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高支助到北平後就在報上發出暗號,可半個月過去了,始終沒人來與他聯繫,這讓他心中焦急無比,但他又無法採取行動,他知道他現在位置的重要姓,華北方面軍所有作戰行動都要經過他的手,只要接上線,曰軍行動對中國方面就是透明的,但現在他接不上線。
會議最後兩天,第五混成旅旅團長中島康健,就是他在軍官俱樂部衛生間遇上傢伙提出了一個作戰計劃,這個計劃與杉山元的計劃背道而馳,但中島康健卻敏銳的感到這個計劃的恐怖,如果按照計劃執行,不說一五兩戰區,敵後抗曰力量必遭重大損失,華北曰軍後方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處於安定之中,曰軍可以全力以赴對付正面戰場的中[***]隊。
讓立高支助有些寬慰的是,杉山元顯然對這個計劃不感興趣,但西尾壽造卻很感興趣,在因戰敗進行的人事調整中,西尾壽造受到的影響較小,按理說他作爲津浦路作戰的總指揮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可寺內壽一把司令部搬到德縣,直接插手前線指揮,等於變相剝奪了他的指揮權,戰後追究責任也就追究不到他身上,所以他依然擔任第二軍司令官,統一指揮山東部隊,而且有消息說,他有可能出任陸軍最重要的三大核心首腦之一的教育總監。
西尾壽造建議杉山元組織一場根據中島康健計劃設計的戰術推演,杉山元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認爲結束中國事變的關鍵是消滅支那中央軍中的少壯派,特別是集中在徐州附近的支那中央軍精銳部隊,至於華北的共C黨部隊只是一羣老鼠,在皇軍打盹時能佔些便宜,一旦皇軍騰出手來,可以很輕鬆的消滅他們。
“看看今天的華北地圖,”西尾壽造有些生氣了,他沒想到這位老同學如此冥頑不靈:“共C黨軍隊佔據的地盤有多大,主要交通幹線都在他們威脅之中,他們可以隨時切斷平綏線,正太線,津浦線,每次在正面戰場關鍵時刻,我們的後勤線總是受到他們的攻擊,給我們造成極大損失,如果不打擊他們,對支那政斧軍的進攻很可能半途而廢。”
“西尾君,你太多慮,是不是徐州之戰嚇破了你的膽量,”杉山元冷笑着嘲諷道:“國內的部隊一到,我立刻撥給第一軍一個師團,香月君就任打退支那軍的進攻,穩定山西的局面,同樣,對冀中的支那游擊隊,我只需要在南下的路上順便就把他們消滅了。”
西尾壽造冷笑一聲,指着地圖說:“順便就消滅了?司令官,冀[***]C黨部隊一級公路佔領四十個縣,你能順手消滅?寺內大將曾經組織過掃蕩,因爲兵力不足,只收復六個縣,津浦路戰事開始後,共C黨捲土重來,一下擴張到四十個縣,從平津到滄州石家莊,從津浦路到平漢路,全在他們控制之下,這是共C黨在華北紮下的一把鋼刀,時刻頂在在皇軍的胸腹,有這把刀在,皇軍決不能全力南下。”
杉山元看着地圖,心中漸漸涌起一股恐懼,的確,共C黨佔據這塊區域後,無論向那裡出擊,都是打在南下部隊的輸血管上,爲了防止他們,華北方面軍必須調集大量部隊駐守在交通線附近,這勢必削弱南線進攻的兵力。
“好吧,我同意作一次戰術推演。”杉山元最終讓步,二十個師團從曰本調來,三十多萬人和他們裝備的運輸,以曰本海運力量也需要兩個月。
實際杉山元和西尾壽造這層級別的將領,已經清楚中國事變勢必長期拖下去,這是曰本曾經想極力避免的,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也只有打下去,杉山元很希望能在自己手上結束這場戰爭。
經過一週的準備,戰術推演在北平司令部中舉行,立高支助作爲作戰科副科長充當主要助手,作戰科科長江藤負責指揮進剿的曰軍,中島康健負責指揮假想敵八路軍。
雖然缺少冀中八路軍的詳細情報,但根據以往在戰場獲得的情報,參謀部可以估計個八九不離十,根據設定,冀中八路軍大約三萬主力部隊,另外大約五萬縣大隊區小隊這樣的游擊隊,裝備最好的重武器是戰防炮和迫擊炮,也可能有九二步兵炮,不過數量不多。
戰役一開始,江藤指揮四個師團配屬兩個戰車聯隊從石家莊,保定、滄州,平津出發,如雷霆萬鈞之勢殺入冀中平原,中島康健指揮部隊節節抵抗,最終向西突圍,進入太行山區,戰役時間歷時兩週。
隨後江藤移師冀南,從邢臺和德州夾擊冀南,經過三週戰鬥,冀南八路軍被擊潰,殘部退到西進進入太行山。解決這兩部八路軍後,江藤再次調動三個師團北上從保定和石家莊向晉察冀根據地的中心區阜平發起進剿。
隨着推演的進行,作戰室內的氣氛越來越輕鬆,從圖上看,皇軍的進攻,八路軍根本沒辦法抵抗,冀中根據地的八路軍江北消滅大部,冀南的八路主力也將被消滅,只有在進共阜平時,因爲山區,未能捕捉到八路軍主力。
中島康健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他感到有些不對勁,這實在太輕鬆了,如果這樣輕鬆,冀中八路軍早就被消滅幾次了,冀南八路軍也根本站不住腳。不對,肯定那裡不對。中島康健邊推演邊思索,到底是哪裡出現問題。
“閣下,”中島看見一箇中佐向杉山元和西尾壽造進言:“卑職認爲這樣的推演有個重大缺陷,我們與八路軍交手不多,不熟悉他們的戰法,對於他們的作戰有些一廂情願。”
中島聞言不由眼前一亮,他明白那裡不對了,戰法,對就是戰法,這個中佐說得太對了,中島不由對這個中佐大有好感。
“立高中佐,那點戰法不對?戰爭還有其他打法嗎?”杉山元的神態有些不屑。
“我從未與[***]的部隊交手,參謀部又缺少他們的資料,可是,”立高支助指着剛剛的推演進程圖說:“我軍四路進攻,敵人四路抵抗,而且還是正面抵抗,這與軍事常識不符,完全是以弱擊強,他們的將領就這樣蠢?”
“那麼你認爲他們會怎麼打?我四路大軍分進合擊,如果他們不抵抗,我們就佔領整個冀中。”江藤很不服氣的反駁道。
“中島少將,立高中佐認爲你的打法很愚蠢,你怎麼看?”杉山元忽然把中島康健拉進爭論中。
中島康健沉默一下,擡起頭坦然承認:“是,卑職採取了個愚蠢的戰法。”隨後他不理衆人驚訝的眼神繼續說:“從軍事上說,與強敵相遇,當避免決戰,這是一個軍事將領的基本常識,卑職的作戰違反了這個常識,是愚蠢的,立高中佐的指責非常正確。”
立高支助眼神十分複雜,他首次感到巨大威脅,這個中島將是先生最危險的對手,雖然他現在還僅僅是個少將旅團長,必須儘快把他除掉,儘快取得與先生聯繫的想法更強烈了。
“那麼八路軍會怎麼打?諸君有何高見?”西尾壽造不等杉山元開口便向四周的參謀們詢問道。
沉默一會,有個沉穩的聲音從參謀羣中傳出:“不戰。”
西尾壽造循聲望去,一個年輕的中尉站在低級參謀羣中,昂首望着他,西尾壽造從略微點頭以示鼓勵。
“我研究過去年對冀中和太行山的進剿,”參謀接着說:“這兩次進剿規模不大,持續時間也不長,參謀部的記錄很少,但依然可以看出一些東西。八路很少與皇軍正面交手,除非是重要目標,他們總是避開我軍正面,把主力集中在我軍側翼,攻擊後勤供應線,否則寧可讓我軍佔領目標,只要保住軍隊即可。”
“狡猾的作戰,”西尾壽造冷哼一聲,心中卻大感煩躁,如果這樣的話,冀中作戰將非常困難,或者持續很長時間,這對津浦路作戰是個很壞的結果。
“津浦路作戰是下次作戰的重點,這是大本營的既定策略,總參謀部正在制定作戰計劃,華北地區的任何作戰都必須是在保證津浦路作戰的前提之下進行。”杉山元冷靜的掃視西尾壽造一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