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距離唐天放很近,裡面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在公司裡面秦風雅表現得很大方,但是其他時間他們是看不到的。沒想到一向要強的秦風雅,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電話裡面,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秦風雅正在哭訴,她喝醉了,糊里糊塗地說着什麼,又聽得不清楚。
唐天放無奈地看着肖芸,肖芸微微一笑,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吧,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在錢櫃ktv512包廂。”
掛了電話,唐天放拉着肖芸說:“一起去吧。”
“這……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走吧。”唐天放拉着她,隨手拿了西裝和車鑰匙,就往門外走。
肖芸心裡忐忑不定,她是看不慣秦風雅平時在公司的囂張勁兒,對誰都大呼小喝的,但是,站在她這個管理的位置上,魄力大,壓力也大。
唐天放開着車,趁紅燈停車的時候,他側過臉來,伸手拍拍肖芸的手背,“別緊張,沒事的。”
“嗯。”
到了錢櫃的包廂,唐天放推門進去,只見裡面的秦風雅正睡在沙發裡,她的一個小姐妹正在旁邊照顧她,酒臺茶几上全都是空酒瓶酒杯,看來之前的盛況已經過去了。
秦風雅哭得妝都花了,眼睛下面全是灰乎乎的。
“你就是唐總吧,是我打電話給你的,我叫小琴,是風雅的朋友。”小琴的餘光看到唐天放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孩,那個人應該就是肖芸吧,是啊,看起來是比風雅要單純簡單許多。
這就是現實,女人在年輕單純的歲月找不到依靠,只能自己變得強大,要生存,就不能總是單純,現實的醜惡將女孩的單純磨得消之殆盡。
唐天放有些抱歉,走到沙發前,很無奈地說:“秦風雅,秦風雅,你……”
“誒,唐天放。”秦風雅悠悠轉醒,看到唐天放,她立馬站了起來,“唐天放你來啦,我不是在做夢吧。”起身起得太快,她又醉了站不穩,一個踉蹌衝撞進他的懷裡。
唐天放扶住她的手腕,“坐下坐下……你怎麼喝這麼多?”
秦風雅一坐進沙發,雙手就順勢圈住了唐天放的脖子,怎麼都不肯放手,“天放,天放,真的是你,你來啦,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毫無保留地爲你爲公司,我跟你最有默契了,你不是需要一個能幫得上你的女人嗎?我就是啊,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你。”
“你喝醉了,你清醒一點,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秦風雅又哭又鬧,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眼淚也蹭在他的胸口,“我要你陪我,我好愛你啊,我不能沒有你。”
唐天放嘆了一口氣,蹲下身來面對着她,“秦風雅,你喝醉了!秦風雅……”他定定地看着她,說,“你不要這樣,沒有我你照樣會過得很好,你很好,只是我們兩個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那麼合拍,我們的想法和意見從來都是一致的。”
“那僅限於工作,工作上合拍不代表生活也是,不代表感情上也是。”
秦風雅緊緊地抱住他,怎麼都不肯鬆手,“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天放,你不要離開我,我真的愛你啊。”
唐天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能任由她抱着,他轉頭看了看門口的肖芸,無奈極了。
肖芸看得心裡酸酸的,不過她此時也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小琴怒怒地瞪了肖芸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頭說:“唐總,那麼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明天還要上班,我得先回去了。”
“好,我會送她回去。”
小琴拿着包走到門口,肖芸自覺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小琴走到外面,走出兩步又回頭瞪着她,警告了句:“狐狸精,你會有報應的!”
肖芸本能地一退,身子都貼在了牆上,她很無辜,心裡也沒底。
“肖芸,肖芸。”包廂裡面,唐天放在叫她,她趕緊走進去。
秦風雅糊里糊塗的,但是肖芸的名字,立刻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經,她一下子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可是,剛纔的話已經說出口了,自己這副樣子也已經被肖芸看到,她想躲都沒法躲。
看到秦風雅那麼尷尬的表情,肖芸也覺得尷尬,微微點頭:“秦經理。”
秦風雅暗想,明天該是提交辭職申請的時候了。
秦風雅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一見肖芸,什麼話都不能跟唐天放說了,她還想維持一點僅有的尊嚴。
臉上的妝容早已哭花,本來想在唐天放面前裝得楚楚可憐的,可是肖芸一來,反倒是真的可憐了。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她就是一個失敗者,不戰而敗,敗得徹底。
唐天放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但又不能做什麼。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尷尬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酒氣上揚,秦風雅想吐,肖芸眼疾手快拿了垃圾桶過來。
“嘔!”秦風雅果真吐了,吐出來的幾乎全都是紅酒。
肖芸的手上沾了一些,衣服的袖子上也有,紅色的酒漬。她對唐天放說:“叫服務生拿點水和熱毛巾來。”
“嗯。”
唐天放走出去叫服務員,包廂裡面只剩下秦風雅和肖芸兩人,肖芸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拍着她的後背,好讓她舒服一些。
秦風雅一陣狂吐,把胃裡的酒精悉數吐了出來,雖然當下比較難受,但紅酒吐了出來,人就比較清醒一些。
她淚眼迷濛地看着肖芸,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她笑,傻傻地笑,幾年前,她也如肖芸這樣清純簡單,她也有男友的疼惜和寵愛,只可惜,那時候他們很窮,那個男人爲了前途娶了上司的女兒,她就這樣被拋棄了。
“秦經理,我不知道你跟唐總之間有什麼事情,如果是我涉足的,那只有對不起了,只要他選擇我我是不會放手的,因爲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他,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了他。”
“秦經理,感情跟工作不一樣,工作上你付出了就有回報,但是感情,付出了不一定有回報,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都不是隨自己的,你這樣我們都很難受。”
秦風雅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說:“你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是第三者,因爲我跟唐天放從來沒有交往過,他拒絕了我。”
“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是過來人,我不需要你開導什麼,今天我跟姐妹們喝多了纔會一時失控,但是,我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感情之於我就是一種調味劑,甜的就繼續,苦的就停止,就是這麼簡單。”
肖芸沒有說話,包廂裡面沒有其他聲音,只是隔壁的音樂聲肆無忌憚地傳進來,再好的隔音效果也禁不起在安靜之中的聆聽。
唐天放拿來水和熱毛巾,秦風雅喝了一口,又清醒了許多,越是清醒,就越無地自容。
唐天放說:“走吧,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你們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呆會兒,你們走吧。”
“送你回去,回了家你一樣可以一個人呆着。”唐天放強勢地拉她起來,已經很晚了,一個酒醉的女人在外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很難說。
秦風雅踉蹌了下,肖芸也趕緊扶住她,“我不回去,不回。”她掙扎着,堅持不肯走,賴在沙發裡面不肯起來。
唐天放沒轍,拿了她的翻出電話本,看到“家”的電話,他便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那頭是一個睏意朦朧的老婦人的聲音,估計是被吵醒的,“喂?”
“你好,請問是秦風雅的家人嗎?”
“是,我是她媽媽。”老婦人緊張起來,“風雅出什麼事情了?”
“你好,我是她的同事,今天公司聚餐,她喝醉了,不知道她住在哪裡,想送也沒法送,所以我就在她裡面找到了你們家的號碼。”
“哦,那真是麻煩你了,唉,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注意。先生,麻煩你了,我們家的路有點難找,我讓她妹妹去接她一下,你們這是在哪裡?”
“錢櫃ktv。”
“好,謝謝。”
唐天放還沒放下電話,秦風雅就撲過來搶了,“不要告訴我家人,不要……”
“我只說公司聚餐你喝醉了,其他沒有說什麼,你妹妹馬上來接你。”
秦風雅深深地閉了閉眼睛,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腦袋暈暈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肖芸把她的腿平放在沙發上,又拿着熱毛巾給她擦臉。
不一會兒,秦風雅的妹妹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她妹妹的男友。
“姐……”秦孝雅跑着進來,“謝謝你們了,我是她妹妹,我叫秦孝雅……姐,姐,你醒醒。”
肖芸說:“你好,我叫肖芸,是她同事,她已經睡着了。”餘光穿過秦孝雅,暗暗的燈光下,她看到與秦孝雅一起來的男生,“小天?”
紀小天看到肖芸,也比較詫異,“肖芸是你啊。”紀小天的內心激起了一片波瀾,好在這裡的光線並不是那麼明亮,“她我大學同學,呵呵。”
秦孝雅:“是麼,這個世界真小,肖芸,謝謝你。”
“不客氣。”
紀小天走上前,在大家的合力之下背起了秦風雅,他撇頭看了唐天放一眼,心想着:肖芸現在就是跟這個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