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受封吳侯,這可是孫家的大喜事,整個廬江城都是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吳國太的也是笑開了懷,女兒有了好歸屬,兒子也是成了吳侯,心中着實欣慰,唯一的隱憂,恐怕也就是孫權了吧。
雖然跪坐在吳國太身邊,孫權的臉色就是從來好過。頭也不怎麼擡起。雖然孫策及時派人警告了知情人。昨夜的事情不可能傳開,可是孫權知道,經歷了那一次的醜聞,他在江東的衆人之中的形象,已經是毀於一旦了。
周瑜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端着酒杯走到孫權的身邊,低聲道:“仲謀,那個呂蒙沒有抓到。”
“沒有抓到?”孫權咬牙切齒,怒道:“他跑了,那就拿他姐夫問罪!”
周瑜心中也很是生氣,不過他不比孫權,可以無所顧忌,微微的搖了搖頭,“不行,我幫你去搜查鄧當的家已經是很過分了,他畢竟是伯符的舊將,如今更是重病之身,一次沒有抓到,再去抓,恐怕會惹人非議。”
“難道我們所遭的罪,就這麼輕輕的揭過了嗎?”孫權很是不甘心。一想到昨夜的事情,他的身心就是顫抖啊。
周瑜猶豫了一下,心中忽然有種慶幸,好在昨天自己跑得快,不然……同情的拍了拍孫權的肩膀,“想開一點,鄧當的家,我們是不能再碰了,免得傳入伯符耳中,令他爲難。不過那個呂蒙,卻是一定要抓住的,昨夜劉尚大婚,城中處處戒嚴,但有人在城中走動,是必須要拿住的。呂蒙既然沒有歸家,也許被巡城的兵丁拿出了也說不定。”
“對,對,城中的兵馬可是我大哥的精銳,那呂蒙孤身一人,斷然不可能逃出去,不是被抓了,就是躲起來。”孫權雙目微微一閃,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給了周瑜一個感激的眼神。大步朝着孫靜走過去了。
劉尚從外面走進來,正好看到孫權陰沉着臉,與孫靜交談,心中不由一沉。看來,孫權也與自己想到了一會兒去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呂蒙到底是不是被抓了。”
“子任,你說什麼?什麼呂蒙?”孫策心中奇怪,聽到劉尚低着頭嘟囔,急忙關心道。
“哦,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件事。”劉尚臉上重新掛起笑容,拉着孫策一起往裡面走去。
“伯符,子任,快快過來。兩個孩子,怎麼一說話就是去了這麼久,賓客們都等急了….咦,你們的臉怎麼了。”
吳國太奇怪的看着劉尚與孫策,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的有着淡淡的手指印。遠處看着不明顯,走近了很容易就是發現。
“嘻嘻…..大哥和相公在扮鬼臉,可能臉皮抽了吧。”孫尚香眼睛裡全是笑意。語氣促狹的道。
“不許胡說,都嫁人了,還這麼沒規矩。”吳國太拍掉自己女兒的手,又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臉上有些擔憂“你們真的沒事?”
“沒事,伯符就是想着,娘在家中悶得慌,想要尋個注意逗您開心,我就告訴他,若是他扮鬼臉,娘一準高興。只是伯符這臉皮夠厚實的,怎麼學都學不好。是吧,伯符…..”
“你臉皮也不薄!”孫策心中暗罵,臉上卻是擠出一個笑容,點頭道:“兒子時常征戰,沒有時間陪着娘,實在是我的罪過。”
“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好男兒自當馳騁沙場,建功立業,豈能慼慼然做女兒態呢?”吳國太板着臉教訓道。
“是,是,娘說的是。”孫策那個委屈啊,沒想到討好不成,還捱了一頓數落。只能是訕訕的退下去。開始招呼賓客。
卻沒有發現,當他轉過身去,吳國太眼神中的欣慰。她又是看了看劉尚,、也板着臉道:“你也是,雖然你是武侯,可也是我的女婿,老婆子還是要說,既然我的女兒嫁給了你,孫家就絕對站在你這一邊。我知道你與仲謀不對付,可是不看我的面,也要看看我女兒的面啊,有些事情,能揭過去,就揭過去吧。”
劉尚苦笑,感情昨夜的事情,並沒有瞞過吳國太啊。也就是孫策那等直腸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看吳國太的表情,並沒有生氣,劉尚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娘說的是,我只有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仲謀對我好,我自然對他好。”
“這纔對嘛,”吳國太露出一個笑容。又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搖頭道:“老了,精力不及了,子任,你好好玩兒,老婆子先去歇息了。”
“娘,我扶你進去。”孫尚香急忙起身,扶起吳國太,兩個人一起走出去,自往後院去了。
“我也扶你!”劉尚心中有事,並不想待在這裡,也趕忙過去。
“不用了,你們小兩口自己玩去。”吳國太連忙擺手,笑着道:“若是真要盡孝心的話,你們就早點給我生個孫子出來……”
說完,就讓丫鬟攙扶着自己往內院走去。
“娘,你說什麼呢!”孫尚香鬧了個大紅臉,就是兩隻耳朵,也是爬上了一緋紅。就在原地跺了跺腳。
劉尚也有些扛不住,又看到孫尚香臉蛋紅撲撲的很有趣,卻又顯得可愛,不禁笑出了聲。
孫尚香本來就羞澀,被劉尚一笑,更是難爲情,虎目一瞪,兇巴巴的道:“不許笑。”
“好,不笑也行,召集你的那些女兵,我們去一個地方。”劉尚看了看左右,並沒有太多的外人,急忙一把拉住了孫尚香,就往外面走去。
“我們要去哪裡?”孫尚香奇怪的問道,又是指了指遠處喧鬧的人羣,“大哥還等着我們呢。”
“不用管他了,派個人通知一聲,就說我們去娘那裡了。”劉尚的臉色有些嚴肅,拉着孫尚香大步往外面走。
孫尚香無奈,只能招呼自己的女兵準備車馬。到底廬江不比武昌,世家多的地方,孫尚香也不好太拋頭露面,惹得衆人非議。
兩個人都是上了馬車。在衆多女兵的護衛下出了府邸,徐晃魏延的親衛反倒是落在了後面。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馬車上,孫尚香有些擔憂的問道,劉尚急衝衝的把他拉出來,又是讓她帶着女兵,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其中的不簡單。
劉尚也沒有隱瞞,就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反正昨夜,他也把孫權的齷齪和盤托出了。
“你真的確定,那個呂蒙被抓住了?”孫尚香抿着嘴脣,“要是弄錯可不好辦,畢竟你昨天才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今天如果再去闖軍營,大哥的面上可不好看。”
劉尚微微一笑,乾脆把孫尚香給樓在了懷中,笑着道:“所以,纔要我的娘子出馬啊,有你在,就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怕。”
孫尚香也不掙扎,只是把頭靠在劉尚的懷中,想了一想,方纔道:“我試試吧,雖然大哥很疼我,可是軍中重地,他一般都是不讓我過去的。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把那個呂蒙給救出來。”
“儘量吧,若是不行,我再去向伯符要人。”劉尚摟住佳人,卻似大聲的催促道:“速度在快一點。”
“諾!”
簾子外的傳來女兵清脆的答應聲,馬車的速度陡然加快了。
廬江城很大,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劉尚方纔是帶着人來到了軍營的門口,
一羣軍卒瞬間圍攏了過來,厲聲道:“什麼人,軍營重地,擅入者死!”
“大膽,我家主公在這裡!你們豈敢無禮!”一羣女兵柳眉倒豎,到了廬江,可謂是真正的回了自家的地盤,這些女孩子怎麼可能示弱,挽起袖子就衝了上去,
“大膽,再靠近一步!殺!”營門之中,頓時又是衝出了數百名士卒,一個個劍拔弩張,、眼睛裡閃過絲絲強烈的殺氣,
這些人,都是孫策精兵,眼睛裡除了孫策,再無其他。雖然面前個個都是嬌滴滴的女子,他們卻恍若未見,只是神色冷漠的擋在前面。
最前面,更有一個少年將領,雙目冒出濃濃的兇光,大喝道:“報上名來,若有片刻遲疑,別怪我辣手無情!”
“大膽!”
“也說大話!”
“小毛孩子一個!”
一羣女兵也不是個怕事的主,或者說,她們巴不得鬧出些事情,少年的話還沒落,就是激起了陣陣聲討。
氣的他的眼睛都是紅了,大喝了一聲,照着最前面的一個人就是一刀砍過去。沒有絲毫的停頓或者猶豫。
所有人都懵了,就是劉尚心中也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是誰,好重的殺心。不過現在可不是思考的這些的時候,那少年一出手,劉尚就知道要糟,他可不希望一個小小的誤會鬧出什麼人命,急忙一個翻身,就要跳過去阻止,
只是,他的身側,孫尚香早就是怒氣衝衝的跳了過去,瞬間擋在了少年面前,大吼道:“凌家的小子,翅膀硬了,連姐姐的女兵也敢打!”
少年手一抖,見到孫尚香,他就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一般,急忙收刀,有些驚喜的看着孫尚香,吶吶道:“孫尚香,你…..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孫尚香虎着臉,眼睛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五六年不見,怎麼,連姐姐也不叫了!”
少年臉上頓時漲紅了,抗聲道:“憑什麼啊,你就比我大不了多少,也好意思……..”
不過,最終,在孫尚香虎視眈眈下,少年還是不情不願的低着頭,叫了一聲姐姐,絲毫沒有剛纔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
劉尚看的直咋舌頭,那少年的瘋狂,他剛纔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沒想到見了孫尚香,就跟老鼠見了貓兒一般。
“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這裡!”孫尚香皺着眉頭問道。
少年眼睛一紅,垂淚道:“我爹戰死了,我要子承父業,爲他報仇!就來了這裡…..”
孫尚香聞言一愣,眼神也是柔和一些,她走過去,抱住了少年道:“不哭,不哭,你爹是個大英雄,你未來也一定是個大英雄。”
“恩,我不哭,主公說,要做好漢,可以流血,卻不能流淚。”少年一個勁兒的點頭,更是擦了擦眼淚,似乎有想起了什麼,語氣又變得惡狠狠的,厲聲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到時候,我要打敗那個武侯,把你救回江東。”
“什麼跟什麼啊,”劉尚有些傻眼了,貌似,他與這少年沒什麼恩怨吧。怎麼似乎對自己敵意很大的樣子。
孫尚香也是微紅了臉,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呢。成親是我自願的。”
少年卻忽然激動起來,很是認真道:“我沒有胡說,上次我親耳聽到二公子他們說,武侯要那你做小的!實在是可惡之極。姐姐這麼好的人,他竟然如此對你。”
“咳咳!”劉尚聽不下去了,心中更是把孫權給恨了個要死,搞了半天,又是這小子亂嚼舌根子,不就是兩頭大,雖然驚世駭俗的一些,可也用不着這樣子污衊自己啊。
孫尚香也是苦笑。打了一下少年的頭,卻也不好就在這裡跟他討論這些事,急忙問道:“你來的正好,我問你,昨夜,你們可抓住什麼人了嗎?”
“是很抓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很扎手,我懷疑他是城中的探子,揍了他一頓,丟在軍營裡,”少年嘴裡說着,眼睛卻是狐疑的盯着劉尚,裡面冒出絲絲兇光。
劉尚摸了摸鼻子,心中也有些頭痛。看來自己在江東的名聲很是不好啊。
孫尚香也發現了少年眼神的異常,打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沒規矩,叫姐夫。”
“哼!”少年昂起頭,鼻子裡直噴氣。
“算了,正事要緊。”劉尚笑着走過去,他也不好跟一個少年計較,走過去,拉住孫尚香的小手。
孫尚香的臉刷的紅了,想要掙脫,卻是發現劉尚拉的緊緊的,不禁輕哼了一聲,急忙低垂了頭。
“可惡!你放開孫姐姐!”少年氣得跳腳,眼神中的殺氣更濃了。只不過,不容他有什麼動作,他的左右就是瞬間出現了兩個人影。
魏延冷哼了一聲,爭着怪眼誇讚道:“小子,殺心很重啊!”
徐晃不說話,只是抱着斧頭,神情冷漠的盯着少年。
少年的心中,頓時感覺一陣心驚。他雖然兇悍,可是感覺卻很敏銳,從魏延與徐晃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就彷彿,另一個孫策站在他的面前一般。也是那麼的不可仰望。
“文長,公明,別嚇壞了小孩子,”劉尚頭也不回,拉着孫尚香走入了軍營。
周圍的軍卒遲疑了一下,到底不敢真的阻攔,只能是讓開道路。孫尚香過意不去,揪了劉尚一下,哼道:“就知道欺負小孩子。”
說着,走到少年身邊,拉住了他的手,笑着道:“公績,帶我去見見你昨夜抓住的人。”
少年急忙點頭,只是路過劉尚身邊時候,低聲喝道:“我不是小孩子,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淩統一定會讓你知道厲害!”
“還胡說!”孫尚香怒了,一把扯住淩統的耳朵,就往軍營裡走。
“啊….孫姐姐,放手,放手啊,這裡這麼多人……..”淩統一路慘叫着,不住低聲求饒。臉上更是紅了個透。
“他就是淩統?”劉尚心中有些吃驚,看着大聲告饒的少年,他實在和史書上記載的那個只帶着數十人就敢衝擊數千大軍的東吳大將聯繫在一起。
“沒錯,他就是凌校尉的兒子,人稱凌家瘋子,凌校尉戰死亂軍,本來屍首都是找不到了,就是這個人帶着數十名親衛殺進去搶回來的。”
旁邊有守衛驕傲的說道。
“還有這事?”劉尚的臉色有些古怪,似乎史書上的淩統,也是因此纔開始揚名的吧,又是看了看那個小小少年身影,劉尚忽然嘆息了一聲,自己的身邊雖然猛將很多,可是除了一個寇封,還真是找不出一個能夠與這淩統抗衡的人了。
有些煩躁的走入軍營,有了淩統的帶路,誰也不敢阻攔。軍中的主將本來是程普,算是孫家的老臣,可是如今卻在太守府赴宴,其餘的將領也不敢多問,只能是任由孫尚香在營中走動。
好在軍營雖然巨大,關押犯人的地方倒是很顯眼,就在層層眼營盤的角落,周圍都有i許多的軍卒往來的巡視。
“裡面很有幾個探子,都是我捉住的,昨天夜間,我還親手殺了幾個…..”淩統邊走比邊說,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如今的他,不過十二三歲,可是卻已經是堂堂的校尉,這怎麼不讓他自豪,嘴裡說着,時不時還朝着劉尚翻白眼,挑釁的意思很明顯。
劉尚也懶得理會,他只是心中閃電般的思索着。他沒有想到,孫靜輕描淡寫的話語下,竟然還是藏着這許多的東西,
昨夜的廬江城,遠遠沒有想象中太平。
“到了,就是這裡,那個扎手的奸細就在裡面。”淩統走到了一個小木屋旁邊,停下了腳步。又是叫來士卒,把木屋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