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姝突然的轉移話題,讓傅鴻吟沒有一絲絲的準備。
更讓他沒有準備的,是眼前這個女子直直看過來的目光。
從前,哪怕是面對已經駕崩的聖上,亦或是太子和師父,他也從來都是沒有任何膽怯的懼意。可偏偏如今,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傅鴻吟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很有勇氣去看那雙清澈又泛紅的杏眸。
“爲何不說話?”季雲姝見傅鴻吟不說話,一眼看過去又看到他泛紅起來的耳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她步步逼近,似是用很平常的語氣說道,“傅鴻吟,你不是害羞了吧?”
“胡說,堂堂七尺男兒,怎的能用害羞這兩字描述?”
言罷,傅鴻吟就直接起身,從而避開了季雲姝調笑的眼神。
季雲姝看着這個慌張到惱羞成怒的男人,也不揭穿他,只繼續笑着說道,“那好吧,那可否請傅公子自己說說,你爲何不說話?”
“我……咳咳,我只是還未想好怎麼說。”一貫清冷高高在上的傅鴻吟,這下是真的亂了。
偏偏季雲姝就好像是什麼都不明白一樣,“好,你告訴我,何時才能想好?”
傅鴻吟無言,只能是沉默以對。
季雲姝也鐵了心不說話,將手中未吃完的糖葫蘆給吃下,然後竹籤一放拍了拍手就也站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傅鴻吟眼看着季雲姝直接往外走,連忙是出聲問道。
季雲姝回頭,眨了眨眼睛,“你既然你一時回答不了我,那我自然是要去做其他的事情了,總不能耗着時間在這裡專門等着你吧?”
“你……”傅鴻吟難得的被同一個人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話可說,他只能是轉開話題,“那你要去做什麼事情?”
“找聞姑娘,我要親自問一問。”
季雲姝很快就找到了聞燕飛,後者正在認真的寫着什麼。
她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句詩。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季雲姝輕聲唸了出來,也驚動了聞燕飛。
聞燕飛看了季雲姝一眼,在紙上寫道,“季姑娘,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想來跟你聊聊天。”說着,季雲姝就自發的坐了下來。
聞燕飛笑了笑,眼中滿是瞭然,“你和傅公子已經和好了?”
“就那樣吧。”季雲姝很是含糊其辭。
因爲一說起這個,她想到那兩串簡簡單單的糖葫蘆,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不是有些太好哄了?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季雲姝看向聞燕飛,又看了看那一句詩,“聞姑娘,你可有心上人?”
這話問的很是突然,聞燕飛明顯是愣了一下。
“季姑娘,你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與那狀元郎喬修遠……”
季雲姝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聞燕飛已經在聽到‘喬修遠’三個字之後變了臉色,眼中也佈滿了痛苦和驚慌。
見此,季雲姝立刻就明白那必然是一段苦痛多於美好的悽美愛情。
“其實我本來不想問的,但是喬修遠深夜來找你,我沒有辦法不多想你們的關係。”季雲姝沒有說自己入夢的事情,只單單從那天晚上說起,“聞姑娘,我沒有什麼壞心,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已。你應該也差不多知道,在你受傷昏迷的那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一起經歷過,我想我是可以問一問的。”
“我沒有想要隱瞞你和傅公子的,只是有些事情如果沒有必要,我也不想提起而已。”
聞燕飛在紙上慢慢的寫着,每多寫下一個字,都會用力幾分,也是將自己的傷疤和脆弱多展露幾分。
“多提多傷心,有些事情,終究是落得無能爲力罷了。我與那狀元郎喬公子本是戀人,只是他上京趕考高中榜首後,我們,我們就失了聯繫。前塵往事,就只是這麼一場可笑又可憐的糾葛而已。”
而已……
季雲姝覺得,這種感情絕非‘而已’二字可以概括過去的。越是說的雲淡風險若無其事,就說明越是愛的刻骨銘心死去活來。
“那……既然你和喬修遠已經是相愛之人,怎的後來他的妻子就是寧豔了?你們失去了聯繫,難道就沒有想過去找找彼此嗎?”
這些疑問都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似乎從來都沒有人去詢問過聞燕飛。
因爲季雲姝清楚的看見,自己問出來之後,聞燕飛陡然盛滿了失落的眼眸。
“謝謝你,季姑娘。”聞燕飛寫下了這一句話。
季雲姝這纔是微微笑了笑,“謝我做什麼?只是,你要是能夠回答我的問題才最好。”
可聞燕飛聽完,也只是跟着笑了一下,然後再什麼都不肯多說。
季雲姝無奈,只好道,“既是如此,不管你是否想要知道,我都會幫這個忙。”
“季姑娘這又是何必何意?”聞燕飛的眸中佈滿了不解。
“我這個人呢,就是不喜歡有人受了委屈什麼都不說。聞姑娘,雖說你沒有說出這其中詳細的恩怨糾紛,但我是女子,我知道喬修遠必定是負了你。”
說完這話,季雲姝看見,聞燕飛的目光又一次染上了失落和傷心。
她伸手過去,握了握聞燕飛不自覺捏緊的拳頭,“聞姑娘,何苦委屈了自己?難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你真的不想知道嗎?那喬修遠娶了旁的女子,就是負心了。我不知你是不願說他負心的緣由或是真的不知曉,但我想要知道,你一個好好的女子,他爲何要如此對你?”
淚,忽的就盈滿了聞燕飛的眼中。
她輕嘆,提筆道,“季姑娘,那都是從前種種了。”
“可你忘得了嗎?那喬修遠忘得了嗎?”季雲姝直直的把所有的話語全部挑開,“如若有什麼誤會我們就解開,再不濟,我們也要弄清其中的緣由。不然的話,你對不起的只有自己。憑什麼他風風光光的娶了妻拋下了你?又爲何不安分守己非要半夜前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