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連忙循着狗叫聲找去,果然在一戶人家的外牆邊找到了那幾只狂叫的狗,但眼前的一幕令他遠遠的便停住了腳步,一臉愕然的怔在了原地。
只見那幾只狗呲着牙,圍着一個全身黑魆魆的東西汪汪**叫,與此同時,那黑魆魆的東西也看到了吳志遠,他動作僵硬的緩緩轉過頭來,全身上下只有一雙黑咕隆咚的眼珠在血紅sè眼白的襯托下微微轉動。
幾隻狗全都在三尺之外距離狂叫,似乎對這東西十分懼怕,並不敢上前撕咬,而這黑魆魆的東西似乎也對狗有着天生的懼意,幾隻狗的圍困就令他左右傍徨,顯得有些慌**。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吳志遠盯着那黑魆魆的人形怪物,他全身沒有衣衫,只是一身焦黑,彷彿被大火燒過一樣。
這時牆頭上悄悄地探出一個腦袋,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東西,然後迅速將頭縮了回去,顯然是受到了驚嚇,但片刻之後,他又伸出頭來,同時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吳志遠。
“喂……大兄弟。”牆頭上的人顯然還記得吳志遠,於是壓低嗓音呼喚,見他朝這邊看來,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吳志遠見狀點了點頭,並未回話。
幾隻狗前後腿均半蹲,做着前衝之勢,儘管叫聲凌厲,卻始終不敢向前半步。那黑魆魆的東西與吳志遠對視片刻,又緩緩轉頭看向圍住自己的幾隻狗,就在這時,吳志遠看到那東西的腦後拖着長長的辮子!
“是他?”吳志遠頓時吃了一驚,這黑魆魆的東西居然是先前被衆村民打死的那個留着長辮子的太監。他不是死了嗎?難道是詐屍?可詐屍又怎麼會全身像被火燒過一樣?
一連串的問號都得不到答案,但有一定吳志遠可以斷定,這黑魆魆的東西肯定十分危險,不容小覷。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裡回想起師公那本茅山筆記中記載的,無論何種屍變,黑狗血都能剋制。也不顧忌那東西能否聽見或者聽明白,吳志遠直接高聲向牆頭的村民喊道:“你去找盆黑狗血,我來拖住他!”
牆頭的人沒敢應聲,但聽到吳志遠的話便將頭縮了下去。
那黑魆魆的東西聞聲轉過頭來,眼睛死死的盯着吳志遠,只見他雙肩微動,輕輕向吳志遠挪了一步。他一挪動,周圍的狗叫得更爲兇猛。
一步之後那東西便停了下來,然後向吳志遠伸出了手,他黑乎乎的手掌向上,手臂平伸着,看樣子像是跟吳志遠索要什麼東西。
吳志遠略一疑惑,但瞬間明白過來,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這條手帕正是從他的身上搜出來的。
“你要這個?”吳志遠捏住手帕一角,舉到眼前。
那東西見到吳志遠手裡的手帕,似乎極爲緊張,立刻向吳志遠走了過來,幾隻狗則跟在他的身後瘋狂吠叫。
“原來他真的是想要這條手帕。”吳志遠心中暗忖,難道這手帕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不然他不會如此重視。思考的同時緩緩向後倒退幾步,儘量與那東西保持一定的距離,萬一有什麼變故,也來得及躲閃。
後退的同時,吳志遠不斷地看着那戶人家的院門,只希望他能儘快找來黑狗血。
黑魆魆的東西見吳志遠不斷後退,腳上竟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吳志遠跑了過來,腳上的靈敏程度與他轉頭時動作僵硬的樣子截然不同,令吳志遠暗暗心驚,於是也不敢怠慢,正要轉頭狂奔,忽然從身側跳出四個人影,吳志遠打眼一看,竟是四具殭屍。
又是黑屍又是殭屍,看來這次要吃點苦頭了,吳志遠正想着,自己的肩膀被人用力向後一拽,他便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與此同時,耳畔響起了幾聲銅鈴聲。
吳志遠回頭一看,拽拉自己的居然是月影撫仙,只見她神情嚴肅,雙眼看着跑來的那黑魆魆的東西,手舉銅鈴一搖,那四具殭屍跳成一排,恰好擋住了那東西的去路。
月影撫仙再搖銅鈴,那四具殭屍便順勢將那東西圍了起來,雙臂齊身,同時向那東西的脖頸處插去。
這四具殭屍並未真的屍變殭屍,只是以茅山術鎮住了他們的屍氣,加以馭使而已,所以威力並不大。那黑東西伸手將其中一具殭屍奮力推倒在地,殭屍倒地後便不再動彈,只是保持着雙臂前伸的動作。吳志遠看到倒地的殭屍雙手十指全部焦黑,而他的雙手剛纔是插在那黑東西的脖子上的。
“小心點,那東西有毒!”吳志遠提醒身旁的月影撫仙。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月影撫仙看都不看吳志遠一眼,冷冷的回答。
眼見那東西將面前的第二具殭屍推倒,吳志遠開始回憶茅山筆記中是否還有其他的剋制辦法,就在這時,那戶人家的院門打開了一道縫,一個男人衝了出來,手裡端着一盆血。
“黑狗血!”那男人看到了這一幕,嚇得不敢近前,遠遠地將那盆黑狗血放在地上,轉頭就跑了回去,關上了院門。
吳志遠毫不遲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端起那盆黑狗血就潑向了那黑魆魆的東西。
不偏不倚,恰好潑在了那東西的頭上,連身旁的三具殭屍也未能倖免。
頓時,那東西發出一聲慘叫,全身不斷冒出白煙,緊接着,他臉上、身上的黑肉如融化了一般變成黑sè的黏液,順着身體不斷流下來,只轉瞬間便化成了一灘黑水和一副骨架。
那三具殭屍也倒在了地上,沒了反應。
漸漸的,不斷有村民走出院門站在遠處觀望,顯然他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具黑屍,只是爲了自保,只能躲在家裡。
那端黑狗血的男人算是膽子比較大的,他見黑屍和殭屍倒地之後再沒動靜,便壯着膽子來到那幾具屍體旁,一陣唏噓後,向吳志遠感激道:“大兄弟,幸虧你回來,你真是我們村子的大恩人。”
吳志遠盯着那灘黑水和骨架,腦子裡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根本沒有聽到那男人的話。
“大……大兄弟,這……這些屍體該怎麼辦?”男人見吳志遠許久不語,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問。
“找些桃木和柳枝來,就地火化。”吳志遠回過神來說道,據師公在茅山筆記中記載,以桃木和柳枝火化可以消除屍毒,防止殭屍再生。
那男人喊來幾個膽大的青壯年,很快搬來一堆桃樹枝和柳樹枝,大都是村民家中囤積起來留着冬天生火取暖用的,所以十分乾燥。
吳志遠想起自己兩手空空,連基本的防身之物都沒有,而茅山派最常用的法寶便是桃木劍,便走到那堆桃木旁,挑選了一根最直的桃木,從村民那裡借來刀子,削成了一把簡陋的桃木劍,雖然並不jīng致,但劍身劍柄一樣不缺,揮舞之時感覺特別順手。
“你這是削的木劍?”那男人看着吳志遠手中的木劍,好奇地問道。
“把桃木和柳枝堆在屍體上,點火吧。”吳志遠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出言吩咐道。
衆人一聽急忙將桃木柳枝扔到那一堆屍體上,並以乾草做火種,引燃了那一堆樹枝,頓時,“噼啪”之聲不絕於耳, 火勢很旺,屍體在大火中焚燒,卻聞不到任何燒屍的味道,這也是桃木和柳枝焚燒屍體的特點之一。
“把你師公的顧客燒了,你拿什麼去益都縣交差?”月影撫仙側頭看向吳志遠,火光輝映下,她肌膚粉嫩,嬌媚動人。
“這四具屍體不能留了,他們都沾染了那黑屍的屍毒,留着也是禍害。”吳志遠回答,“車到山前必有路,到了益都縣再說吧。”
等到火完全熄滅後,吳志遠又命衆人用土將灰燼掩埋,一切處理完畢後,他又向村民借了火把。
“大兄弟,你這三番五次的救了我們村子,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衆人紛紛表示感激。
白天時那抱着嬰兒的中年婦女問道:“還不知道恩公你怎麼稱呼?”
吳志遠看着這羣樸實的村民,對他們的感激之情非常慚愧,他回想起師公說過以後不能以茅山弟子自居,便靈機一動,隱去了自己的真名,笑答道:“我叫吳茅山。”
“小兄弟啊,我們全村人都會記住你的。”一位老者出言感激道。
吳志遠面露羞澀,一番推辭後便與衆村民告別,與月影撫仙向東南方向行去。
“你很陶醉於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月影撫仙跟在吳志遠的身後問。
“我如果喜歡被人崇拜,就不會不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了。”吳志遠回答着,腳步未停。
“你要去哪兒?”月影撫仙轉移了話題,這表示她開始理解了吳志遠的話。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吳志遠舉着火把,大步流星,間接回答道。
月影撫仙放眼向東南方看去,夜sè下一片山丘起伏,那條山路兩人先前已經趕着殭屍走過了,難道吳志遠要去先前遇到過的那個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