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銅鏡面前坐着,便聽見門口的那個好聽的嗓音。只聽得那人說:“皇后娘娘怎坐在那裡!”
我轉眸看去,便望到蘇幕遮站在門口。他就站在那裡,孑然一身。世界上,我的眼中,便獨獨只有他一人了。
他淡笑着,淺淺的弧度。
似有風吹起他的白紗衣,無任何花紋的點綴,卻顯得簡單又不失大雅。雅緻的玉顏上一雙遠山眉更顯出塵,似嫡仙般風姿卓越的氣質,更是另見者都會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吸引人的卻是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好像開着傾世的桃花,醉落江南。
蘇幕遮那長長的眼尾顯得像一隻狡黠無比的狐狸,但其中的狡黠卻被那股渾然天成所中和地那樣和諧。鼻尖那股蘇幕遮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桃花酒的味道好像在浮動,好似醉人卻又無法醉倒人……
我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對蘇幕遮就是一笑。站起身,再控制不住自己地跑了過去。拉着袖子,連語氣都變得我自己未察覺的甜膩:“我若是不坐在那裡做哪裡!見到阿舍啦,本宮自然要美美噠才能足夠吸引你的目光呀!”
“爲什麼要吸引我的目光呢?”蘇幕遮說的時候,狐狸般的眼睛裡,琥珀色的眸子裡,微閃着一絲光芒。
他的嘴角依舊是那副笑意,卻讓人覺得沐浴春風之中。
“因爲我喜歡你呀。”我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面前的人笑容的弧度更加深。
幸而草草依舊幫我幫人遣了出去,順道也把門關上了。
不然,不知這後宮又會出什麼樣的事情。
我臉上一羞,急忙把話題轉了,問道:“阿舍今日怎麼會來?”
蘇幕遮擡手,那削蔥根一般潔白細長的手撫上我的額頭。他的手有些涼,卻讓我禁不住血液加速了流動。
只聽得面前的人道了一句:“剛好做完了事,得了空便來看看你。今日來可有頭疼?”
“沒有,沒有!阿舍你來看我,我就很開心!就不頭疼了!”我對面前的人展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也帶着瀲灩笑意,不禁讓我陷入其中。
草草將門緩緩推開,讓不經意間心停了一拍。她端着茶杯進來,對着蘇幕遮說道:“十七舍公子您可算來了,我們娘娘整天都在念叨着您呢!”
我一個跺腳,心中又怒又羞。
草草!不帶這麼賣隊友的!
蘇幕遮轉過身,揮袖之間好像都在空氣中殘留着桃花的冷香。
他走到桌前坐下,拿了茶對草草說道:“你來的正好,我確實有些渴。”
草草只是對面前的人微微俯身,便拿着端盤開門出去了。我跑了過去,坐到蘇幕遮的身邊,問道:“怎麼樣?這茶味道不錯吧!”
蘇幕遮將眉一擡:“甘草?”
我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沒錯!自帶的甜味,可好喝了!”
蘇幕遮對我如此的動作,搖頭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我扶在桌上的右手,眼中竟有了探疑的色彩。
我不知他爲何如此,本能性地將手收到身後,對他笑着。
蘇幕遮放下來熱茶,對我說道:“把手拿過來。”
我退了幾步,揮着在前面擺着的左手:“好好的爲什麼看我的手,要給我看手相嗎?我可是測過的,我雖然前半身大災大難,遇到過渣男,但是後面會很幸福的!”
“你在哪裡看的?”蘇幕遮這倒是揮開了扇子,上面的“吾高冷”三字依舊是稱着他有種莫名的萌感。
我頗爲自豪的重新坐在蘇幕遮的位置上,對他說道:“我自己測的!”
可不是嗎?
我穿越來這裡,遇見了渣男不說。被白翎羽那廝更是虐的體無完膚。
世界上怎麼會有白翎羽這樣虛僞的人。
一面對着我好,前一個晚上還給我看花燈,過幾天就說要殺我全家。
若要說白翎羽歹毒,倒也一點都不爲過。
我這樣的想法,等我醒悟過來的時候,連我都覺得自己討厭。
怎麼可以以如此的想法,去評論一個人呢。
蘇幕遮撫着我的額角,對我翩翩然一笑,他說:“歌兒,幫我寫一首詩可好?”
我一聽蘇幕遮竟然要我幫忙,並且這是我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自然,我點頭欣喜一般地說道:“好啊!好啊!當然好!”
說着,我便跑去書案前。
我手執墨筆,問道:“阿舍,要我寫什麼呢?”
蘇幕遮對我說:“那時你曾與那些門客流觴曲水的時候,吟的那首詩不錯。就寫那一首吧!”
我很奇怪,爲什麼要我寫那個。
雖是如此,我還是準備拿着墨筆。將宣紙壓着,我左手將袖子收好,便開始揮筆寫。
可是,筆還未落在紙上。蘇幕遮的手卻伸了過來,他拿開我的長袖,看那手腕處微微凸起,皺着眉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見蘇幕遮臉色變的不太好,急忙放下筆。欲把手藏在身後,卻被蘇幕遮抓着。 wωw. тTk án. ¢〇
如此,我只得乖乖告訴他:“跟皇上約定一個月要拿得起扇子揮灑自如,這些日子一直在連腕力,難免過了些……。”
蘇幕遮從他那百寶袋一般的袖子裡拿出一瓶丹藥,對我說:“這個你拿去,每日拿去塗,至於腕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練好的,若不擔心,你的手腕可能會廢了的你知道嗎?!”
蘇幕遮一貫平淡的語氣竟有幾絲波動,這是我萬萬想不到的。
他每次都會雲淡風輕地問我:可好?
我都道好。
可此次,蘇幕遮竟然直接抓着手腕,眉間竟有幾絲抹不去的怒意。
雖然這樣想有點卑劣,但我還是因爲蘇幕遮會關心我,所以心裡變得有些開心。
蘇幕遮在關心我耶!
於是我嗯了一聲,點了頭:“知道。但是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賭約。阿舍……我真怕我會輸掉,我會再也見不到你!我會聽不到你的消息而失望。我不想變成那樣。這是我唯一努力爭取自由的機會,自然得爭取上一分。況,若我學瞭如何使用龍鳳扇,我就能保護你了呀!”
蘇幕遮被我天真的話語逗笑了,他依舊輕柔地撫上我的額角,輕叱了一聲:“本公子怎會需要你來保護,以後你遇了危險,躲在我身後便是。”
我不知該如何回覆他,就一個勁着笑着。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笑着笑着,一個大膽抱住了面前的人:“謝謝。”
因爲面前的人實在高,我只得踮起腳尖來才能抱得起來他。才能靠在他的胸膛,聽見他鏗鏘有力的心跳。
蘇幕遮擡手撫上我的發,這是他所有的溫柔都聚在我身上的時候。
“記着好好敷藥,連腕力這種事也不要着急,凡事有度,萬不能傷了你的手腕。若手腕傷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以後記着情緒不要有太大的波動,不然腦疾復發,我卻不在你的身邊。怎麼辦。”蘇幕遮一句一句說着,倒是叮嚀的樣十足。我嘟囔着,十分同意地點了點頭,道:“是是是!蘇先生的話我自當牢記謹記!”我點着頭,踮着腳委實難受,便離了他一步,擡頭看着他,語氣是我萬般不敢顯露的嫌棄:“怎麼今天跟老媽子似的,這樣說的周全?”
我說這樣的話,蘇幕遮也沒腦。他輕颳了一下的鼻子,道:“我倒希望你每時每刻都記着,不讓到時候又頭疼來麻煩我,你當本公子是你的私人大夫嗎?”
我抓着了點,用大拇指指着他,道:“誒,這可是你說的啊,可不是我!”
“我說什麼了?”
“說你是我的私人大夫呀!”這句話說完,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當真是口雌伶俐了不少!
蘇幕遮聽着,一臉拿我沒有辦法的模樣。垂下眸,卻看到我的動作很是奇怪。
他示意了一下我的手上動作,道:“他人指着人的時候,都是用食指,怎麼到了你這兒,卻是用大拇指?”
我頗爲得意。
本想說出“你猜”二字,卻想這樣蘇幕遮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舉動是不是太過幼稚。
於是我動了動自己拇指,袖子卻劃了下去。手總是微微的腫着,我自己都不忍看。於是把手藏在了身後,這才與面前的人:“那是因爲……不是說用食指指着人是不禮貌嗎,所以用大拇指指着人啊!”
“那你這樣用大拇指指着我爲何意?”
“說明我們的十七舍公子棒棒噠!”我嘻嘻笑着,想得了*愛一般。
我擡頭看着蘇幕遮舒展開的眉眼,似乎他的嘴邊淡淡梨渦都暈染着笑意。
我多希望時間就靜止在這一秒,卻聽見門口傳來拍掌聲。
得。
白翎羽那廝一天不來折騰就閒着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