隨和得多。也不似宮中的其他后妃,母后覺得孩子的本性應存不可磨滅,因此你見我這幾個皇弟皇兄的個個心性都活躍些,沒得給規矩捆綁的。”
“原是如此!”烏拉爾氏恍然大悟,越發的欽佩蘇幼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