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喜確實是沒什麼政治敏感性的人,前一世也是隻看八卦幾乎不看新聞的一個人,這一世得了‘草上飛’‘飛毛腿兒’的能耐,更是不關心誰當領導誰下臺這種事情。
即便羅通現在乾的勾當有些危險,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的。
所以今天一看曹太后帶着趙玉寧來找她,雖然感覺沒什麼好事兒,可一時之間也想不了太深入。
因此眨巴着眼睛看着曹太后靜等下文,模樣兒倒是十分的天真無邪(基本上這種表情都是很有欺騙牲的),看的曹太后都有幾分開不了口了。
可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紀又是母儀天下多年,老臉老皮的豈是一般人能比的,略一沉啥便道:“喜兒啊,老身(難得沒說本宮了)也是知道的,你和六郎情深意重也可以說是患難之交了,所以若是因爲和親的事情被人說閒話,卻是我們做長輩的不願意看見的。爲了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什麼,宮裡打算讓你和玉寧一起成親……也不算辱沒了你又能堵上一些人的嘴,長公主府上多年無嗣,也是該把羅家的煙火傳續下去的時候了……玉寧這孩子性格跟你也算相近,想必……”
楊喜聽到一起成親幾個字的時候腦子就有些不夠用了,老太太后面的話基本上忽忽悠悠跟夜半鬼叫似的聽的不太真切了。
這是蝦米意思?一起成親?她和趙玉寧成親?
這種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她和那位趙玉寧一起嫁給羅大官人?
按着古人的思維,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再綜合後面的話,楊喜明白了。
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她是黑錢麼?花不出去了麼?居然還要一個刁蠻惡毒的勞什子公主給她洗白上岸!
當着楊府衆人的面前,楊喜從來沒有如此惱火,當時臉色就變了,面罩寒霜語氣也沒多少溫度地道:“太后娘娘,這種事情豈是我一個小女子能做主的,尤其民女現在也算半個韃子的人了,此時……還是讓羅六郎拿主意吧,不是他娶妻麼!”
曹太后面現尷尬,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強。若是羅六郎能願意,她至於如此做惡人麼?可如今能說上話的除了她還真找不到別人,甚至女兒長公主都不願意出面說和此事。
更重要的是,老太太的心裡,只要於大局有利,無論誰娶個把女子也沒甚大不了的,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如今只因爲羅通的性格和楊喜的背景,曹老太太親自來說,這也算覺得給楊喜面子了。
如今聽楊喜冷言冷語不識擡舉的,便有些惱羞成怒,尷尬一閃而過便也冷下臉來:“身爲女子,不說三從四德的,最起碼的大義還是該懂的吧!如今朝廷的事情想必你也略知一二,今天的都不是外人,說句暗潮洶涌也不爲過。爲着家國着想,別說家裡多個女人,便是要了我們哪一個的小命兒又如何!因着你幾位婆婆的面子,本宮也是拉下臉來開這個口了,若是你實在不願意,少不得只能找你婆婆們商量一番了,到時候又豈能由得你想如何便如何!”
若不是顧忌自己外孫,憑曹老太太的手段,還真未必和楊喜一個小小的民女廢話若此。
對桃花老太太等人,說實話真到了那個時候,她還真未必忌憚,多年前如此,現如今又能如何,形勢一向比人強!
現在別說楊喜,就是老太君並幾位夫人的臉色也都沉了下來,但是當着曹太后卻不好說什麼,畢竟一大家子都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上下尊卑死死壓頭上。
但是氣氛卻十分凝重,一時之間房間裡靜的落針可聞,丫鬟等無關人等更是早早的被大夫人打發了出去。
楊喜豁然起身,看着曹太后,別人怕這老太太,她卻未必。
按下心裡的怒火,淡然地道:“若說大義,我父親爲國捐軀孃親卻逃難途中病餓而死,我也淪爲要飯花子差點兒餓死(其實應該是已經死了)便也罷了,以這無用之軀又去韃子那裡和親,也算是九死一生,我自問也算對得起良心對得起大義了。太后這話對我一個小姑娘說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如此還不滿意的話,請問要我做到什麼地步算是大義?好,現在要羅六郎多娶幾個老婆是大義是吧?既然這事兒關乎家國命運,而朝廷也要靠嫁女娶妻維持,那何必跟我一個庶民廢話,奴家承受不起,告辭!”
“你好大的膽子……”
從來沒人敢如此跟曹太后說話,一時氣的她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看着楊喜的背影兒,雙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個人懷疑腦血栓前兆)。
楊喜沒管那個,說完轉身就住外走,心裡就一個想法,找羅大官人問問到底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還是怎麼了!
門口有兩個精幹壯實的嬤嬤守着,顯然這兩人能在房內不是一般人,剛剛也看見楊喜頂撞太后,兩人臉色也變了,一看楊喜往外走,兩人不約而同地上前攔住,四目凌厲地盯着楊喜表情冰冷。
楊喜連太后都不怕得罪豈能怕這兩個容嬤嬤式的老女人,儘管是有功夫的容嬤嬤。當即駐足頭也不回地道:“怎麼,現在就想拿下我治罪去?”
這話卻是對曹太后說的,如今若是真要翻臉了,她倒也不在乎再多得罪幾個人,愛誰誰去吧。
若是羅通變了心,此地她也沒什麼留戀的了。若是沒有,她更是不必看誰的臉色,從來也沒幾個人看好他們。
這個世界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離了誰大家都一樣活着,沒準兒活的更好。
一時房間裡的空氣凝重無比,老太君本想開口說兩句緩和下氣氛,但是曹太后卻深吸了口氣平靜下氣息先開口了:“算了,讓她去吧……”
別人不知道楊喜的本事,她豈能不知,若是這丫頭真是鐵了心翻臉,連她都不在乎了又如何能在乎幾個宮裡人,說不得還是她臉上難看。
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若是楊喜一氣之下走了,別的女子不能,楊女俠就不好說了。到時候羅通那裡卻有些不好交代了,她今天可是揹着羅通自己來的,心理多少有些歉疚。
這性子……跟六郎倒是挺對脾性了。
曹太后心裡嘆息,也算是多少明白了自己外孫子爲什麼看上楊喜了。
跟一般大家閨秀比起來,楊喜更率性而爲膽大包天,也更愛憎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