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心叫不妙,難道周煥章和白金秋二人又來永和義莊搗**?
想到這裡,他連忙催促身後那兩名擡棺的年輕人,自己率先向義莊方向奔去。
隨着距離義莊越來越近,吳志遠才發現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原來在義莊門外手持長劍的人並不是周煥章和白金秋,而是師公穀神。
穀神面前擺着一張供桌,桌上擺着蠟燭、硃砂、瓷碗、符紙、銀針、銅鈴、金錢劍、祖師令牌及四個神仙木偶等法器,正中上方擺放着三茅真君的牌位。穀神身着黃sè道袍,渾身迸shè出一股浩然正氣,他手裡拿着的並不是鐵劍,而是一把桃木劍。
只見他將木劍豎於胸前,雙目微閉,口中默唸咒語,正在開壇做法。
於一粟表情嚴肅的站在一旁,見吳志遠回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吳志遠只好遠遠地站住,不敢向前半步,生怕打擾師公做法。
就在這時,義莊周圍本來靜止的榆樹突然開始不停地搖動,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狂風,卷積着地上的落葉,在空中**舞。
溫清和那兩個擡棺的年輕人隨後趕到,三人見狂風大作,均是一臉駭然之sè,尤其那兩個年輕人,何時見過這種陣仗,以爲是穀神在呼風喚雨,嚇得扔下棺材撒腿就跑,很快就沒了蹤影。
穀神咒語念畢,突然睜開雙眼,舞起了手中的桃木劍,他雖然身材瘦削,但劍姿挺拔,頗具陽剛之氣,腳下步子踏點而行,吳志遠一眼便認出,穀神腳下的步子正是茅山派的七星北斗步法。
七星北斗步法常在佈陣或者開壇做法時使用,其步點暗應天星七星北斗天罡之氣,具有召喚純陽的力量。
北斗七星步法踏完,穀神手中木劍向供桌前一指,用劍尖將供桌上的一張道符挑了起來,在燃着的蠟燭上點燃,口中快速念道:“天靈靈,地靈靈,開通天庭,使人長生。三魂七魄,離體遁形。滅鬼除魔,來至千靈。上升太上,與rì合併。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靜聽神命,急急如律令。”
聽到穀神所念的咒語,吳志遠吃了一驚,心中暗道:“離魂咒!師公要魂魄出竅!”
他想要阻止穀神,但又無法阻止,開壇做法的過程被打斷,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做法使用離魂咒,做法之人的魂魄可以離體而ZìYóu行動,這一招對付yīn邪之物最爲直接,但如果魂魄離體後不是yīn邪之物的對手而受到傷害,或者魂魄因某種原因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迴歸**,那就會永遠成爲孤魂野鬼,變成真正的死人。
因此,吳志遠看到師公做法使用離魂咒魂魄離體後頗感吃驚,如果不是相當難對付的yīn邪之物,想必師公絕不會出此下策。
師公要對付的到底是什麼?
吳志遠正在暗自忖度,卻見於一粟從一旁提起一隻紅冠大公雞,放在供桌上的瓷碗上方,用刀在雞脖子上輕輕一割,那公雞掙扎了幾下,一股鮮紅的濃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滴進了下方的瓷碗裡。
待到雞血滴了半碗之多時,於一粟將公雞拿開,端起那碗雞血送到了穀神面前。
穀神接過瓷碗,一飲而盡,隨手將瓷碗向旁邊一扔,瓷碗被摔了個粉碎。穀神將木劍豎在胸前,劍尖指天,劍柄向地,右腳在地上猛跺了三下,接着便沒了動靜。
吳志遠恰好面對穀神,看到他雙目緊閉,手中的桃木劍依然豎在胸前,身體直立站穩,人如泰山,巋然不動,便知道此時他的魂魄已經出竅了。
就這樣,眼看着供桌上香爐裡的那炷香已經燒進去了一半,穀神的身體始終未曾動過,一直保持着手持木劍站立的姿勢,吳志遠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因爲如果供桌上香爐裡的那炷香燒到了盡頭,穀神的魂魄還沒有迴歸**的話,他就不能再回來了。
一直站在遠處的溫清也看出了不對勁,她走上前幾步,來到吳志遠身旁,輕聲問道:“你師公怎麼不動了?”
她是嶗山派弟子,對開壇做法並不算jīng通,對茅山派的開壇做法之術更是知之不多,所以她只看到穀神的身體一動不動,並不知道穀神已經靈魂出竅。
吳志遠不想跟她解釋,也不想出聲打攪師公,於是搖了搖頭。
溫清自知無趣,悻然向後退開了。
事實上,吳志遠現在比誰都着急,但他不敢上前,又想知道師公到底爲何要使用離魂咒靈魂出竅,於是看向於一粟,見於一粟也正在看着他,便向於一粟做了個口型,說的是“師公去哪裡了”。
吳志遠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口型極爲清晰,於一粟自然讀懂了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出聲回答,同樣以口型迴應了一句。
吳志遠看着於一粟的口型,心中頓時涼了半截,因爲他看出於一粟的口型說的是:“你乾的好事!”
此時,香爐裡的那炷香越燒越短,已經只剩下了大約四分之一,吳志遠焦急萬分,不停地看向於一粟,希望他能想辦法招師公的魂魄回來,可於一粟一反嬉皮笑臉的常態,眼神冷峻的看着香爐裡的那炷香,不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情況緊急,吳志遠已經按捺不住了,就在這時,於一粟突然走到供桌前,伸手在香爐裡抓了一把香灰,然後在穀神的斜對角位置盤膝坐了下來,用手裡的香灰在自己周圍的地上畫了一個圈。
吳志遠恍然大悟,至此他纔看出,原來穀神所站立的位置,正是北斗七星的魁星天樞位,而於一粟此時所坐的位置,則是北斗七星的尾星瑤光位。
於一粟畫圈完畢,微閉雙眼,單手食中二指做劍訣放在胸前,口中快速默唸了一道咒語,接着也沒了動靜。
吳志遠心中咯噔一聲,暗道,難道師叔也靈魂出竅了?萬一他也回不來,那問題可就大了。
此時,那炷香眼看就要燒到盡頭了。
吳志遠急得直搓手,但又無可奈何,就在這時,於一粟突然開口說道:“快!快把裡屋的牀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