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這裡住下吧,你弟弟也可以搬過來,到時你們一起做個伴。”
四夫人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不願住這裡的原因,便將謝弈也提了出來,把她接下來的理由直接給堵死了。
“老夫人讓我教導你,實則就是讓你在我眼皮底下待着,好好養一養性。”她轉過身看着謝錦,神情柔和,“你若真是不習慣一個人,讓你弟弟住過來也是可以的,只是他早晨要去上學,在這裡出門遠,怕是要多走一段冤枉路了。”
又是那老太婆。
四夫人又伸手指了指斜對面的一間屋:“那裡是我平日抄經的地方,裡頭有書,你等會收拾好了,就先去把《女戒》抄上三吧!”
得,這下不僅出不去,還得抄課本。
謝錦覺得自己頭頂的天都在發黑,這才覺得謝老太婆實在是絕,還不如罵她一頓,罰她一天不能吃飯呢,抄書什麼的,最煩人了。
“夫人,我不會寫字啊,書可抄不出來。”
四夫人溫柔的笑了:“無妨,你摹抄三遍,抄完我再教你識字。”
“……”
半強迫式的在這裡住下了,謝錦等四夫人走後,一個人苦着臉上了樓。樓上被打掃的很乾淨,入門先是一座屏風,再來兩扇插屏,裡面是天青色的牀幔,擋着牀榻,旁邊置有梳妝櫃,上有銅鏡並兩隻首飾盒,牆上掛着幾幅花鳥畫,入目乾淨,古色古香,一個典型的女閨閣。
也不知道這裡原先是住着誰,謝錦左右看了一會,起身去開了窗。
窗下就是碧瑩瑩的湖泊,這樓的一半竟都是在水裡的,謝錦看了一會湖景,覺得有些冷了,便又關上窗。
不想抄書,躺在這裡也沒事幹,謝錦想了想,還是騰的從榻上爬了起來,起身下樓。
早晨過來的時候周嬸就很擔心她,左右她現在無事,還是過去看看吧,免得周嬸放不下心。
纔剛一出樓,門外就突然冒出了一個丫鬟,手裡拿着一本白皮書:“八姐,你收拾好了,這是夫人叫我拿給你的。”
謝錦心頭一滯,接過了那本白皮書,隨手翻了翻,裡面都是空白的,看來是給她抄書用的。
她將書卷起來握在手裡,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回來就抄。”
着要走,那丫鬟卻忙的伸出手臂一攔:“八姐,老夫人了,你這些日都要跟着四夫人學規矩,什麼時候四夫人覺得你學成了,才能讓你出去。”
“這什麼意思?”謝錦皺起了眉頭:“我是不能出門了,還是不能出西苑?”
丫鬟轉了轉眼睛,又看着她道:“是西苑,不過老夫人也了,可以叫九少爺有空來看看你。”
謝錦覺得這下真是麻煩大了,上午的時候她還爲謝老太婆只是嫌她出門,沒有追究她打周瑞的事而竊喜,這下她就認清了其中的關鍵。
抄書!禁足!
好麼,她這是被變相的關起來了!
謝錦看着西苑的範圍,又看看眼前攔着她的丫鬟,頓覺頭疼,想了一想,道:“那我去前邊花園裡坐坐成不?”
丫鬟笑了:“當然可以,八姐隨意吧。”
謝錦這便走了出去,只是沒走幾步後,就發現那丫鬟跟在了她後頭,只隔了兩米遠,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她頓時就沒了去花園的心情,轉身又回去了。
這謝老太婆也真是絕,她又不是出去掘謝家祖墳了,何必防她防的跟賊似的。
謝錦在樓裡躺了半下午,自個兒睡了個昏天暗地,待到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揉揉眼睛從牀上坐起來,理理頭髮,套上了鞋,轉身下了樓。
出門之時,她左右看了一下,白日那攔着她的丫鬟已經不在了。想了想,她腦海中出現第一次從外院到西苑的路,便摸索着往記憶中的道走去。
走了約莫半刻鐘,路上遇到了幾個謝成良的妾,這些女人也都知道她是李姨娘的孩,自持身份,不願意與她搭話。謝錦樂的如此,也不理人,一直往外走。
謝成良的書房漸漸出現在她眼前,謝錦心中不免有些興奮,正待繼續往前走,卻見對面路上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不是謝弈是誰。
“阿姐?”
謝弈見對面的人像是謝錦,可天色有些黑,她站在一棵樹後面,影影綽綽看不清面容,他也不敢確認。
半個時辰前他回到了家裡,一直沒有找見阿姐的人,就在她的院裡等着。直到等李大娘回來了,才告訴他阿姐早上被謝老夫人叫走,就沒有再回來。
因着昨日打了周瑞,他心裡擔心,十分不安,便沿着內院一直問,不久前才問到一個丫鬟,是上午見她跟着四夫人走了,這才一路摸索着找了過來。
這邊謝錦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走了過來,沒等她話,謝弈就已經急急地問出了口。
“阿姐你沒事吧,老夫人有沒有爲難你?”
謝錦本來也挺擔心他的,但現在見他這焦急的模樣,心裡得意,就忍不住逗他道:“有啊,她罰了我好幾條,我都覺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謝弈聞言睜大了眼睛,抓住她的胳膊左右看了一圈:“老夫人叫人打你了嗎?還是罰你幹什麼活,在哪兒,一會我替你去幹吧?”
他這副急的團團轉的樣,完全沒了以前時對她的冷漠,謝錦心下溫暖,伸手戳戳他的肩膀:“騙你玩呢,她沒打我,也沒罰我幹活。”
謝弈頓時放下心來,還沒來得及怪她捉弄,就又聽她垮下來的聲音:“可是我被禁了足,還被罰抄書。”
謝弈看着那張跟他相似的臉,沉默了。
自家姐姐識文斷字的水平,他是清楚的,讓她抄書,只怕比捱打還痛苦吧。
只是這種事又不能代勞,若是她本身有點書法功底還好,他還能湊合着幫她抄點,可問題是她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突然會寫字了,只怕是人都覺得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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