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漫漫 401 問心（二）
只聽得“哇”的一聲，那小孩頓時哭得驚天動地，兩腳在地上亂蹬，兩手胡亂揉着眼睛，嗚嗚哇哇的哭着，“老爺，太太，姐姐欺負我。”
黛玉皺眉：“小弟弟，你是誰啊？”話音未落，外面一陣腳步聲，搶進幾個人來，當先一人抱起那小男孩，趕緊檢查了一遍，鬆了口氣道：“還好，無事。”
另一人搖搖的走了過來，拿着絹子便來拉黛玉，同時低聲輕嘆，聲音甚是嬌柔婉轉：“玉兒，怎地老是不聽孃親的話，老這麼毛毛糙糙的，你做什麼又欺負你弟弟？”
黛玉驚駭的望着她，卻見她花容玉貌，神情頗爲無奈，不是自己的孃親又是哪一個，再呆滯的向那抱着孩子的男子看去，正是自家老爹，至於他手上的那個孩子，正滿臉是淚，睜着對烏溜溜的眼睛對自己望過來，駭然竟是早已死去的弟弟林旭，黛玉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喃喃道：“不可能。”擡手揉眼想再看清楚點兒，卻見自己的手赫然是一雙小孩的手，黛玉頓時渾身一緊，全身打了個冷戰，難道自己又回到了混沌海？弘這傢伙又來做弄自己？
不對啊，自己明明在太玄門參加大選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海與賈敏見黛玉神情不對，忙放下那小男孩，過來搖着黛玉道：“玉兒，你是怎麼了，別嚇爹爹（孃親）。”
那小男孩插嘴道：“老爺，太太，姐姐她不認識我了，剛剛還打我來着。”
林海驚道：“這是怎麼說的？來人，快，快去請大夫來。”
賈敏抱着黛玉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孩子，你是怎麼了，不要嚇孃親，你要有個好歹，孃親也不活了。”
林海過來拉開道：“夫人，你胡說些什麼呢，玉兒想是被什麼迷住了，醒醒神便沒事了。”抱過黛玉搖晃道：“玉兒，醒醒，看清楚，我們是你爹爹孃親，出了什麼事？”
黛玉被他一搖，渾身一哆嗦，清醒過來，馬上大力推開他，“放開，放開，你是假的，你不是我爹爹。”用力掙扎出他懷裡，拼命後退，“你們全都是假的。”
林海愕然，賈敏哭得差點兒沒暈過去，“玉兒，玉兒，你究竟是怎麼了，可是靨住了？”
林海再也無法淡定了，“大夫呢，怎麼都還沒來？一羣混賬東西，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請個大夫居然要這麼久？王嬤嬤，王嬤嬤，小姐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王嬤嬤筋斗把式的衝了過來，也是哭得昏天黑地，“老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方纔都還好好的啊。”伸手也要來抱黛玉，“姐兒乖啊，嬤嬤給瞧瞧，看是不是撞客了什麼？”
賈敏淚眼模糊的看着王嬤嬤，“嬤嬤，你的經驗多，你一定要好好看看玉兒，她可是我的命啊。”
黛玉大叫：“夠了，夠了，你們吵死了。”心下卻在思忖這究竟演的哪一齣，自己在揚州似乎沒有經歷過這個場面啊。難道這問心路能夠自主演化人的內心世界，可它也沒本事將自己本體變小吧？難道現在連自己也被這幻覺矇蔽了？
賈敏和林海被她的表現嚇得要死，倆個抱住她只當她是魔怔了，一聲“兒啊”“肉啊”的就哭了起來。
只他們還沒鬧完，外面又衝了個進來，一把抱住被放在地上的林旭也哭了起來，“少爺，少爺，你沒事吧，姑娘沒傷到你吧？”一面對着黛玉磕頭，“姑娘，少爺他還小，不懂事，衝撞了你，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跟他計較。”
黛玉皺眉打量着她，半日方道：“梅姨娘，原來是你。”雖說自己後來上京與這女人脫不了干係，也記得在林旭死後她做的好事，不過現在她的狐狸尾巴應該還沒漏出來罷。怎麼就這麼急着跳出來呢？
林海黑着臉，看着梅姨娘道：“來人，將她拉下去，你是怎麼對哥兒的？”
梅姨娘似乎這個時候纔想起自己的身份，臉色一白，怯怯的道：“老爺，太太，恕罪，奴婢只是一時情急。”
林海皺了皺眉，揮手道：“你下去吧，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呆着。”
黛玉卻道：“慢着。”掙開王嬤嬤的手，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淡淡的道：“其實，他們都只不過是陪襯，我知道，你纔是主角。”
梅姨娘驚惶的道：“姑娘，你在說什麼？”
黛玉厭惡的看着她道：“其實你纔是我心裡的魔，你是我一切悲劇的根源，我娘因爲你離開我，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也沒有勝利，你還是會輸，你的兒子會死，你得不到林家的家產，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東西，你想要的東西都只會是別人的。”
梅姨娘連連後退，楚楚可憐的對林海道：“老爺，姑娘都在說些什麼啊，她居然詛咒哥兒。”
林海審視着黛玉，“你究竟是誰？如何能說出這些話來？”
賈敏一把撲了上來，搖撼着黛玉道：“乖囡，醒醒，別胡說，他是你的爹爹，旭兒是你的弟弟，你們姐弟要在以後互相護持的。”
黛玉回過頭來，安慰的撫着賈敏的肩道：“孃親，你忘了麼，你曾經告訴我，你的懷抱，就是我的家，而我現在也可以對你承諾，我將是你的依靠，哪怕他們都背棄了你，我都是你的依靠，因爲我是你的唯一。”黛玉冷冷的眼光從林海與梅姨娘臉上掃過，她明知這一切都是幻覺，可是，面對賈敏不摻任何私心的迴護，她不能無動於衷。
賈敏似也被她的話驚得呆了，看着黛玉道：“玉兒，你都在說些什麼？”
林海目瞪口呆的看着黛玉，對賈敏道：“夫人你是怎麼教孩子的，你看看她都說了些什麼？”語氣中大爲不滿。
梅姨娘眼神閃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賈敏，又看了看林如海，戰戰兢兢的道：“老爺，既然哥兒無事，那妾身就下去了。”
黛玉撇了撇嘴，裝什麼委屈，你不是來報恩的嗎？怎麼報到我老爹的牀上去了？若說你生旭兒是爲了報恩，那麼生完了孩子你就應該謹守本分，我孃親不是已經提了你的位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怎麼，你的尾巴終於忍不住了，要露出來了？黛玉看了眼臉色陰晴不定的林如海，淡淡的對賈敏道：“孃親，別忍了，你再委曲求全，人家也不會滿足的，人家要的是你的位置以及完完全全的林家，不僅僅是當一個憋屈的姨娘，也真是難爲你了，梅姨娘，居然忍了這麼些年。”
梅姨娘身子一顫，趕緊跪下：“姑娘，你別胡亂猜疑，奴婢真的是來報恩的。”
賈敏慌忙將黛玉一拉，不動聲色的擋在黛玉面前：“梅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好歹你現在也是姨娘了，怎麼還是這副脾氣，動不動就跟人下跪，你讓哥兒以後如何見人。”
林海聽了賈敏的話不爲人見的微微蹙了眉頭。
黛玉從賈敏身後伸出頭來，對梅姨娘笑道：“好叫梅姨娘知道，便是我母女都如你所願離了這裡，你那磕頭姨娘的名聲一出去，你一樣也扶不了正，哪怕你比別人的家世更清白，哪怕你的爹是個早就死了的秀才。旭兒都不可能有個見人就磕頭的嫡母。”
林海臉色一變，喝道：“玉兒，你怎麼回事？今天你究竟是怎麼了？夫人，你還不帶她回去。”
黛玉看了林海一眼，氣哼哼的道：“我不要你管，你管好自家的那些美人兒就夠了。少讓她們來煩我孃親。”
一轉身拉着賈敏道：“孃親，你要不開心就乾脆回外祖母那裡住上一段時間，把你的人都帶走，免得躺着都中招。別老想着什麼委曲求全了，委屈是求不了全的，你都委屈了，還全什麼全啊，全的都是別人。哼，你們都給我記着，誰敢惹的本小姐不高興了，我一定讓你們比我更難受，只要我不高興了，大家就都別想高興。”一把拖了賈敏，氣沖沖的走了。扔下那小白花在那兒悽悽慘慘的裝委屈，你不就想這樣表演嗎？我讓你去表演個夠。
黛玉拉着賈敏一口氣衝回房，賈敏撫着胸道：“玉兒，慢點兒，孃親快喘不過氣來了。”
黛玉“咦”了一聲，狐疑的看向賈敏，這才記起這個時候玄女還未幫助賈敏恢復記憶，她還是那個嬌滴滴的鹽政夫人。儘管明知道她是假的，還是有點兒心疼，忙將她扶到榻上，讓她靠着休息。心道這還真挺像的，要不是早知道，只怕我還真會信以爲真，可到底還是不能眼看着賈敏受委屈。
賈敏歇過氣來，打量着黛玉，遲疑的道：“玉兒，你今兒究竟是怎麼了？”她看了黛玉一下，小心翼翼的措辭，“究竟是誰衝撞你了？”
黛玉不去回答她的問題，跪下來靠在賈敏懷裡，雖然知道她並非真實，可是，那是媽媽啊。她好想孃親的懷抱，那纔是自己真正的家啊。
賈敏見她如此，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拍着她道：“玉兒，你的小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
黛玉仰起頭來看着賈敏道：“孃親，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賈敏的手一頓，探究的看了黛玉一眼，“玉兒，你問這個做甚？”
黛玉將頭在賈敏身上一蹭，嬌嬌的道：“你經常流淚，一個開心的人會這樣麼？”
賈敏默然，黛玉溜下地，拉着賈敏的手道：“孃親，如果不開心的話，老憋在心裡會生病的，你的身子已經不好了，何必還給自己找事。不如你打點行李，帶着我乾脆回孃家，給二舅母添添堵，看看她的憋屈樣，你不就開心了。咱們住上一段時間，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回來。”
賈敏吃驚的道：“我們孃兒倆走了，可你爹爹和弟弟怎麼辦？”黛玉心道：他那個寶貝兒子馬上就要死了，人家的親孃正準備推了你出來頂缸呢，你的悲劇馬上就要開始了，哦，不對，應該是馬上就要結束了。然後不管你是真死還是假死，反正跟着璇姐姐走了，從此徹底解脫了。
黛玉糾結了，究竟是勸孃親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中心呢，還是留在這裡等這場風暴過去，然後自己的父母徹底決裂，究竟哪樣對他們好呢？璇姐姐你真討厭，怎麼給我出這麼個題啊？我倒寧可來一堆怪物，姑娘我一通炸雷，全部丟翻。現在這樣，好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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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疼，寫不了多少，倆天加起來也就才寫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