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我發燒在電梯裡就差點摔倒,最後被楊帆撿回來了。吃過飯我就準備回家,應該是就在他家隔壁,我們是隻隔了一個鞋架,一道牆的鄰居。
“我家801,在隔壁。”
“還真是鄰居,我還以爲這孩子說笑呢。真是有緣。”
“你叫什麼呀?”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帆忽然問。他文鄒鄒的,看起來是個陽光大男孩。
“我叫嶽溪。”
“我叫楊帆,152班的。”
楊帆,我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他的名字,忽然想起王老四那一回跟我講起他們在學校裡因爲王傑打架那一回來了。
楊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學校裡的什麼老大,倒像是這個正二八緊的學生,很難想象他打架是的樣子。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客廳了。飯桌上只剩了我跟他媽媽。
“嶽溪,挺不錯的名字,阿姨就叫你小溪好了,家裡就你一個人,沒事的時候就過來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你先玩,阿姨去洗碗。”
後來我才知道是爸爸買了房子以後特地拜託了鄰居,照顧着我一點,說放我一個人在家裡不放心。
“阿姨,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你身體還沒好,回客廳去,跟楊帆看看電視。”
在別人家裡我覺得特別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規矩的坐在沙發上,看看楊帆,他就不說話。
“先吃藥,兩個小時以後再吃。”我拿了一個橘子剝,被他一下打掉了,扔了一盒藥過來。
“藍的三個,綠的四個,白的一顆。”
看着桌上的藥,我就犯愁,尤其是那顆白的,真苦。還有這麼多,居然有八個,真討厭。
“墨跡什麼呀,不想吃藥你就不要生病呀,什麼天氣,穿一件襯衫就跑,能不感冒嗎?”他伸手就奪過我手裡的藥,啪啪的就都掰下來了。然後拿過茶几上的杯子重重的就放在我面前,水都濺出來了。
“我回家呀。”
看着她發白的臉,站起來就要走,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對她兇了點。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就越說越氣。
“你給我把藥吃了再走。”因爲微怒而有些發燙的臉頰顯的有些發紅,大手一把就把她抓了回來,直接按在了沙發上,瞪着她。
明顯就是生病身體軟的沒有一點力氣,被他這麼一拉,就跌坐在沙發上。
看着她吃完藥,楊帆才鬆了一口氣。
她握着的手指有些泛白,站起來就走,在那白襯衫下的身體顯得更加消瘦,忽然的人一下他就覺得心疼。
她就這樣回去了,他卻一天也不得安寧,不論到哪都想着,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看她。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明明那麼討厭抽菸的人,怎麼看見她就討厭不起來,反倒覺得有些心疼。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憂傷,壓抑的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想來想去總也不放心,還是拿了藥敲她家的門。按了半天門鈴也沒有人開門,有些着急。
好半天門纔打開,剛要問她在忙什麼,整個人就軟軟的摔倒在自己懷裡了。
本來還打算中秋回家好好放鬆一下,沒想到都照顧人了,她總是反反覆覆的,休息三天就連着折騰了三天,人都見瘦了。
坐在車裡等着她下來,一起去學校。連楊帆都搞不懂自己到底爲什麼要平白無故的對一個人這麼好。
看着她從小區裡走出來,示意司機把車開過去。
除了手裡拿的風衣就沒有別的東西了,真是輕鬆。不由的蹙眉。
一路上,兩個人也都沒有說什麼話,其實也怨不得她,燒的迷迷糊糊的,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哪裡知道那個乾淨的像售樓處拍賣的樣品房的家,做一頓飯有多難。
整個車裡沉默的可怕,我忍不住摸了摸口袋裡的煙,想抽出一根來,卻看見這車裡放了好幾個空氣淨化器,忍了忍沒有動。
沒多一會就到學校了,車就停在了校門口,我跟他一起下得車。
杏花高中的宿舍很破舊,露天的可以賽過北京民工的聚集地,甚至有時讓我懷疑這有點想德國二戰時候的納粹集中營。
男生宿舍在一樓,女生宿舍在二、三樓。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什麼,臨上樓的時候他忽然叫我:“這個給你拿去吃了吧。”
他手裡拿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袋子,把其中一個遞給我。我也沒有拒絕,低着頭說了一聲“謝謝”。
“記得吃藥,你身體還沒有好,不要亂吃月餅,還有亂七八糟的零食。”
“知道了。”我拿了東西就上樓了。就算這幾天一直這樣迷迷糊糊的,但我也是知道發生了什麼,想他一個男孩子去照顧人肯定十分不容易吧,可是我除了謝謝又能說什麼?
回到宿舍,這會來還有點早,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我抱着膝窩在牀上玩手機。幾百年也不變的俄羅斯方塊從來沒有玩膩的時候。
“三,你一個人窩在宿舍幹嘛,跟我出去玩吧,出去透透氣。”夏琳一下拿了我手裡的手機,拉着我的手,拖我出去玩。
可能是這樣在宿舍待的時間長了,眼前有些黑,覺得天都暗了,身上有些發冷。
“我不想出去,不舒服。”
“怎麼了?沒發燒呀。”夏琳摸我的額頭,她扶下身來看我,有些清瘦。
“我吃藥再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