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沒有什麼,就是以後離得近點,省事。反正也只是檢查,沒有真的有什麼事。
老野每次一聽我說這個,就大巴掌呼上來罵我:“馬勒戈壁的,你還真想有點什麼事。那一有事就是影響你一輩子的大事。給我留點心。”
不過現在陪我的是周團,他年紀雖然比我哥都大了幾歲,而且我們軍銜也差不了多少,他還不敢呼我。也就是說我幾句。
“小溪,這是院長。你認識一下,以後有什麼事來找他就行了。拿你的士官證,去抽血檢查就行了,沒人敢說你。”
我笑着摸了摸腦袋,這是明顯的開後門。
“你這丫頭太有魄力了,可惜了。”他摘下帽子感嘆。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他。
周團幾乎帶我把整個醫院的主任什麼醫師都認識了個遍,他甚至都想讓我去婦產科看看。我真恨不得動手誇誇他的智商。
“檢查一個普通血常規就行了。沒必要查那麼清楚的。”我把胳膊伸出來遞給那個小護士,一回頭看到一個極爲熟悉的人。
按理說她應該是在腦科醫院的呀,讓我有點不確定:“楊阿姨?”
“小溪,你怎麼在這?身體不舒服?”
“沒有就是一個常規的檢查。楊阿姨怎麼在這?”我看着她問。
“楊帆在呢,我過來陪他。”她看了看我旁邊的周團,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周團看我,他穿了一身軍裝,還有軍銜,在這麼多人中還是夠顯眼的。“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一點,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看着他離開,回過頭問楊阿姨:“楊帆他怎麼了?”
“在做肺透析,老毛病了。小的時候家裡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關進煤氣,發生了一次意外,搶救了好長時間,人是沒有什麼事了,但是還是有病根。每個月都得透析一次。”
我聽她說心裡忽然很難過。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那樣。我們一直在找有沒有什麼辦法治好,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我忽然想起我老是抽菸,這樣對他影響也是挺大的吧,又想起他家那些淨化器,加溼器什麼的東西。雖然我家也有。可是心裡還是不好受。
“阿姨,他在哪?我能不能去看看他?”我問她。然後就跟着她過來看楊帆。
進來的時候護士正把那些儀器收起來,我看見楊帆睡在醫院的牀上,他看起來很累,臉色也不是很好。我站在那裡看他,他也沒有察覺。
我問了問旁邊的小護士,她說這種情況還是有點糟糕的,每做一次透析,人都會遭很大的罪,呼吸的時候會隱隱的牽動肺部發疼。
每一次透析完以後都會很累,基本上三四個小時都沒辦法說話。他現在情況還好一點,一個月透析一次就好了。也有可能會更嚴重。
我忽然發現我們是如此相似。就連生活也是這樣。你要每個月來透析,我得來檢查……
我忽然不怪他今天早上就這麼走了。
在楊帆病房裡待了一會我就出來了,待在裡面我總是會覺得壓抑。他從來不會因爲抽菸說我,哪怕他自己不能聞那種味道。
我沒有多說話,回了家。心情總是莫名其妙的變化,連我自己也能覺得那種控制的變化。
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待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我給嶽池池發短信讓她們先住在我家,等身體好了再回去,我這周就不回去了。
下午的時候我去學校,公交車上很擠,也沒有等楊帆,猛然想起像是小孩子賭氣一樣。
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任性什麼。我覺得自己很過分不懂得別人對自己的好。可是現在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們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我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可以接受這樣不公的命運,可是現在才發現原來他不止一點點摧殘我的身體,它粉碎的還有我的心。
原來這一切並不僅僅只是你習慣就可以的。
我看到這一條微博的時候想到的還有我自己。是的,不僅僅是習慣就可以,他還在潛意識裡消磨着你。你的信念,影響你的生活,你未來的決定。
而這條微博的作者是――楊帆。
我有點不敢面對他,大概是在他那裡怕見到我自己的倒影。
我要了一碗自己喜歡的麻辣燙坐在店靠窗的位置。外面下了濛濛的雨,把視線變得模糊。這世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事情被就這樣遮住了視線。
“怎麼不等我就來了?”巨大的陰影把我整個人籠罩,我擡頭看見楊帆站在哪裡,“你生氣了?”他問我。
我搖搖頭,問他:“你身體好點了嗎?”他錯愕的看着我,顯然不知道我去看他。
楊帆在我面前的位置坐了下來,他張了張嘴,頓了一下:“老這樣,都習慣了,沒什麼好不好的。”
這話不知道是消極還是樂觀,我看他的樣子挺平靜的,就沒有再問什麼,接着說:“我最近情緒不太好,想自己一個人靜靜。我知道有些事情做的過分了,你不要多想。”
我拿過桌上的醋跟辣椒,往碗裡倒了許多。他看着沉默了許久,這讓我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要說。
楊帆到底沒有說。
直到我吃完,我們肩並肩的走回學校。
“這個星期期中考試,你要不抓緊時間看看書,複習一下,到時候學校會排成績。”
這是說的實在話,就現在課本上的那些知識我翻翻都知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學過的,總之沒有一點難度。
“沒有多難,我基本上都會。”
從小路上走回學校,他碰上好多人,我還開玩笑說他人緣好。楊帆說是初中同學。我初中不是在這上的,認識的人自然也就不多。
走到樓梯口我看他:“我回去了。”
“等等。”楊帆看着我,然後很快的跑回自己的宿舍,出來的時候手裡拎了一個袋子遞給我。我幾乎不用猜就知道那是楊阿姨給我準備的東西。
“你拿着吧,我也就不用找我妹給你送了。”他遞給給。我也沒有拒絕,拎着上了樓了。
下午再到教室的時候王斌陰着一張臉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想想也沒有什麼得罪他的地方呀。
“嶽溪,你到底多大?”
“週歲14。”我看着他非常冷靜的回答道。說完就忽然想起我們當初結拜的時候排序的事情。
王斌瞪着一雙眼睛看着,特別生氣:“那你結拜的時候怎麼不說,草,我還一直抱怨就比你晚出生了兩天就得喊你三姐,就兩天。合着我是比你早出生了兩年呀。”王斌指着我,憤怒的罵我。
“叫我四哥聽見了沒有?”
“憑什麼呀,當初結拜的時候就是這麼拜的呀。再說了這順序還是你排的呢,你自己沒有搞清楚,現在跑來怨我,你說改口就改口呀。”好吧,我承認不講理是女生的專利。
站在旁邊的江南看着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爲什麼當初結拜的時候你不說,你就是想騙我叫你三姐是吧。你也太陰險了吧。”
“王斌,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陰險呀,你才陰險呢。當時結拜的時候你也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呀。你問問你自己,那時候你想的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當時一心想着要讓我們結拜,就怕我不同意,哄騙我,都沒有給過我拒絕的機會,更不要說年齡的事情了。
他想了半天:“那以後你也要跟我說呀,就讓我這麼一直傻不拉幾的叫你三姐,明明你就比我小了兩歲,有沒沒有一點天理?”
“是你自己要叫的,我也沒有強迫你呀。誰不願意當大的?你跟我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以後你叫我四哥。”他摸着自己的腦袋說。
“你也說了是四哥呀。”我把那個四咬的特別重,夏琳進來的時候就笑了。
“江南你跟我一起,她叫我三哥,叫你四姐。”王斌見說不過我,把江南也拉進他的陣營。
“不關我什麼事,你們隨便。”江南收回自己的胳膊,立場很明顯。
“什麼叫隨便呀,她就是騙咱們,這小兩歲呢,差遠了。”王斌不甘心的看着她。我終於明白了,他就是想讓我叫他哥。
“那都結拜了,就這樣吧哈。四。”二笑着拍他的肩膀。氣的王斌直翻白眼。
“不行,我就不叫,你應該讓她叫我三哥。”
“這都多少年前定的事了,現在你要改,真是的。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還改什麼改,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要不要這麼計較。”夏琳很給力的支持我。
我笑着沒有說話。我們這幾個人永遠都是堅定不移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一致與王斌對抗。
“就是應該她叫我哥。”他很執拗的說道。但是我們誰都沒有當回事。
直到上課都沒有爭執出一個結果來,回了自己座位上。一連幾天他都在勸我,不對是說服我。我絲毫沒有動搖。
於是很可惜,我們冷戰了,很長時間都不理對方,相看兩厭。也不知道會持續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