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曼沉默了半響,她的笑蔓延脣邊,輕若蓮花,苦根卻是留在心裡,他們兩人,男的高大偉岸,女的小鳥依人真的很般配。
宋婉清衝着凌舒曼輕柔一笑溫潤有禮中盡是讓人不可忽略的佔有慾。
看着凌舒曼脣邊的笑,顏夕夜只覺得刺眼至極,她的笑倒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直接插進他的心裡,讓他感到隱隱的疼痛。
彷彿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柔和氛圍,即刻坍塌了,她又開始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再爲這份無望的愛情付出分毫。
其實,她想說只要他肯幫她,條件隨他開,哪怕是做情人一一
可這句話在她脣邊幾乎脫口之際,硬生生的被她嚥了下去,這無疑是在宋晚清面前下了戰書,無故讓自己攬了勁敵,此外她覺得也沒有爲此賭上自己自尊心必要。
何況,她根本沒有賤低自己格調,在他們面前承認自己只有當情人的資格。
如今她弄清了局勢和自己的斤兩時,覺得可怕的並不是他對她的欺騙,反而是自己遇事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想到了他,這是向來遇事冷靜,就算陷入愛河也不會迷失的她,所不應該有的反應。
她斂起目光,再看向他時,已經沒了那種奪取主動權的衝動,只覺得自己失敗至極。
失敗的是她不僅看不清顧維澤,看不清眼前如鬼魅般的男人,更看不清自己。
她強自鎮定地淡然一笑,已經變成淡白色的脣瓣抿了抿:“我只是想就合作提出點建議,不必放在心上。”
顏夕夜目光帶着火般的灼熱,直視凌舒曼,這個女人,一旦有什麼事,從來都先不顧一切的往前衝,不會向人求助,更不會想着要依賴別人,今天過來,一定是遇到難題了。
宋婉清倒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噙着笑意,看似無害,眼睛犀利得猶如一把利劍,半響後,她前看着凌舒曼笑容,依舊綻放輕柔地說了句:“看來淩小姐是個對工作很認真的人,AM集團能和這樣的公司合作,真是莫大的榮幸。”
凌舒曼看她一副儼然主人自居的神態,剛要開口應付兩句,卻覺得胸口處一陣窒息,快令她喘不過氣來,於是她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清澈的眸光掃過顏夕夜的時候泛起無盡的楚痛。
心頭竄起一陣哀涼。
呵一一
她從來也沒有懂過他,不是嗎?在這個時候又怎麼能夠強求。
顏夕夜則站在兩個女人中間,可他的眸光沒有看向宋婉清,從始至終他只看向一個人,就是面前的凌舒曼,看着她淡笑的樣子,似乎很想看穿她的內心。
凌舒曼將眸光不着痕跡地拉回,再看向宋婉清的瞬間,染上淡然的笑意輕聲說了句:“不耽誤兩位了。”
說完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隨着辦公室的門嘭地一聲響,凌舒曼那道由職業裝勾勒出來的纖細背影消失了,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複雜的氣息。
顏夕夜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這一瞬他竟然很想將凌舒曼拉回來地衝動一一
“夜一一”宋婉清輕叫一聲。
顏夕夜回頭望向宋婉清,只瞧見宋婉清撒嬌般地拽着他的手:“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去看望舅舅和舅母了,昨天來電,說他們明天到洛杉磯市區,我能不能去接他們?”
“不行。”顏夕夜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孟霄會到莊園去接他們,他們會到別墅住幾天,然後再回J市的老家探親。”
宋婉清一副遺憾的樣子:“可惜我不方便,不然倒是想和他們一起回J市看一看。”
顏夕夜拍了拍她的手背,沒再說話,心頭滿滿都是凌舒曼離去前那個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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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凌舒曼是徹底地無處可去了,酒店不能回,片場又不想去,現在還能去哪?
她擡頭看了看天,雨從上而下一顆顆砸落下來,打到了她的身上,疼得無以復加。
“舒曼?”
她雙手抱緊自己,正要離開AM往雨幕裡衝,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凌舒曼回頭,看到蘇墨站在不遠處,叫住了自己。
“蘇墨,你怎麼也在這?”
“今天的戲份拍完了,正要找顏夕夜有點事,你一一”蘇墨將凌舒曼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有些異樣,他從來沒見過凌舒曼臉色這麼差。
“嗯,我正要走。”凌舒曼也沒有心情和蘇墨在聊下去,她累得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一覺起來,再去想究竟該怎麼辦。
看凌舒曼急着要走,蘇墨連忙說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我送你吧。”
不字纔要吐口而出,凌舒曼就被蘇墨不容拒絕的帶到了車裡。
車子在路上漫無目的的開着,因爲下雨,車子的雨刷器不停地擺動刷掉前擋風玻璃的雨,播放器裡面放着舒緩的音樂,雨聲音樂聲交織在一起蕩在狹小的空間裡。
從AM集團出來時,凌舒曼就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句話不講,蘇墨只好一邊開着車一邊時不時觀察她的情況。
終於在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候,蘇墨將車子停了下來,因爲在這個期間凌舒曼的手機響了不下二三十次了,而她像是沒聽到手機響似的。
“舒曼一一”他停好車子後,直接看向身邊的女人,見她手機又響了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你的手機已經響了很多次了。”
凌舒曼這纔有所反應,看了看蘇墨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顏夕夜的電話,她看着那個熟悉的電話,怔愣的半秒,微抖的大拇指懸在刪除鍵,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最後將手機關機,耳邊立刻安靜了。
蘇墨嘆了一口氣,乾脆轉身面對着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問的,尤其是朋友之間,如果尊重就不要勉強她一定要說什麼,只不過看着她這個樣子,他於心不忍。
看她才從AM集團出來,心裡篤定這件事一定與顏夕夜脫不了關係,顏夕夜用暴力逼自己不要對凌舒曼動心思,從這點不難看出他對凌舒曼的在乎,而不僅僅只是爲了報復,只是他一直擔心,顏夕夜有了宋婉清,凌舒曼怎麼辦?
凌舒曼看出他眼底的關心,凝着他良久都沒有轉移開視線。
蘇墨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說實話他承認凌舒曼是個美女,被這樣一個美女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是個男人都會心猿意馬。
他清了清喉嚨:“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一一”
爲了把有些壓抑的氣氛驅散,他將廣播調了調臺,想換一首歡快一些的音樂,這時,凌舒曼的聲音低低的傳來:“蘇墨,你有愛的人嗎?”
蘇墨反而被她問愣住了:“呃,你說什麼?”
凌舒曼突然也反應了過來,半晌後苦笑一下:“瞧我問了什麼傻問題。”
她有些自嘲:“像你們這種男人,越是高高在上,越難徹底愛上一個女人吧。”
她的這番話聽在蘇墨的耳朵裡多少有些彆扭,這才明白她問話的意思,不由得輕輕一笑:“難道你是說一一”
他微微停頓一下:“顏夕夜?”
凌舒曼脣邊最後一絲勉強的笑容也隱去,斂下眸子沒有說話。
見狀蘇墨心裡多少明白些,他笑着說道:“如果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很簡單,他會變得爲她瘋、爲她狂、爲她癡爲她做一切能令她快樂的事情,就這麼簡單。”
“是嗎?”凌舒曼聽着心中更加悲涼,這種瘋、這種狂、這種癡爲什麼她從顏夕夜的身上看不到,也許正如蘇墨說的,男人愛上女人才會這樣,而他愛的不是她。
凌舒曼輕嘆了一口氣,用手在玻璃上按下了一個印記。
透過清晰的手印,可以看到玻璃外的道路。
應該是開在了郊區上,很單一的燈光,不間斷地延伸到視線的最遠處。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蘇墨按了耳邊的藍牙,接起,只聽他嗯嗯哦哦了幾句,就掛掉了。
下一刻,他猶豫了半響,終於開口:“顏夕夜的電話,問我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
凌舒曼身體一僵,沒說話,從蘇墨的回答上判斷,無疑已經透露了她的行蹤。
她將頭往後靠,重重的閉上了眼簾,再睜開時,已經略去了些許的不安,多了一份篤定。
目光看向前方,車子已經毫無目的的開了三個小時,天色也已經黑了,前路在雨幕中更是混沌不清,她甚至想這會不會就是她將要走的路?
黑暗的、泥濘的、蜿蜒的、旁枝末節又荊棘叢生...
她走不出去,又有誰能走進來?
“蘇墨。”她突然輕喚了一聲,又道:“把我送到一一AM集團。”
蘇墨聽到她的決定,略顯驚訝,又覺得情理之中,點點頭沒說什麼,方向盤一轉,車子掉了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那雙已是霧氣濛濛的眼睛在車子轉彎的瞬間,似有什麼東西悄悄地滴落。
鹹鹹的,苦澀的。
只是,她知道,只有他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