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去燒水。”
臥室裡,葉柯乖乖地躺着,之前醫生就說了,燒傷過後身體可能會不同程度的發熱,都是正常現象,並不用太着急,只要休息好了就行。
小冬吹涼了水喂他吃藥,他就享受着,以前如山的身體現在變矯情了,一點點小病小痛就得讓人伺候,不過,他喜歡被丫頭伺候着。
“吃完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他點點頭,跟辰辰一樣乖。
有許多話想說,但是話到舌尖又開不了口,他這次是真的衝動了,衝動到失去了理智,衝動到說了許多傷害小冬的話。
他竟然被冷小北耍得團團轉,他理應跟小冬道歉的,但就是拉不下這個臉。
他想,就讓時間去證明吧,他會對她越來越好的。
茫茫的夜色之中,冷小北開着車在寬敞的馬路上行駛,電臺裡播放着xx酒店監控室失火的消息,他腦海裡想着葉柯手上的傷,以及他們兩人手拉着手從雲朵的病房裡出來的畫面。
葉柯的話還歷歷在耳,他說他什麼都知道了。
想及此,冷小北冒了一身冷汗。
他害怕的,並不是在上海失去立足之地,而是小冬會恨他啊,他做了這麼多事情,無非就是想小冬心甘情願地離開葉柯,離開葉柯他就有了機會,他想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可是現在,當小冬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時候,她連一句“學長”都不會叫他了。
“徐盈莎!”冷小北跳下車,指着對面車旁的女子,大聲指控,“酒店的火是你放的?”
夜風猛烈地吹來,吹得徐盈莎的頭髮一直往前衝,她豪氣地一撩,冷笑着說:“小北,你要感謝我啊,燒掉了監控室,葉柯就不會知道我們移花接木這一招了。呵呵,別這麼兇巴巴地看着我,好戲還在後頭。”
冷小北怒了,握着拳頭重重地砸向車門,“他們都知道了,我將會變得一無所有,連小冬也會看不起我。”
“知道什麼啊知道,葉柯若是知道早就有所行動了,他隨便說幾句你就沉不住氣了?那你還做什麼大事!”
冷小北滿臉頹廢地低着頭。
“對了,雲朵怎麼樣?”
“情況很反覆,今天不太好,但是沒醒……”
“這不就是了麼,連老天都在幫我們,你還怕什麼?”
“可現在是小冬不相信我了,徐盈莎,要是你你會跟一個破壞你幸福的人在一起嗎?”
徐盈莎擡起頭,淡淡地笑着,“會啊……他破壞了我的幸福,我就算沒了命也要他生不如死。”她魅惑地一笑,深夜中,暗紅色的香脣風外妖嬈,“我可以爬上他的牀,在他最興奮的時候要他死!”
冷小北直感到身後一陣陰寒,最毒婦人心啊。
“相信我,好戲還在後面,我不會讓葉柯這麼容易過關的,我恨他,恨不得他死全家。”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徐盈莎拿出,從裡翻出一張照片,“認識他嗎?”
冷小北一看,照片是一個男人的側臉照,他正在認真工作,像是偷拍的,“傅中?”
徐盈莎收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安小冬雖然是人家的妻子,但至少人還在,你還有機會看看她與她說說話,但是他呢,這一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就是因爲葉柯,讓我永遠都失去了他。”
“傅中和齊振南是經濟犯罪,你若不服可以去上訴啊。”
徐盈莎閉上眼睛,絕望地說:“上訴被駁回了……”
“這……這是他們財迷心竅。”
“不,這是葉柯故意使的詐。不過這些事情也不關你的事,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葉柯或是安小冬找你你也不必傻兮兮地全說出來。”
“你想怎麼做?”
“那就等着看,我有一顆葉柯放不設防的棋子。”
開車回家,冷小北一直心神恍惚着,徐盈莎說讓他沉住氣照常工作,他答應了,他現在也只能這樣。回到家已經是半夜兩點,一開門,家裡的燈竟然還亮着,“爸……”他換了鞋走進去,“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媽呢?”
“她早睡下了……”冷校長打了個哈欠,在沙發坐得久了,腰都酸了,“小北,坐,我有事問你。”
冷小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爸,現在很晚了,有事明天說吧,您明早不是還要去學校嗎?”
冷校長罷罷手,堅持說:“你坐下!”口吻變得很嚴厲。
冷小北一抿嘴巴,心裡也有了底,但是他也早就有了準備,他放下公文包,端端地坐在父親身邊。
電視裡放着無聲的畫面,深夜劇場,搞笑短劇,小丑弄着各種花哨的氣球。冷小北沉沉呼吸着,小丑只爲博觀衆一笑,卻沒有人知道小丑背後的眼淚,就如同他一樣。
“這些天看你早出晚歸,想找你說說話也沒時間,你真這麼忙?”
“爸,我……”
“小北,我很難過,身爲父親,我真的感到很難過,身爲fd大學的校長,我更感到悲哀,我一直都引以爲傲的兒子竟然幹出這種事情,我真的是……痛徹心扉!”冷校長面紅耳赤,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他已經壓抑在心中好幾天了。
“小北,葉柯是你的伯樂,是你的導師,你的心思怎麼打到小冬身上去了?啊?”
冷小北沉住氣,想着徐盈莎的話,他反駁說:“爸,你聽誰說的,沒有的事……”他站起身,伸手拉着領口的領帶,“我很累,我想睡覺了。”
“坐下!”冷校長嚴厲地命令道。
冷小北不敢走,只得乖乖地坐下,“爸,你聽誰說的……”他重複着問。
“聽誰說的並不重要,我也不會誰的話都相信,但是你是我兒子,你有哪裡不對勁我會不知道嗎?”說着,冷校長拿出一疊照片,甩在茶几上,“這些是你媽給你打掃房間在枕頭底下看到的。你喜歡安小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是你爸!”
冷小北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照片,這每一張照片都是小冬,有笑臉,有鬼臉,還有哭泣的臉,但更多的是她的背影或側面,因爲這些照片都是偷拍到的,不光是這些,他的電腦裡面有更多。
冷校長繼續說:“她有事你就回國,她去悉尼你就臨時起意去悉尼開公司,她回來,你乾脆連公司都遷回來,你以爲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北啊,你有喜歡的人很正常,爸一直沒有說穿,就是爲了保留你那點自尊,我以爲你懂分寸知禮儀,喜歡她你就放心裡就好,沒想到你還想涉足破壞別人夫妻感情,這是我兒子嗎?這是一個校長教出來的兒子?我真覺得丟臉。”
冷校長十分壓抑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越罵越響,忍了這些天快忍出內傷了,只盼着兒子能回頭,但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冷小北懊惱地抱住了頭,“我就是喜歡她又怎麼樣?”
“喜歡她沒人攔着你啊,但你看看你做的事情,你看看小冬所受到的傷害,小冬是個可憐的孩子,你這麼往她身上潑髒水,要她以後怎麼面對葉家?”
儘管冷校長儘量壓抑着聲音,但憤怒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屋內睡覺的妻子,冷小北聽到裡面傳來了母親的抽泣聲,原來他的父母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爸。”他噗通一聲跪下來,“是我一時糊塗,我沒有對小冬做什麼污穢的事情,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女孩,我也想放棄,可是不行……爸,我去認錯,天一亮我就去葉家跟葉柯解釋一切,但是爸,上海我是呆不下去了。”
冷校長嘆了一口氣,“別說你了,我也沒臉再呆下去,你以爲你做了這種事情,我還呆得下去嗎?”他拿出另外一份東西,“我已經辭去了校長之職,我根本不配當着受人尊敬的校長。”
“爸……”
“葉家如果要告你,我也不會給你找律師,我太失敗了,是我教子無方。”
冷小北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辭職報告,父親竟然辭職了,他爲了學校嘔心瀝血,大半輩子的心血都花在學校上,現在竟然因爲他而辭職。他皺着眉,眼中無限的悲哀和懊悔。
葉公館,葉明醒得早,溫美若推着他在庭院裡散步,樓上傳來辰辰洪亮的哭聲,保姆一鬨,哭聲立刻止住了。
不一會兒,保姆抱着辰辰下樓,小傢伙眼中還掛着淚珠,但早已是嘻嘻哈哈的。
“老爺,夫人,小少爺要找媽媽,找不到就哭了幾聲,我跟他說媽媽去給小少爺買汽車他就笑了。”
葉明稀奇地說:“哦?辰辰喜歡汽車?唉,果然是遺傳了葉柯啊。”
溫美若接過辰辰,讓保姆去忙,她笑着問:“老頭子今天心情很不錯啊?”
“嗯,我每天心情都不錯。”
“瞎說,我看冷小北來的那天你就氣得不行。”
葉明笑了笑,“晚上不是好了麼,我生氣不會過夜的。”
“你是沒心沒肺,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着急,那是你親兒子!”
“就你事多,你就不能少操心啊!”
溫美若嘆了口氣,“行,我不操心,以後他們小兩口的事情我都不操心了,操心生氣了自個兒,還吃力不討好。”
門口響起汽車的聲音,鐵門一開,賓利車歪歪扭扭地駛了進來,開車的人是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