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血液好似聽見了召喚一般,迅速向花的根部流去。
我好像又回到了穿越來的那一天。
那時的我也是躺着,感覺到血從我的身上緩緩流出……
就好像一根溫柔的線,而外面有人在一點……一點往外拔……
眼睛上的霜讓我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那近在咫尺的“血芙蕖”就像一個癮君子一般,貪婪地吸食我的血液!
此時的我早已經沒有任何知覺。
也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持着我看到那花吸滿血液之後如同一個穿着紅衣的明媚女子,緩緩綻開那抹豔麗。
我幾乎要死掉了。
我能知道自己死掉了!
上一世被車狠狠的痛楚彷彿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而這個時候,我聽見了石板滾落的聲音。
有人踏下的樓梯,聲音愈來愈近……
“撻。”
“撻。”
“撻。”
我無奈閉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耳邊的聲音聽起來冷靜異常。
被拍碎的石頭大大小小,以着不一樣頻率。
“嘚”
“嘚”
“得”
從百層樓梯一直滾到冰之上,滑動了一段距離這才停下。
等室內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一個平靜的男聲在冰室裡迴盪:“我可以帶她走了吧?”
“她是我的妻子,爲何要你帶走?”蘇幕遮的語氣帶着調笑一般,頗爲輕鬆自得。好像剛纔答應了一場勝戰似的。
“呵。”男子冷哼一聲,特別不屑地不理會罵人的話。
“理由。”蘇幕遮若無其事地搖着扇子。
“嗯?”
“一個能帶走歌兒的理由!”他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這個世間,只有我能救她!”男子聽到蘇幕遮的話,語氣也變得激動起來。
“世上哪有絕對之事,宇文公子別把話說絕對了。”
“難不成你用歌兒澆灌的‘血芙蕖’就活了你的母親,便要將她冰在棺內?等着再去摘一朵‘血芙蕖’來?這花百年生根,百年發芽,百年長大,足足要三百年纔可長成!你以爲這花很容易找嗎?若不是我偶然間摔下雪崖,差點廢了一身武功才找到,蘇公子現在指不定還要派幾波人進雪山呢!”宇文書笑的諷刺,語氣裡有頗有幾分嗤笑之意,:“別的不多說,就算你要將歌兒封進棺內不下幾十年至百年,你覺得歌兒她會同意嗎?”
“……”
接下來時間彷彿靜止。
我也再支撐不下去了。
手指狠狠地抓着冰塊,暗咒了一句:你們有空聊天能不能先幫我止止血啊?!
我這一閉眼睛好像睡了很久。
我想探求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還是現在滿目潔白色的空間裡面。
它在一瞬間被黑色佔滿!
耳邊有個女子悽悽唱着:“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
這個聲音很好聽,卻讓人不覺淒涼幾分。
又如同魔音繞耳,我極力想捂住耳朵,那歌聲要從指縫鑽入我的耳朵,讓人想拒絕都不行。
我坐在虛無之地。
孤獨地放聲大哭。
張開嘴巴,心裡卻不知要喊誰的名字。
“哥哥……”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已經醒了。
身上蓋着軟被。
眼淚劃過我的眼角,這讓我急忙伸手擦去。
我這才發現手臂上被人纏上了繃帶。
我下意識立即摸向肚子。
那凸起的感覺讓我大鬆了一口氣。
還好,我的孩子還在,血一定是足夠了。
我又將另一隻手臂的袖子掀開,裡面的繃帶纏繞地比木乃伊還要多些。
我左右看了一下,發現自己還身處在冰室中。
可是這個冰室有點不一樣。
它的冰壁是有一個弧度的。
不像之前的那個,六面打磨地十分光滑有致。
我聽到拐角處有石頭挪開的聲音
這個聲音比之前進的冰室大多了。
石頭最後停止了的聲響幾乎能讓我躺着都能感覺到地上搖晃了幾下。
我試着起身,可這樣的行爲或許太自不量力了些。
我剛擡手準備曲着,一種劇痛讓我頓時咬牙不敢亂動。
“醒了。”門外走來一人。
月牙色的長衫,袖角那熟悉的銀白色祥雲紋。他劍眉入鬢,面上雖沒什麼表情,卻再也不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我心中一喜:“哥哥!”
那人走了過來在我旁邊才停下。
他板着聲音說:“洛姑娘,你認錯人了。”
“宇文書?”
“嗯。”
“我這是在哪裡?”
宇文書的手裡端着藥碗,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此時還冒着熱氣。
鼻間早已經沒有“血芙蕖”的濃香,所以我身上的疼痛愈發明顯起來。
這個洞宇很小,說話都可以有迴音。
只不過我身子太過虛弱,除了方纔我竭盡全力喊了一聲“哥哥”後,肺部就像跑了五百米一樣難受。
這不適的感覺讓我皺起眉頭,那中藥的味道真是讓人覺得熟悉萬分。
宇文書將藥碗放到一旁,道了一聲“冒犯了”後,他手插入我的胳肢窩下,將我整個人全力扶地坐了起來。
宇文書這個時候纔將枕頭放在我的身後讓我靠着,將藥碗端近了,說道:“先喝藥吧。邊喝邊與你說。”
我乖乖地眨了一下眼睛,就連脖子都不敢動。
畢竟大動脈不是那麼好忍地了它的疼的。
其實我本想擡手自己幾口喝了,然而我忘了手臂上的傷痕,着實又作死地一陣疼。
“嘶。”
我疼出了聲,雖然我並不想將自己的痛楚表現出來。
可惜現實總是那麼骨感地讓人不可相信。
幸而藥裡放了冰糖,我喝着也沒有聞着那麼苦了。
宇文書面無表情地做着機械性地動作。
裝藥,餵我嘴裡。
裝藥,餵我嘴裡。
宇文書面上雖然也是冷冰冰的但是他與司馬明炎不一樣。
司馬明炎的冷麪起裝出來的,眼前這個宇文書纔是真面癱。
如果他可以向哥哥那樣對我彎起大大的笑容,那麼我一定會混攪不清的。
或許我的這副模樣在宇文書看來很乖,所以他一邊喂,一邊告訴我身處何地。
他本不是多話的人。
今日倒是顯出了話少的優勢。
他的每一句話簡潔明瞭,既說到了細節,又將話裡的贅餘刪了去。
我聽完他對我說的所有,正好將要全部喝完了。
看着碗底未融化完的冰糖,宇文書像知曉我心事一般,將冰糖裝了起來,再次喂進我的嘴裡。
然後,他將空碗放到了一邊,再次給我輸了一陣內力,讓我處在冰洞裡不再害怕寒冷的侵蝕。
等這一切都結束,宇文書將我重新放平到冰*上,替我捻好被子,裹嚴實了,這才端起碗。
回身囑咐了我一句:“好好休息。”
我並不想再說話了,對我來說沒說一句話都是同路。
嚼着小塊的冰糖,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我知道了。
宇文書這才徹底轉身走了。
我又聽到那岩石關閉的聲音,地面再次震了兩下。
等一切歸於平靜。
我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不停迴盪着宇文書對我所說說話。
他說,我現在在山林的一處冰洞內,這裡人跡罕至,不會有人發現這個廕庇的山洞。而我被蘇幕遮用“血芙蕖”放了血之後,身上早已經殘缺。身上五臟全都寒氣入侵,所以接下來的我不得不一直呆在寒冷的冰洞裡。等我傷好以後,他會教我一些抵禦寒冷的內功,等我有能力將身上的五臟養好之後,纔可以出這個冰洞。在這之前,他都會爲我輸內力。
當然,我也可以選擇馬上出去,性命撐不過七天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選擇好好聽宇文書的話早日把身子養好纔是。
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在現在成了我的座右銘!
然而,也因爲說話困難的緣故,我並未有問,他說的只有他能救我是用各種方法。
“血芙蕖”綻放以後,蘇幕遮的母親是否醒了過來。
亦或者是,他可知道我哥哥的下落。
我勢必要護得我腹中孩子的安全。
他……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我相信我的孩子定不會讓我難過。
因爲他是我的一部分,若我自己都能背叛我自己那麼我再不會怨恨任何人。
因爲我就是那麼弱,我就是那麼沒用。
至於,蘇幕遮。
將我搞大了肚子,一個“拔屌無情”的爛人。
我要不要怨恨他,還是一個未知數。
可,若我真的要恨上一個人,那真是比我被衆叛親離還要讓人悲傷難過的一件事。
果然我要成爲聖人的道路是那樣艱難。
待我有一日成爲大師,我也要一句一句皆禪語。
天將降大任於我也,必先苦我心志,勞我筋骨,餓我體膚!
話說宇文書什麼時候會再來,我還真有點餓了怎麼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