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家客棧,我們去那裡休息一晚吧。”夕陽隱退,夜色籠罩大地之際,南燁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客棧便建議道。
如此荒涼的地方爲什麼會有客棧?万俟泠眉頭輕蹙,最終好奇心卻戰勝了一切,使她應道:“好。”
靠近了,她看清楚了客棧的名字——血色客棧,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名字?這不是直接告訴別人這家客棧有問題麼?
兩人在客棧門前停了下來,不急不緩地走進客棧,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客棧一樓擺放着幾套木質桌椅,看起來有些時日了,但是卻挺乾淨的,沒有沾染上太多油漬。
這裡沒有小二熱情的招呼,也沒有掌櫃熱切的歡迎,除了冷清還是冷清。
万俟泠坐在一張椅子上,看向客棧裡的唯一生物,玩味地說道:“掌櫃的,有沒有什麼吃的?”
南燁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警惕地看着那個在撥弄算盤的人。
“想吃什麼?”存在感極低的掌櫃頭也沒擡,手下的動作繼續,淡淡問道。
万俟泠嘴角噙笑,用染了幾分笑意的聲音說道:“你有什麼,我吃什麼。”
掌櫃終於將頭擡起,露出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看到万俟泠和南燁後,眼裡極快地閃過一絲亮光。他走出櫃檯,一聲不吭地越過兩人,走向廚房。
“我打不過他。”南燁眉頭緊皺,低聲說道。
万俟泠笑了笑,不以爲意地說道:“他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如此深不見底的人,除了之前遇到的虛竹子外,就剩他了。
不一會兒,老人用暗紅色的木製托盤端着一壺茶和兩個空杯走了過來。
他將托盤往桌上一放,拿起茶壺,給兩個空杯分別斟了八分滿的茶水,然後放下茶壺,轉身走回櫃檯,繼續撥弄算盤。
万俟泠挑眉,這是客棧只有茶的意思麼?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端起其中一杯冒着嫋嫋白煙的茶,放到鼻尖聞了聞。
南燁擡手扯住她衣袖,阻止她喝茶,沉聲道:“我們出去抓幾隻野雞來烤吧。”
万俟泠輕勾脣角,擡起另外一隻手拂開南燁的手,說道:“你去吧,多抓幾隻,我很餓。”
南燁滿臉不贊同,他收回自己的手,用帶着幾分斥責的語氣喚道:“泠兒!”
万俟泠一臉無辜,重複道:“我真的餓了。”
她見南燁沒有動作,又說道:“快去快回,掌櫃的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放心吧。”
南燁見她眼裡滿是堅持和自信,又深深地看了一樣掌櫃的,最後妥協了。
南燁離開後,万俟泠看向垂眸撥弄算盤,似乎不關心外界事情的掌櫃,紅脣輕啓,說道:“千葉醉。”
“我很好奇你開這間客棧的目的。”她頓了頓,幽幽地說道。
老人手下的動作一頓,眼裡再次閃過一絲亮光。他再次走出櫃檯,消失在万俟泠視線中。
万俟泠挑了挑眉,對他的行事怪異不置一詞。
不久後,掌櫃的用暗紅色的木質托盤端着二十個外表相同的小瓶子走了過來。
他將托盤往桌上的空位中一放,不再動作。
万俟泠的嘴角微不可幾地抽了抽,這人還真是惜字如金。她用左手隨意抓起一個瓶子,用右手將瓶塞打開,放到鼻尖嗅了嗅,說道:“紫羅春。”
她將瓶塞塞回去,把瓶子放到一邊,又從托盤上拿出一個瓶子,打開瓶塞,放到鼻尖嗅了嗅,又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出來一些,看着桌面上的灰白色粉末,說道:“煉骨。”
掌櫃負手而立,目不轉睛地看着万俟泠,眸子又亮了些。
万俟泠又將一個瓶子拿了出來,打開瓶塞,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後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出來些,用食指和拇指感受了一下血紅色粉末的質感,說道:“曼珠沙華。”
……
她一一辨別了二十個瓶子裡的東西,全部是頂級毒藥。
她每說出一個名字,老人的眸子就亮一分,如今,老人的眸子說是燦若星辰也毫不過分。他極快地拉過万俟泠的左手,往她拇指塞了一個東西,然後用力一壓。
万俟泠看向自己的左手拇指,只見一個高1。5釐米的青銅指環牢牢地套在了上面,指環表面紋路十分複雜。她眉頭輕蹙,滿眼疑惑地看着掌櫃的,問道:“什麼意思?”
此時的老人卸去了冷情的面具,一張老臉笑得像朵菊花,十分愉悅地說道:“皇天不負有心人!老夫等了那麼多年,終於等到接班人了!”
“什麼接班人?你給我說清楚點。”万俟泠眉頭緊蹙,帶着幾分冷意地說道。
老人沒有回答万俟泠的問題,而是轉身走到客棧外,拉響了一個信號。
万俟泠用右手使勁地把戒指往外拔,可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勁也不能移動指環分毫。
老人回來見此,便笑眯眯地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取不下來的。”
万俟泠漂亮的臉蛋染上一層寒霜,她輕笑着說道:“哦?那要如何才能取下來?”
老人見到這樣的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株妖嬈的罌粟花,讓他背脊發涼。他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笑意,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說道:“幫你取戒指的人的內力至少要和老夫同等深厚。”
他好心地提醒道:“這天下比老夫內力深厚的人都死了,與老夫內力不相上下的倒有一個。”
万俟泠幾乎聽到了磨刀霍霍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爲什麼是我?”
老人立即裂開嘴巴,說道:“你不是也知道麼?這天下,如此精通毒藥的,除了老夫,就剩你了,所以這個接班人你是當定了。”
万俟泠還想說什麼,南燁提着幾隻野雞神色緊張地飛了進來,停在她身旁,說道:“有很多人向這邊移動。”
老人笑了笑,突然消失在兩人面前。
南燁看着空空的右手,心裡的震驚無以復加,與他對打,自己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老夫現在心情很好,就給你們露幾手吧。”
万俟泠聽到這道聲音,臉色都黑了,姑奶奶我現在心情很不好!爲什麼我要惹上這種麻煩事?
南燁感覺周邊的溫度劇降,看向臉色不佳的万俟泠,關心道:“怎麼了?”
万俟泠深吸幾口氣,扯了扯嘴角,說道:“沒什麼。”
很快,兩男一女出現在他們視線中。女人長得很精緻,身穿一套鵝黃色的長裙。而兩個男人除了都長得很出衆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共同點,穿着黑色衣服的像冰,穿着紅色長袍的像火。
三人見到万俟泠拇指上的指環後都愣了一下,接着不約而同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地問候道:“掌門好!”
而此時,客棧外也聚集了很多黑衣人,他們都紛紛行禮道:“掌門好!”
南燁詫異地看向万俟泠,一臉疑惑。
万俟泠在心裡把老頭罵了一百遍,無奈地說道:“起來吧。”
“謝掌門!”衆人紛紛起身。
万俟泠看向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子,說道:“你過來。”
她剎那間流露出來的上位者氣勢,把周圍的人都震住了。女人反應過來後,快速走到万俟泠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掌門有何吩咐?”
万俟泠的嘴角抽了抽,收回自己的氣勢,說道:“隨意些就好。”
女人站起身,猛地撲向万俟泠,輕佻地說道:“掌門,奴家好喜歡你。”
万俟泠眼疾手快地伸手擋住她前撲的身軀,滿頭黑線。
紅袍男子走了過來,伸手將女人撥到自己後方,笑得一臉妖孽,自我介紹道:“掌門,我叫紅衣,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絕世好男人。”
黑衣男子走到紅衣旁邊,看向万俟泠,自我介紹道:“烈風。”
“死人妖,你給老孃滾開。”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人一把將紅衣推開。
她看向万俟泠,笑得極其妖嬈,自我介紹道:“掌門,奴家叫水月。”
“……”一個冷到極致,兩個熱情到極致。万俟泠看了看周圍的空位,淡淡說道:“坐吧。”
烈風走到万俟泠對面的椅子上坐着,而紅衣和水月則分據万俟泠左右兩邊,南燁走到隔壁的一張桌子旁坐下,時時關注着万俟泠周圍的情況。
“介紹下你們的組織。”万俟泠看着左手拇指的指環,說道。
三人都愣了一下,水月疑惑道:“掌門,上任掌門沒告訴你麼?”
提到那個人,万俟泠立即有種揍人的衝動。她搖頭,咬牙切齒道:“他說的唯一一個有用的信息就是指環我取不下來!”
“……”
紅衣指着二十個小瓶子,問道:“掌門,這些你辨別出幾瓶?”
万俟泠不以爲意地應道:“全部。”
紅衣和水月的眸子瞬間瞪得如銅鈴大,連對面的冰山也微微睜大了眸子,臉上有一種名爲不可思議的表情。
“爲什麼這麼看着我?我很像怪物麼?”万俟泠眉頭輕蹙,問道。
紅衣和水月不約而同的點頭,見万俟泠的臉色不佳,又立即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