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被槍指着頭,嚇得一動不敢動,只是聽到自己的公司將被清盤,身體難以置信的抖了一下,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顏夕夜那張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臉。
“交出芯片或者等着傾家蕩產!”顏夕夜黑色的眸底,被憤怒的火焰焚燒着,瞬間通紅。
佐藤嚇住了,隨後又仍抱着一絲希望:“你以爲佐藤集團是那麼容易就被清盤嗎?”
顏夕夜嘴邊扯出一抹如冰窖般寒冷的譏笑:“佐藤,你大概也想不到,佐藤集團的網絡,已經全線崩塌了吧?”
“什麼!?顏夕夜!你竟然趁我不備,用黑客黑我!”佐藤一沒有剛纔的自信,而是嚇得連說話聲音都有些微抖。
他想不到顏夕夜會利用凌舒曼,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將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固若金湯的網絡,全數攻陷。
“你將一無所有,佐藤,乖乖交出芯片,你至少還有一條活路。”
“......”
凌舒曼已經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了,只是趁着顏夕夜將佐藤製服,迅速從沙發上下來,用手將已經被扯破的衣服裹住,在奪門而出之前,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顏夕夜,眼睛在掠過他的手時,心猛地一驚,很快壓了壓驚,大步開門走了出去。
本以爲自己一定能順利走出包間,不想在門被孟霄攔住了。
顏夕夜朝孟霄使了個眼色,把佐藤交給了孟霄,自己則快步跟着凌舒曼,他一路跟着她,不知道她會去哪,其實他不知道,在浩瀚無際的海上,她身上衣衫襤褸哪兒也去不了。
只是走回了臥室,比預想的還要安靜。
是的,世界也跟着安靜了,沒有了污言穢語,沒有了傷害,沒有她無助的嘶喊...
她從容的從衣櫥裡拿出了衣服,纔要換上,一個股強大的力量,從身後將她抱住了。
只聽他微微喘着氣,下巴撕磨着凌舒曼的頭髮,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眼內慢慢地透出疼痛。
“你恨我?”
凌舒曼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轉身面對他,看了他良久,突然就搖頭失聲笑起來:“你果然是天生的商業天才,陰謀陽謀都令人不敢小覷,顏夕夜,你這條線放得實在是太英明瞭,所以十億是回本了嗎?我承認,你贏了!”
凌舒曼的眸泛起了星星的冷意,一直蔓延至脣邊,無盡的蔓延下去。
顏夕夜盯着凌舒曼,眼神之中多少泛起了一絲質疑,以爲她會變得歇斯底里,可是她卻變得這般的理智,神情雖有波動,但也沒有那麼誇張,似乎她所遭受的只是一件小事。
凌舒曼沒有再說什麼,一時間房間安靜極了,伴隨着窗外呼呼而過的風,更顯得寂寥。
沒多久,凌舒曼從顏夕夜的懷裡掙脫出來,然後走到牀頭櫃前,拿出了一個急救箱。
顏夕夜微微一愣,下意識在她身上巡視這傷口,可沒見她有哪裡受了傷,正看着,只見凌舒曼徑直朝他走過來,放下急救箱,打開後,拿出了消炎用的藥水。
“我以爲我會恨你,也以爲我會有想要殺你的心,但是相比我,你已經懲罰過自己了,你下了一招險棋,如果你口中所謂的時機還沒有到,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拳頭打得稀巴爛?”她淡淡說着,好像剛剛劍拔弩張的情形不復存在似的。
顏夕夜這才覺得自己的手指關節處傳來了一陣陣疼痛,他低頭一看,拳頭已是皮開肉綻。
沒想到她竟然發現了。
她就是這樣一個令人不得不爲之沉迷的女人,如果換是別的女人,一定會吵,會哭,會鬧,可她如此聰明,如此沉着,從來不用過多的解釋,便能猜出端倪。
這個女人只是一個輪廓,一個背影,一個淡然的眼神,已教人摒住了呼吸,沉醉若斯。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想擁有她。
凌舒曼從急救箱拿出了棉棒,沾了一些酒精,原本她真的不想管,愛疼不疼愛死不死,都與自己無關,可是當她看見他眉梢之間躍過那抹似有似無的寂寥時,她的心竟然又不爭氣疼了起來,也只想沉着氣替他處理一下傷口。
她真的很不爭氣對不對?如果不是她走出包間那一霎,發現了他滿手觸目驚心的血,或許她就這樣選擇離開,選擇永不相見,她寧可糊塗一些,是不是就不用受傷?
可是顏夕夜,就算知道了你這樣做是不得已,可是我還是無法再信任你了。
凌舒曼微顫的手用棉籤蘸着酒精擦拭着他的傷口,不一會的功夫,棉籤上全沾上了血。
顏夕夜偏頭盯着她,沒再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地看着她一點點爲他清理傷口的動作。
凌舒曼被他鋒利的雙眼看得心慌意亂,不知道爲什麼,她總在時刻告誡自己應該生氣點,再生氣點,至少他的行爲太惡劣了,也太可恥了,可是她總是恨不起來他,她知道那都是緣於她愛他。
愛,在此刻成了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原來她的愛情一直很悲劇。
那麼接下來她能怎麼樣呢?
不管怎麼樣的決定,至少這一刻她走不了了,即使她真的想離開。
微涼刺激的消炎藥水輕輕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傷口處的皮已經掀開,可見他是有多恨自己,才讓自己的手受了這麼重的傷,牆壁估計已經被他打得凹凸變形。
許是藥水的緣故,顏夕夜的雙眉下意識蹙動着,但也沒有阻止凌舒曼的行爲,只是任由她站在自己面前,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他的傷口。
顏夕夜仍舊不語如鉅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想從她平靜的神情中讀出她的心中所想,可是她始終是那麼平靜,就算是經歷了這些難以置信和看似打擊的事情,她的神情始終是沒有太大的波動。
一時間他很想打破她固有的神情,想都沒想直接將想要拎着急救箱轉身離開的凌舒曼一把拉住,然後猛地一用力。
凌舒曼哪會料到他會有此舉動,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都跌在了沙發上,緊接着顏夕夜便直接壓了下來,頎長的身軀覆在了她的嬌軀上。
男人壓下來的瞬間,凌舒曼只覺得胸腔中的氣息全都被他壓榨了出去,她一驚雙手抵住他不斷下壓的健碩胸膛:“你瘋了,你幹什麼?”
顏夕夜這次倒是不理會凌舒曼的掙扎,伸出一隻大手,將她抵住他胸膛的兩隻手一扯完全固定在她的頭頂,然後俯下頭溫柔地親吻她。
“唔一一”她只覺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都扎得她有些疼,大片的肌膚被他蹭紅了。
他第一次吻得那麼的用力,彷彿連她的靈魂都要征服了般,直到他的眸子深如墨,才緩緩的說道:“曼,爲我生個孩子。”
凌舒曼怔住了,連着搖頭:“不!你瘋了!”
他重新將身子倚靠在沙發背上,表面雖然雲淡風輕內心卻晦澀無比,他在努力隱忍着心口處升騰起來的不悅,儘量讓自己的口吻變得平淡些一一
“說不準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凌舒曼如他所願轉過身看着他目光,閃過一絲疑惑,不敢置信,而且她似乎很難再相信他。
見她不語,顏夕夜的不悅倒也減少了些,脊樑也倨傲地挺直了些,凝着凌舒曼的小臉,字字珠璣:
“一旦你懷了孕,你就要嫁給我,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一個完整家庭。”
原來
一切只是爲了孩子。
凌舒曼心中揚起一陣悲涼,長長的睫毛斂下遮住了剛剛眸底的疑惑,和那麼一點點期待,可笑她竟然對他還所期待,期待什麼呢?
良久後她再擡眸,卻看到顏夕夜眼底是含着的笑意,那笑似乎真的是從心底而出,他在笑什麼?笑他已經將她吃得死死的?笑她始終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想你完全不必擔心一一”終於她開口淡淡的嗓音如同高山清泉清冽無情。
顏夕夜原本含笑的脣角微微一滯。
凌舒曼冷哼一下,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我不是無知少女,避孕的常識,我起碼還懂。”
話音剛落,卻驚心見到顏夕夜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原以爲他會走上前對她做點什麼,可是——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一動沒動,室內的燈光打在他高大的身軀上,竟然一身陰霾之氣,偉岸的身材將大片的燈光遮去,足可以爲凌舒曼形成了莫大的壓迫力,再看他的臉近乎一種吃人般的駭人之勢,一雙黑眸迸射出來的厲光,足可以化作尖刀朝她投擲過來!
他的兩隻大手死死地攥着,放置身體兩側,他的薄脣因顯而易見的怒氣,緊緊地抿在一起。
他在生氣,她知道他在努力地控制!
凌舒曼只覺得空氣中的危險氣息更濃了,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下意識站起身來後退了一步。
只是一一
他爲什麼會這麼生氣。
他向來不是隻想讓她當他的情人,難道他還想要個孩子?那就找別的女人生好了!何況他身邊還有個現成的。
可是他說,如果有孩子,就要嫁給他?
那麼宋婉清呢?
她不是他的妻子?
正想着凌舒曼卻見顏夕夜一步步逼近自己,心中微微一驚卻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要怕的後退,可是她的心竟然泛起一點點恐懼,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空氣中竄動着不安分的因子,凌舒曼知道是從顏夕夜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就像是一種足可以毀滅所有美好的力量,竄動着一股子嗜血之氣,將一切都歸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