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
馬兒健步有節奏地跑着。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慕夙吟悅的眼睛被蒙着,所以基本看不出感情。
這種人,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在高手過招的時候。
別人矇眼是瞎子,但慕夙吟悅矇眼卻是蝙蝠。
馬車裡的四個人沉默不語。
“撲棱撲棱”一隻黑鴿追着馬車,橘紅的喙啄着車簾。
君顏伸手拉開,鴿子竟然闖了進來,直直撞在雲步臉上。
雲步黑着臉瞪着君顏,那鴿子還撲棱棱叫個不停。
取下腿上的信紙,鴿子乖乖躺在了慕夙吟悅懷裡梳毛。
“辛苦你了。”慕夙吟悅輕輕撫摸着鴿子。
鴿子像是能聽懂一樣,啾啾啾叫着。
“三家已知而待戰,六家已知而未出。”雲步念着。
嗯……慕夙吟悅嘴角揚起神秘莫測的微笑。
“殿下又在想什麼?”君顏忍不住問道,自從慕夙吟悅矇眼以來,他已經無數次看到殿下這樣連他都猜不透的笑容。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雲步快抓狂了。
“嗯……”慕夙吟悅沉吟良久。
“慕殿大人您可快說吧。”漠寒也快崩潰了。
“因時應事。”慕夙吟悅緩緩吐出四個字。
“……”衆人差點氣背過去。
不過慕殿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殿下,怎麼個因時應事法啊?”君顏一臉崩潰,“像您都這樣了,還如何應啊……”
“怎麼?”慕夙吟悅指尖輕撫着臨殤,淡淡道,“你是看不起本殿下?”
慕夙吟悅的聲音縹緲而寒冷,馬車裡的三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蒙了眼,反而能避免看到很多反胃的東西……”慕夙吟悅微微仰頭。
君顏雲步敏銳地感覺到,殿下這番,比以往更加有殺意。
若說以往的慕夙吟悅是寒神,那麼現在的慕夙吟悅就是殺神。
十年恩怨,到底還是變成了恨意,而不是冷情。
或者說,十年來打造的冰殼,終究還是掩蓋不了仇恨的熔岩。
但,現在看來,又像極了慕殿自行掌控的。
岩漿沒有火山爆發那樣噴涌而出,而是緩緩噴涌。
千百年來,多少人把自己的一切賣給了仇恨,多少人失去理智,多少人獻出了自己甚至幾代人的鮮血和性命。
然而仇恨,在她手裡卻成爲了武器。
這是一種及其可怕的駕馭。
君顏雲步看着慕夙吟悅,心如亂麻。
難道說……十年前殿下就已經算到有今天?
那殿下……難道真的不是人?
君顏和雲步跟隨慕夙吟悅這麼久,第一次懷疑人生。
“十年前,沒有血,只有淚。”
“十年後,只有血,沒有淚。”
“有的人註定不值得憐憫。”
“我不是佛,我不慈悲。”
“我無情,我不是無心。我一樣有血有肉。”
“時間消磨不了一切,該留下的,會一直在。比如歷史文獻,比如文化,比如,舊恨。”
“十年不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不過剛好可以夠我準備一場復仇。剩下的時間,行動,幾年就足夠。”
“如欲戰,我可陪。”
一張張紙條釘在各大門派的牆上,門柱上,筆法強勁有力,字跡卻紅得鮮豔。
這是慕殿的血。
只有慕殿,可以讓自己流血。
掌門人,個個面色凝重。
他們更不知道的是
如今慕殿已閉上了那寒星的眼
但由此,卻睜開了仇恨
歸來的
是殺神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