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81 召見
上皇看着王子騰捻鬚含笑道:“王大人此言過了,令妹早已嫁人,便算是有錯,自有她的夫家承擔,與你這當哥哥的有何關係。”
賈母等人心下一跳,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道歉的居然會是王子騰,而且別人添爲朝廷一品大員,拜相入閣,可比自家這幾個出息到不知哪兒去了,居然毫無掛礙的給一個外官致歉,看了一眼還端着舅舅架子放不下來的賈政,心下暗歎。搖了搖頭,也顫微微的站了起來,對上皇彎腰一福,嘆息道:“唉,老婆子老了,也管不了他們了。只是這玉兒受了這麼些委屈,我也實在是不知道,他們一個二個的也不告訴我。玉兒進了園子,住得離我又遠,難免有照看不周的時候,還請林老爺見諒。”
上皇掃了賈母一眼,含笑道:“老夫人膝下子孫衆多,照顧不過來也是難免,只是一次兩次有可能,但也不至於次次都不知道吧。”
賈母心中一抽,暗道:看來這位林老爺對林丫頭回護得緊啊。沒奈何只好硬着頭皮道:“唉,林老爺說的不錯,只是這人老了,精神短少,哪裡還顧得過來。”
上皇臉色一沉,哪裡肯輕易放了她過去,若由賈母如此糊弄過去,只怕她又要欺上頭來,當下冷笑道:“哦,我竟不知,難道便是遣個下人去看看,去問問也會費老夫人的精神麼?若婠婠是我弟弟自家送過去的,我自然也沒資格問這些話,只是卻不知老夫人寫給我弟弟信上的那些承諾又做何解說。婠婠在你賈家是客居,她便是受了委屈又怎麼好給你說,按理應該是你做長輩的主動去關心她,怎麼反倒要我侄女兒承擔不孝之名,她一個小孩子,如何敢冒犯長輩?這次若非你們對她下了狠手,幾乎性命不保,我想她大概都還會忍下去。只老夫人,你又於心何忍,難道婠婠不是你的骨血。扶搖當年與賈二太太之間嫌隙極深,難道老夫人不知,如何竟然放心將婠婠交到賈王氏之手。”
賈母被上皇問得連退幾步,這些問題實在是太過誅心,自己的確平日對黛玉疏於照顧了。半日方抖着脣喃喃道:“我老了,便是想護她,也護不了她一輩子啊,這些都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她現在被玄女下了末日天書,自那日被罰之後,雖然說不上洗心革面,但是的確輕易不敢再打黛玉的主意了。
上皇不待她說完,接着道:“好,我也承認老夫人此話說的有理,只是做爲一個長輩,若果真如你所說的關愛婠婠的話,老夫人在放手之前是否應該先告訴她一些事,教她一些東西呢。不過就婠婠的表現來看,不知老夫人教了她些什麼啊?”
王子騰眼角一抽,一瞟坐在椅中不知所措的賈政,苦笑,太上皇啊,您恐怕得慶幸這位老太太沒功夫管您的寶貝侄女兒,要是管了的話,多半就跟您眼前這位一樣了,這老太太還真能耐,她喜歡誰誰就一準成廢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命跟賈家相沖,凡是有能耐的硬是一個都活不下來,賈敏如是,賈珠也如是,一個個廢物倒是活得風生水起。
賈母摔在椅子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能教黛玉什麼,雖然讓黛玉幫着鳳姐兒看帳,可是多的她也不能再教黛玉了,再教,就是要拆自己的臺了。半晌方掙扎着道:“很多東西,不是我能教的,而是要她自己去看,去學的。”
上皇看着賈母微笑道:“的確啊,小孩子的確是需要學習的。只是我不知道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要如何在素來關愛自己的長輩的矇騙下去看,去學。在下愚鈍,在這方面還不太懂,還請老夫人多指教指教。”賈母如何會是上皇的對手,幾句話便被上皇逼入死角。林曄等看着上皇將賈母逼得退無可退,都含笑在一旁看戲,賈政等人卻是滿臉通紅,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慕容景嶽看着如坐鍼氈的賈政含笑道:“賈二老爺,我竟不知貴府的規矩原來是要自己出嫁的女兒謀奪夫家的財產,看來我可得給陛下說叨說叨,不然一個不小心,被……。”
賈政還不等慕容景嶽的話的說完,慌忙起身對慕容景嶽一揖到底,“林大人,這話胡說不的。”
慕容景嶽冷笑道:“哦,那我倒不知道幾位現在來此又做何解釋呢?”
賈政紅了臉道:“我等到此自然是來給外甥女一個交代。”
林曄挑眉道:“哦,那賈二老爺請將你們是如何處置的說一下吧,我們都洗耳恭聽呢。”
賈政想着對王夫人的處置,自己都委實說不出口,只好看着賈母,看她如何跟林家的人解釋。賈母看着賈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差點沒被氣死過去,再看賈珍,坐在那兒就跟一個木頭似的,好像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賈母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也指望不上他,只好抹了自己的老臉,苦笑道:“王氏那賤人好歹也是貴妃的母親,我們是做臣子的,也不敢給天家的臉上抹黑,但也不能饒了她,就罰她跪祠堂,以後不得再出來見人了。”賈母心下暗道:林七少爺,難道你就不給皇上當差,難道你也想皇家出這個醜不成。
林曄笑眯眯的看了慕容景嶽一眼,擠了個眼兒拉長聲調道:“哦,原來是一個小妾的媽啊,這個小妾可還真行事啊。我聽說當今可向來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原來對他的小妾可以例外啊。唉,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家婠婠可還真可憐啊,居然被個給人暖腳的女人比下去了。婠婠啦,哥哥我爲你一大哭啊。”賈政被林曄氣得倒仰,自家貴妃居然被他說得如此不堪。慕容景嶽的臉頓時就黑了,身上開始飈冷氣,王子騰見了他的臉色頓時打了寒顫,心裡知道這下元春死定了,心裡替元春抹了把淚,唉,元兒啊,你都攤了些什麼親人啊。
上皇被林曄氣得擡手便向他的腦袋拍去,林曄試到背後有動靜,身子紋絲不動反手便向後掠去,心下暗奇,誰這麼笨居然敢到爺的地盤上來撒野,眼角餘光一掃,掛到背後偷襲的卻是自家老子,無可奈何,只好硬生生的將手一頓,身子微側,讓過上皇的手,不滿的道:“我說爹啊,你這心也偏得忒過了吧,我也就不過才說了老七他一句,你就想要謀殺你兒子了。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娘死了,爹也不疼。”
上皇被他氣得反手重重便給了他一下,順手再將他的耳朵一提,林曄頓時一聲慘叫,“沒天理啊,謀殺,謀殺,大師姐,你還不快點出來給我主持公道。”
上皇聽他擡出玄女,想着是女媧與玄女將他從小帶大,倒也不好太過分,恨恨的鬆了手,怒道:“十,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林曄將嘴一撇,摸着自己的耳朵,不懷好意的瞄着賈母等人笑道:“我說老頭兒啊,你沒老糊塗吧,看來賈太夫人可沒把咱家婠婠當成自己的孫女啊,老七啊,你看,人家花錢的時候告訴婠婠我雖是你的外祖母,但比你的親祖母還親。可真要跟姓賈的對上的時候,婠婠怎麼一下就變成”外“孫女了呢。嘖,嘖,這角色轉換的可還真是快啊,唉呀,我的頭都被繞暈了,老七,你還分得清不,你可得小心哦,你家還有一位呢,人家可是得了某人真傳的呢,你繞得過她不。”
慕容景嶽黑着臉冷笑道:“賈太夫人,陛下的爲人我想我比你們更瞭解,他斷不會迴護一個如此不堪的女人,我想明日我如果跟陛下說了此事的話,爲正皇室名聲,只怕貴府的賢德妃娘娘得換個地方去呆着了。”
賈母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空了,怎麼搞得,自己本來是想跟這林家七少爺搞好關係,給元春在朝堂上找個幫手。怎麼被林曄這小子幾繞就繞成了這個結果。她真的快要吐血了,這幫手沒拉到,對手倒樹了一個。她就不明白了,怎麼林家這小子就跟木頭一樣,我都那麼說了,他居然都還要去捅那個馬蜂窩。要是皇帝陛下知道了此事該如何是好,他說元春要換個地方去呆,那麼萬歲爺要如何懲罰元兒。
王子騰低着頭替元春默哀,這人家再怎麼說也是父子親兄弟,你賈元春不過就是皇家一個小妾而已,憑什麼去跟別人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鬥。皇帝的妃子還少了麼,居然還將把柄直接送到別人的手上,只怕元春一被擼下來,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上去,要不了多少天,皇帝陛下只怕連你賈元春是什麼樣兒的都想不起來了。老太太您也別白廢心機了,這別人的胳膊肘怎麼會向你家拐呢,更何況你還對着別人的妹妹謀財害命,人不殺了你都算開恩了。
慕容景嶽見王子騰低頭不語,心道這人倒還知趣,含笑對王子騰道:“王大人,我想你與我一樣,恐怕都耽擱不得了,不如你我一路吧。”他委實對賈家這羣人不感興趣,如果不是看在賈敏的面上,只怕早就叫人將他們扔到天牢裡去了。
王子騰見皇帝都如此說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含笑站起,擡手笑道:“既如此,林大人先請。”
慕容景嶽哈哈一笑,起身對上皇道:“父親大人,孩兒明日還要朝會,不敢耽擱,就先行告退了。”轉眼看着林曄含笑道:“十,父親大人就交給你了。你給我小心點兒。”
林曄撇嘴道:“老頭子在我這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某人自己要當心點兒纔是真的,金鵬,你跑哪兒去了,去送送七爺,路上小心點兒,可別出什麼事。”
金鵬在外面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自帶着二人離去。走了幾步,金鵬突然停下,笑道:“敖潤大哥,你怎麼來了?”
敖潤看着王子騰笑道:“王子騰大人?”
王子騰疑惑的應了一聲,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啊。敖潤含笑看着慕容景嶽微一鞠躬,“七爺,蔽主有事,借用王大人倆天,不知七爺可方便?”
慕容景嶽也極驚訝,賀蘭無極要個凡人去幹嗎?不過他也知道弘既然要借用王子騰必然有自己的理由,自己也不可太過干涉,也含笑對敖潤道:“敖潤大人太客氣了,王大人,你跟敖潤大人去吧,等賀蘭大人的事畢再回來。”
王子騰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莫名其妙的呆在當地,直到慕容景嶽發話方纔回過神來,連忙躬身道是。等慕容景嶽走後方跟着敖潤離開,心下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跟這位賀蘭大人素無交集,唯一的一次見面便是那位林家大小姐大鬧榮國府那次了。不知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賀蘭大人這次指名要見自己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