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洋答應了,“那你自己小心些。”
筱筱扶着牆慢慢走出包廂,低頭默默地發着短信。
莫以洋一個人在包廂等着,人沒來,菜卻先上了,他疑惑地問:“我們還沒有點餐啊,怎麼?”
服務員說:“先生,你們訂位的時候已經點好菜了。”
“哦。”莫以洋抿了一下嘴脣,看那一盤盤昂貴精緻的菜式,心裡還真是小小驚歎了下。
拿破崙鮮貝魚子汁、美味鵝肝派配酥皮面包、法式焗蝸牛、傳統焗法式洋蔥湯、黃油刀牛排,全都是這家餐廳最出名的菜式,而且好巧,全都是他喜歡的口味。
莫以洋爲此而驚喜着,服務員將一瓶上好的拉菲打開,光聽那“嘣”的一聲,紮實而又有力,橡木塞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
“她們訂位的時候……讓你一上菜就把紅酒也打開了?”莫以洋低低地問了句,多半也有調侃的意味。
服務員尷尬地解釋着:“先生,劉小姐說看到先生您在這裡,就可以開紅酒了。”
“哦?是麼……”莫以洋笑了笑,心裡狐疑起來,筱筱的同學怎麼會知道我?他拿起紅酒看了看,看到酒瓶上的標籤,又小小驚喜了下,“98年的拉菲!”
“是的先生,請品嚐。”
莫以洋見多了大場面,並不會因爲幾道菜幾杯酒而驚喜,他驚喜的是,筱筱那位富二代同學點的菜,樣樣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和口味點的。如果說這是巧合,那這個世界的奇蹟未免也太多了些。
他拿過酒杯,小酌了一口,暗紅色的紅酒在舌尖上跳躍着,“你們這錢真好賺,這分明是05年的拉菲,什麼98年的,造假。”
服務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這個……先生,我只是負責上菜的。”
莫以洋放下酒杯,不痛不癢地說:“紅酒的價格主要就是看年份,05年的紅酒也不差,但你們謊稱是98年的,也太誇張了吧。”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你別緊張,我不是來找麻煩的。”這種現象到處可見,並不是只有這家是這樣,只不過他遇到了,就忍不住說幾句,“我知道這與你無關,你跟你經理去說,要麼就按照05年的價格來算,要麼就上一瓶真正98年的。”
服務員有些爲難,一般的客人哪能分辨几几年的,只有真正的品酒師才能分辨得出來,看來這位先生,很懂紅酒,他怠慢不起,“好的先生,您稍等。”
服務員轉身,一開門,劉雯正站在門口,她剛想進來。服務員連忙低頭彎腰,“劉小姐好,裡面請。”
莫以洋聽到聲音,轉頭一看,他一下子站了起來,錚錚地看着劉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劉雯是不是又綁走了顧筱筱。
劉雯淺淺地一笑,讓道讓服務員出去,她走到餐桌旁,伸手想讓莫以洋坐下,但莫以洋轉了轉肩膀,不願被她碰到。
“筱筱呢?你又對筱筱怎麼樣了?劉雯,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說完,他擡步往門口去,他要去找找筱筱看。
“莫以洋。”劉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站在一個一米八的高個子面前,她就算穿着高跟鞋也矮一截,她微微仰着頭看着他,說,“顧筱筱沒事,是我要她找你來的。我點了許多你愛吃的菜,你不是喜歡吃法國菜麼,我們坐下一起吃,好不好?”
莫以洋揮動胳膊甩開她的手,“開什麼玩笑,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劉雯,我警告你,別以爲有首長爲你撐腰你就無法無天,其他的我不會管,但是你傷害到我在乎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我沒騙你,我也沒有把顧筱筱怎麼樣,真的是她幫我把你約出來的,你還真的以爲她是約了同學麼?”
莫以洋沉沉地看着她,原來不是什麼驚喜,一切都是劉雯安排好的,只是,他不相信筱筱會這麼做,“劉雯,你又耍了什麼手段?”
劉雯輕笑了一下,“呵,我還能耍什麼手段,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會耍手段的人,對嗎?”
莫以洋沒有回話,默認了,不是嗎,你就是這種人。
“呵,你以爲你在乎她她就在乎你了麼,你以爲你愛她她就一樣愛你了嗎,莫以洋,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比我更加愛你。顧筱筱,只不過把你當靠山而已,有一個當領導的靠山,這麼巧這個靠山還處處在乎着她,她當然來之不拒了。”
莫以洋壓根就不屑她的話,轉身要走,他要去找筱筱,見不到她他擔心。
“不就是一頓飯麼,好好坐下來陪我吃一頓飯,這個要求也過分?”劉雯大喊一句,見莫以洋停下腳步,她又緊追着上前,從後面抱住他,“就一頓飯,我答應你,陪我吃完這頓飯,我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和顧筱筱,我發誓。”
莫以洋回頭看着她,重重地說了一句,“信你?纔怪!”
他甩頭走出包廂,直往洗手間跑去。
“筱筱,顧筱筱,你在不在裡面?”他在女廁所門口喊了起來,女廁所裡出來兩個女人,好奇地盯着他看,他也覺得不好意思,“顧筱筱,在裡面就答應一聲。”
裡面又出來一箇中年貴婦,好奇地看了莫以洋一眼,“裡面沒人了。”
莫以洋緊皺起了眉頭,又急忙跑回包廂,“劉雯,顧筱筱人呢!”
劉雯正坐在餐桌旁,優雅暗色的燈光照在她臉上,她拿着酒杯,暗紅色的液體像鮮血一樣泛着光,“不知道啊,可能她自己回醫院去了吧。”
莫以洋狠狠地盯着她,在別墅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這個惡毒的女人揪着筱筱的衣領連續打着筱筱的耳光,那一幕,他連做夢都會驚醒。
劉雯卻不緊不慢地說:“坐下吧,真的是最後一次,就當我求你,我保證,以後絕不再騷擾你們。”
莫以洋很是無奈,他怕惹急了劉雯劉雯又對筱筱不利,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着急,他低頭,拿出翻出筱筱的號碼,撥了出去。好在,電話通了,“你在哪?別怕,我馬上過去救你。”
筱筱慢慢地開口,“司長,我先回醫院了,你跟劉雯好好聊聊吧,她也怪可憐的。”
莫以洋一陣詫異,“顧筱筱,你聯合劉雯來騙我,你有沒有搞錯啊?”
“司長,你別激動,你好好聽她說說,我覺得你要體諒一下她。”
“我說顧筱筱,你憑什麼替我覺得,我覺得那是我的感覺,你憑什麼替我感覺?我把你當寶,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呢,你竟然算計我!”
“……你硬要這麼說我也沒話講,總之我先回醫院了。”
莫以洋氣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顧筱筱竟然合着劉雯來騙他,“你一個人怎麼回去?”
“我打的,沒事的。”
他那麼着急她,她卻不以爲然,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淋遍全身,涼到心底。
這麼多年只有他耍別人沒人敢耍他,他二話不說,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愛情中沒有公平,誰先愛了誰就受傷,誰愛得多誰就傷得多。他是先愛的那個,也是愛得多的那個。
顧筱筱,你就仗着我在乎你,你就仗着我在乎你!莫以洋在心裡抱怨不止。
“還是進來吧,別辜負了顧筱筱一番心意,她打着石膏還出來,不容易。”
氣憤,不平,賭氣,他帶着各種不好的情緒回到包廂裡,拉開椅子坐在劉雯的對面。不就是一頓飯麼,他就不信劉雯還能下毒。
劉雯嘴角微微上揚,她今天化了一個淡妝,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多了幾分名門千金的優雅和高貴,“我看得出來,你對她很認真,但是她對你卻很普通。”
莫以洋順勢瞪了她一眼,她笑得更加歡樂,“是吧是吧,被我說對了吧?以洋,像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人,別人跟我們交往,我們必須留個心眼,誰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別挑撥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兒?”莫以洋看不慣劉雯那嘴臉,他怎麼都無法想象顧筱筱怎麼會被她給忽悠了,真是越想越氣。
劉雯委屈地低了低頭,她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得到莫以洋的笑臉,她苦笑着說:“陪我喝一杯吧,我一直都想這樣跟你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頓飯。”
莫以洋有些不耐煩,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包廂裡不溫不火地吃着西餐,外面,顧筱筱站在路口等車,出租車有,但都載着客,一時間打不到空車。
晚上的溫度驟降,她出來的時候有莫以洋摟着也不覺得冷,現在一個人就覺得冷了。她扶着路邊的樹單腳站着,手在冷風中被凍得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她也沒有想太多,一些複雜的想法她不會去想,她只是覺得劉雯太不容易了,可惡的人是首長那隻老狐狸。如果換做她是劉雯,她未必會活到今天。
對莫以洋的感覺,還說不上愛,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比起劉雯,她對莫以洋的感情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不過莫以洋罵得對,她憑什麼替他去感覺。
冷風像刀子一樣劃在她的臉上,風一大,吹得她有些站不住腳。
應該拿個柺杖出來的,她想。
前面一輛出租車剛好停在餐廳門口,她一邊招手一邊單腳往車子跳着。可是,等車的人不止她一個,另一個比她跑得快,自然就先搶到了車,她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