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歸途加速

一覺醒來天已大明,簡寧還是在那張小碗改造的倉庫裡的溫馨的單人牀上沉沉地睡了一個好覺,舒服地伸一個長長的懶腰,感覺肚子餓了,簡寧打算起來吃點飯,趕緊往城裡趕。

突然想到幾天沒有跟露露聯繫,簡寧心裡一陣慌張,還是先給露露打個電話吧!雖然簡寧已經做好最強大的心裡建設,但是露露尖叫的聲音還是震懾了簡寧的內心,什麼淚,什麼小碗,在露露的怒火中全部被排擠出簡寧的心房。

“幾天了,你算算幾天了,你連個電話也不來,給你打又打不通,你再不來電話我就要去報警了!”聽着露露歇斯底里的吶喊,簡寧只能默默地聽着,不時地“嗯嗯”着。

“你嗯什麼嗯,你給我說說,你到底幹嘛去了,就是採風用得着這麼長嗎?你是不是要着急死我?你就不能跟我聯繫一下?你就不會找個信號好的地方給我來個電話?你不知道我要着急的?”露露不停地問,但是似乎也不是問,而僅僅是讓這種聲音通過電話線傳到簡寧耳朵裡,深深震動簡寧犯錯的心。

簡寧已經想到這樣的結果,還是極力保持着平靜,等待露露說累了或者說話的間隙,適可而止地給露露釋放一串溫柔的語音,來制止這場狂風驟雨。露露似乎喊累了,也似乎是故意停下來給簡寧一個機會。簡寧趕緊撿起這個空檔,壓低了聲音,以胸腔最底層洪厚的聲音柔柔地說到,“露,進了山信號確實不好,還遇到一件事情,我回去跟你說好嗎?我知道讓你擔心了,等我回去由你懲罰,好不?”

簡寧柔軟的聲音穿過電話線平息了露露一大半怒火,同時也在空氣中傳播到另一個小小的身影處。簡寧在低着頭、哄着露露的間隙,被一種特殊的感覺吸引,擡起頭,一雙清澈含笑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着小碗,簡寧有一種難以訴說的感覺,“今天能回來吧?”露露在愛人的柔聲細語中平靜下來,纔開始真正問了一個問題。可是,半天,電話那邊並沒有迴應,“哎,哎,你幹嘛呢?簡寧!簡寧!”與小碗的對視讓簡寧頭腦一片空白,露露的問聲並沒與拉回簡寧的思緒,而之後喊着的名字卻喚醒遊走的簡寧。

“哎,哎,在,在,你說什麼?”

“你怎麼了?這有線電話也信號不好?”

“山裡也難免!”簡寧爲剛纔的神遊趕緊解釋了起來,同時爲了不讓露露再多說,簡寧趕緊接起了話,“我一會吃點飯就出發,晚上能到,你等我回去吃飯啊!”

簡寧是明白露露的,一句“你等我”,露露就會收到“我愛你”的含義,一句“一起吃飯”,露露接收到的就是“我需要你”,這樣的話露露就會很滿意,畢竟相愛的人是不需要那些錦上添花的修飾,幾句家常便話就會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果然,露露換了一種聲音,“想你了,趕緊回來吧,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簡寧低下頭,以更加溫柔的聲音說,“牛肉餃子,好幾天沒吃好飯了!”

簡寧的語言雖然聽起來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可是就是這樣普通的語言,如果對一個普通關係的人來說就真的只是拉家常了,可是對於深愛他的人來說,“沒有吃好飯”就可以是“想吃你做的飯”進而也可以是“想你了”,深愛簡寧的露露當然是感受非同的那類型人了,於是,露露關心地又囑咐了幾句,“開車慢點”“彆着急”“我在家等你”!之後,心領神會的飛吻才讓兩個人掛上了電話。

掛上電話後,簡寧看向了不遠處望着自己的眼睛和那個佇立的身影,二人的對視僅僅持續了幾秒,這種感覺的不對勁讓簡寧侷促起來。

“呃,小碗,我想簡單吃點,趕緊出發,現在有飯嗎?”簡寧一句一頓地說着,小碗歪着頭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簡寧。這種說不出的感覺讓簡寧想到了逃離,“現在還沒到飯點,大壯也沒做好飯,我還是先回去收拾吧!”簡寧說着就要扭頭,小碗突然說話了,“簡哥,我給你去端飯,你在大廳等我!”“哦,哦,好吧,我先去拿揹包!”

簡寧拎着收拾好的揹包來到大廳時,小碗已經將兩個菜一碗米一碗湯擺在了圓桌上,並且坐在了桌子的一邊。簡寧並沒與小碗直視,但是嘴裡卻說着感謝的話,坐在了飯菜前,開始吃飯。

紅色的番茄、黃色的雞蛋以及粗細均勻的土豆絲,簡寧很是鍾情於這頓家常便飯。“謝謝大壯,爲了我單獨做的飯!”簡寧一邊吃一邊說着給大壯添了麻煩之類的話,始終沒有將目光停留在小碗身上。

“是我做的!”小碗平靜地向簡寧陳述着。簡寧終於不得不將目光停留在小碗臉上,“謝謝你,小碗!”

真誠的目光,真誠的語言,小碗這一路的陪伴,這一片的深情,簡寧覺得無以爲報,只能用這樣直接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我不要你謝謝我,我爲你做的一切是我願意的!”小碗的回答更直白易懂。簡寧覺得耳根帶點發燙,只能用咀嚼米飯來掩蓋語言的匱乏。

半晌,簡寧才嚥下那口被翻來覆去嚼碎的米飯,“不管怎樣,都謝謝你!你有需要簡哥的就說話!”儘管這一路,小碗在簡寧的心門進進出出,可是在露露的一頓狂轟亂炸下,簡寧頭腦清醒了起來,這一段萍水相逢的感情,不,也許並不是感情,只是感覺,對於平靜的生活來說,就算是一塊精美玉石,最終也只能是石沉湖底,所以,不僅是簡寧要放下小碗,更是要讓小碗忘記簡寧。

“簡哥,小碗永遠在這裡,你也永遠在這裡!”說着小碗將手在自己心口上按了按。看着深情脈脈的小碗,簡寧無言以對,“小碗,你的深情,”簡寧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應對這樣一段感情,更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樣一個單純的人,既不願意說出任何傷害的話,更不能留下任何繼續的餘地。

半句話之後,小碗還在等着,簡寧帶着無奈點着頭,繼續吃飯。“我的深情,”在等不到簡寧的後半句話,小碗自語了起來,“簡哥在擡頭看淚時就會感覺到!”

聽到小碗的話,簡寧心中一陣翻滾,所有的感情在翻涌出喉嚨之前,簡寧還是用一口飯壓了回去。簡寧點了點頭,在最後一口飯食不知味地嚥下之後,擦着嘴起身,“我該走了,我去告媛姐一聲!”

小碗歪着頭看着簡寧,並沒有再說什麼,用嘴衝着二樓噘了噘。想着要趕緊離開這個充滿誘惑感情的地方,簡寧跑着上了二樓,就在轉角處,簡寧看到媛姐的房門處一席紅色的長裙剛剛飄入房間。簡寧心中一驚,愣住了,腳步也放慢了下來,媛姐難道已經聽到小碗的話了?簡寧不敢想象媛姐問時,自己該怎麼回答。

懷着忐忑之心,簡寧敲了敲媛姐開着的房門。隨着媛姐熱情的招呼聲,簡寧緊張的心也放鬆了下來。本以爲媛姐一定會盤問事情的緣由,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媛姐並沒有問什麼。簡寧不知道是媛姐真的沒聽到,還是聽到了不想多問。不管怎樣,簡寧趕緊說起告別的話,乘中午之前簡寧想趕緊返程,確實簡寧不想再讓露露擔心了,所以不管多晚,簡寧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讓露露看到自己。

媛姐知道簡寧急於返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簡寧開車一定要小心。送簡寧出大門時,媛姐喊起了小碗,小碗卻裝作沒聽見,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裡。

“媛姐,別叫小碗了,她知道我走了!”簡寧打着圓場,媛姐也笑了起來,“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性格古怪得很!”聽到媛姐說小碗古怪,簡寧突然產生一種想要保護小碗的慾望,“媛姐,小碗可憐,多關心關心她!也許,她更需要你!”話一出,媛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溫和地說着,“是,是,對的!小簡,以後常來啊!”

媛姐向簡寧的車裡擺着手,簡寧回敬地看着媛姐,並向緣來吧投去長長的目光,果然,小碗正在雕刻的仿古門一側安靜地看着簡寧。凝視的目光,彎動的嘴角,就這樣裝着淚的兩個人就在心裡默默告別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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