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再次懵了一瞬,皮笑面不笑地回道:“王妃這話、什麼意思?”
嶽琉璃柳眉一豎,不滿道:“怎麼?行刺了本王妃,你就這麼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來就想把人領走?那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唐笑被撅得一愣,忙道:“額,那倒不是,不知王妃殿下您想要多少?”
她這明擺着就是不想善了,奈何對方是凌王妃,唐笑又不能說什麼,只得順着她的話往下接道。
嶽琉璃佯裝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伸了一個手指出來,道:“一萬兩一個,如何?”
唐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他想說,一萬兩一個,不如直接把他們幾個咔嚓了得了,人不要了!
但是看着嶽琉璃那不懷好意的笑,又一想到自己方纔所說的那番話,不想自打臉,道:“這個,是不是有點多啊?”
“多嗎?”嶽琉璃何其無辜,看向他身後霍鍾。
霍鍾掩嘴輕咳了一聲,忍着笑,道:“王妃殿下大人大量,願意饒他們一命,已經是便宜了他們!唐盟主,還需要我跟你掰扯掰扯嗎?”
唐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着後槽牙,道:“那就不必了,只是最近你知道的,我這盟裡出了點問題,銀子方面怕是暫時沒有那麼多……”
“沒關係!你可以先付個首付,剩下的分期就行!”嶽琉璃心道:我多善解人意啊,還得幫你想辦法還錢!
唐笑沒聽懂,又不恥下問道:“什麼首付分期的?王妃的意思可是先欠着?”
“你的人我數了下,有十個吧,那就是十萬兩,其實也沒多少,但你要實在沒錢,可以先給我五萬,剩下的每十天還一萬,逾期一天利息多加百分之三十,這樣總行了吧?”嶽琉璃爽快地說完,唐笑還在掰着手指頭算計。
可怎麼算,他都覺得自己虧得慌!
“你先給我立個字據,給多少錢,放多少人,至於在王府的伙食費我就不跟你算了,仗義吧!”嶽琉璃越說越覺得自己好偉大。
唐笑莫名其妙被坑了一把,還特麼有苦說不出,心裡叨唸着:仗義個屁!
但嘴上可不敢說出口,擡頭再看一眼這位長得貌美如花的凌王妃殿下,果然,這世道印證了他母親小時候對他說過的一句話:這女人外表長得越美,內心就越黑!笑兒,你長大後千萬要離着漂亮女人遠一點!
……
他心裡誹謗着,嶽琉璃又說道:“還有,我想知道是誰僱傭了你這些蠢蛋手下,明目張膽街頭行刺,手法太拙劣了,你說我昨天要是真的被他們刺死了,你這殺手盟是不是得跟着殉葬啊!”
嶽琉璃說完這話,唐笑登時如醍醐灌頂,猛地清醒過來,一開始他還只是氣惱這蔡玉蠢,什麼活都敢接,可如今聽嶽琉璃這麼一提醒,他竟是才反應過來。敢情這王八蛋是想借用行刺王妃這件事,從而毀了他整個殺手盟啊!這是要破釜沉舟跟他死磕到底啊!
蔡玉這混小子把這件事做絕了,虧得他這時候還想着幫着善後,媽的!
看他終於轉過彎兒,嶽琉璃笑着說道:“唐盟主,現在你可還覺着這銀子花得冤嗎?”
唐笑二話不說,對着嶽琉璃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王妃殿下提醒,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讓人把錢一分不少給你送來,至於那個王八蛋,老子非揭他一層皮不可!”
說完,他腳下帶風地轉身走出了地牢。
霍鍾在一旁聽得暗自心驚,忍不住問道:“王妃殿下,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其中的彎繞?”
他也是在昨天晚上纔打探出殺手盟內部出現問題的事,從而跟王爺一說,才聯想到此,而他本人其實壓根也沒有想那麼多,所以他就更加不明白了,這位凌王妃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對這種彎彎繞繞的事知曉這麼多,還一句話就提點了唐笑,實在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原本只以爲他們這位王妃就是個貴家大小姐,看平日裡和王爺鬧嘴,確實也有些小聰明,可是沒想到啊,今日讓他委實佩服。
嶽琉璃回頭看了霍鍾一眼,笑得促狹,道:“我猜的!”
霍鍾:“……”真的假的?
“對了,聽說昨天是兩撥刺客?另外那一撥呢?”嶽琉璃沒理他犯愣,又問道。
霍鍾適才反應過來,一指身後牢房,道:“人在裡邊!”
嶽琉璃擡腳走過去,透過門上小窗往裡看去,那幾個雜耍班的藝人一個個面色慘白,身上鞭痕累累躺在乾草上,看樣子被折騰得也挺慘。
“可查出是誰僱了他們?”
霍鍾聽她發問,老實從懷裡掏出一張畫像,遞了過去,道:“是這個男人,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
正說着,地牢外一個小廝匆匆地就跑了過來,看到嶽琉璃時,神色緊張了下,稟道:“王妃殿下,霍統領,人找到了,但是已經服毒自盡了!”
“服毒自盡?”霍鍾雙眼一瞪,嚇得那小廝抖了一下,道:“是,我們晚了一步,人此時已經被送到義莊了!”
嶽琉璃面色坦然,似乎早料到會如此,將畫像還給霍鍾,道:“去義莊看看吧!”
說着,她率先一步走了出去,霍鍾眼露驚恐跟了上去,道:“王妃,您也要去?”
“啊,不行嗎?”
“這、還是讓屬下先去稟報王爺……”
“稟什麼稟!你們王爺整天日理萬機,顧不上這些的,你要敢去跟他說,我就把你私收唐笑銀兩的事捅出去!”嶽琉璃赤果果地威脅道。
霍鍾五官齊抽: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那銀子他一文也沒看到啊!
儘管被如此威脅,霍鍾還是偷偷讓人去稟報了凌雲霄,所以等他們趕到義莊時,凌雲霄後腳便也跟了過來。
春巧不敢進去,嶽琉璃硬是拽着她帶着霍鍾和冬芸進了義莊裡頭,仵作正在檢查那男人屍體,她過去瞄了一眼,那人面色發黑,的確是中毒症狀。
說明了身份,仵作立即躬身對着嶽琉璃行了一禮,她又繞着屍體轉了一週,揚聲問道:“確定是服毒自盡?”
“回王妃娘娘,確實!”仵作小心回道。
嶽琉璃眯眼又看了看屍體的脖頸處,擡頭問道:“有沒有吸鐵石?”
仵作沒聽懂,搖了搖頭。
嶽琉璃難得好脾氣地說道:“就是磁石、吸石、能吸住鐵的石頭……”
她還要解釋,凌雲霄闊步走了進來,冷着臉對着那仵作沉聲道:“把玄石取來!”
嶽琉璃恍然大悟,對着凌雲霄比了個贊,道:“原來是叫玄石!”
凌雲霄瞪了她一眼,厲聲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嶽琉璃一面接過仵作遞來的玄石,一面說道:“看屍體啊,趁着還熱乎着呢!”
說着,手裡拿着那塊玄石在屍體的脖頸周圍轉了兩圈,隨後停在了耳根那處,只待了片刻,就聽得輕微一聲脆響,一個細小的銀針就從那屍體的脖頸處被吸了出來。
她舉起玄石給衆人看了眼,笑着說道:“淬了毒的銀針,一招致命!”
仵作抖索着雙手接過一看,登時面露慚愧道:“王妃高明,小人、小人竟沒有發現這個!”
“不怪你,老眼昏花的!”嶽琉璃對着他擺了擺手,又道:“王爺,你說這針到底是誰幹的?”
凌雲霄臉色難看,卻沒搭茬,冷聲對霍鍾說道:“去查!”
“是!”霍鍾拿了玄石出去了。
嶽琉璃轉身又回到了那屍體旁邊,伸手要去解屍體的前襟,然而指尖沒等碰到,凌雲霄忽然厲聲喝道:“住手!”
嶽琉璃被嚇了一跳,擡起頭不滿地瞪着他,道:“幹嘛?”
凌雲霄隱忍着胸中怒火,上前一步將她拽回了身邊,凜聲斥道:“以後不準來這種地方,回府!”
不容她拒絕,緊緊扣着她手腕就把人連拉帶拽扔進了馬車。
嶽琉璃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隨後翻了個白眼給他,氣道:“這也不準那也不準,那你倒是給我找點事兒做啊!”
“很閒是嗎?”聽她嘟囔,凌雲霄挑眉問道。
嶽琉璃老實點點頭,道:“嗯,你們這裡又沒有什麼可以娛樂的地方,能不無聊嗎?”
凌雲霄沒有說話,回了王府後,卻叫人送了一大堆的字帖過來,道:“以後每日,抄三十帖,直到把你的字練到本王滿意!”
看着眼前高高的一摞宣紙,嶽琉璃嘴角抽了抽,如果讓她在睡覺和練字之間選一個,她寧願睡死過去!
“不抄!”語氣毅然決然。
凌雲霄沒理會,又道:“冬芸,看着她,不抄完,不許出屋!”
冬芸:“……”
嶽琉璃:“……”
待他出去後,嶽琉璃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氣道:“我抄你個大頭鬼啊!真拿我當小孩子管啊!煩不煩人!”
她胡亂地抓起一疊宣紙就往外扔。
這氣還沒撒出去,春巧就進來了,面帶欣喜地走到她身邊,輕聲道:“王妃,您猜誰來了?”
嶽琉璃斜眸看她,滿臉的貼着“愛誰誰”,春巧笑着回道:“是劉嬤嬤!王妃,要快把人請進來嗎?”
嶽琉璃眉頭一皺:劉嬤嬤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