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很多疑問,爲什麼是雁歸樓樓主,晏江與那樓主是什麼關係,這血淚石又有什麼作用,還有她怎麼和那神秘的雁歸樓搭上線,這些都是疑問,但是她沒有多再問,將血淚石放在身上妥善放好。
“必,不負所托。”
現在,她有更想要問的問題要問。
“晏江,這幾天你爲何會時時護着我?不是早過恩斷義絕,從此陌路的嗎?”謝錦緊盯着他問道。
晏江一怔,不意她竟又毫無預兆的問了這個問題,一時之間,聰慧如他,計謀多的數不勝數的人,竟想不出什麼話來。
謝錦倒沒有非要等他回答,見他沉默之後,緊接着便問道:“晏江,這幾天我已經深想過了,雖然之前不可否認的,你利用了我,也救了我,我們是兩清了。現在的這幾天就算是我們重新認識了,那麼……”
晏江擡起頭,漆黑的眼眸對着她,雖然他的感知裡沒有視覺,但他依然如此溫柔的體貼着別人的感官。
“我知道冒然提出來,你可能反應不及,沒有準備,那麼,我數十聲,你可願與我重新來過?”謝錦靜靜的着,視線一直望着晏江。
晏江神情有些微的錯愕,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他的世界裡,他太擅長陰謀算計,他也太擅長計較得失,得到的,他不會珍之如命,失去的,他也不會後悔若狂。即便之前與謝錦決裂,那也是他意料中的結果。
“一,二……”
他曾想過謝錦就那麼輕易的與他斷絕關係,不談報復,沒有憎恨,是那樣他永遠也做不到的大自在,大灑脫,但從未想過,有一天她還能列出這樣的計算,往日仇恨一筆勾銷,她不計較那些算計利用,還問他願不願意與她重新來過。
“四,五……”
晏江一時不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她是想得到什麼?
不然爲何明明知道他身上揹負的是常人無法接受的,明明知道他擅長謀略算計,明明知道他並非一個好人,還會如此問。
他不是不知道世間情感,血緣之情,父母之恩,朋友之誼,夫妻之愛,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從未真正的接觸過,他不曾在這些感情中生存過,他理解不了這是什麼樣的感覺,爲何一個人可以爲另一個人不計較得失,可以對待另一個人比自己還要好。
“七,八……”
這幾日,他是在每時每刻都保護着謝錦,但是他並不是爲了這些情誼,他是覺得之前他有些奇怪,最後推出的結果是他欠了謝錦一些人情,他想還完這些,毫無心理負擔的前去蜀中,不必使自己變得有些異樣。
或許他也下意識的去保護她了,可那也是潛意識裡的習慣,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已經形成了一些下意識。
可是這個時候,晏江又覺得更加奇怪,他怎麼會形成這種意識,難道是利用她的時候,救她的次數太多,他已經利用習慣了,每次見到她有危險,他都會出手相救,這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本能?
“……九,十。”
不,晏江搖頭,不是這樣的,可是,他也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向來聰慧通透如他,想不明白一個問題。他的心如山嶽一般堅固不可撼動,意志不會因任何因素而猶疑,他的心始終凌駕與一切之上,俯瞰着下方的所有,包括他自己。
可是這個時候,他不明白,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心和想法了。
彷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心臟裂開了一道微不可見的縫隙,有什麼狡猾的東西溜了進去,在裡面氤氳出了一些無法除去的東西。
晏江已經沉默許久了。
謝錦數了十個數,又等了他十個數,現在他還是沉默着,眼中帶着些許的茫然,像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謝錦心中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不再等下去,她下定決心,直截了當的開問:“晏江,現在你心中可有我?”
她心悅他,心思還未斷絕便又攪和在一起,這段時間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比以往瞭解的所有加起來還要多,心底那些纔剛剛沉寂下來的感情就又翻騰了起來。
她是個很直接也很決絕的人,既然喜歡那就要表白,想盡法把人搞到手,可若是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再在這上面浪費一分時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若不是她的,她就不會奢想,讓自己一步步深陷泥潭。
“你心中可有我?”
晏江耳中清晰的聽到這句話,心中還未有任何答案,他聽到自己極其冷靜的聲音在營帳中響起:“沒有。”
“一點也沒有?”
“一點也沒有。”
謝錦靜靜的坐在他對面,良久之後,她站了起來,面上帶笑,神情中是完全的釋然。
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她聽到這樣的回答,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但這些已經是過去式了,兩次得到這樣的答案,讓她明白,晏江這樣的人,是不會有感情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縱然是對她好,也不是因爲情.愛的原因。
她早就該明白,只是她一直都不甘心,如今再一次得到這樣的結果,她也是時候斬斷這一段情誼了,她不能和晏江做朋友,越和他在一起,她就越無法忘記,時間久了,她就會深陷泥潭,再也拔不出來,或許這情感會扭曲,或許她最後會因爲這種情感變成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人,所以,她要斬斷這份無緣的情意了。
“好,我知道了。”謝錦的聲音裡是滿滿的釋然,然而在晏江聽來,他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看不到謝錦的神情,從她的聲音中少有的沒有猜出她的想法,這個時候,他仍是有些茫然的坐在那裡,只是他的意志力一向很強,即便有茫然,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在謝錦眼中,他臉容上還是壓倒一切的平靜和從容。
“既然如此,那麼從現在開始,就當我們從不認識吧,從今以後,再不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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