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身邊的小子又開口了:“說得好聽,到時候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飛鳥衝身邊的小子擺擺手,那小子瞪了溥馴一眼便下去了。
飛鳥坐在了溥馴對面的蒲團上打開了雪煙送她的畫,她一邊看畫一邊對溥馴道:“這樣吧,剛好我最近要有一個大活要幹,你幫了我這個幫,我就放你走,你不用再報答我。”
溥馴還在衝着門口低着頭。他稍稍思索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飛鳥:“好,溥馴就幫姐姐這個忙。不過等溥馴辦完了自己的事,溥馴還是要來報答姐姐的。”
飛鳥滿意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溥馴回頭看了一眼飛鳥,目光落在了飛鳥手裡拿的那幅畫上。
溥馴瞬間瞪大了眼睛,他撲到飛鳥身邊問:“姐姐……姐姐這幅畫從何處得來?”
飛鳥有些得意地道:“凌霄公主雪煙賜的。”
溥馴聽到“雪煙”兩個字,全身像過了一遍電一樣。他又道:“姐姐好本事……居然與那公主有交情。”
飛鳥嘆了口氣道:“得了吧。那也是個落魄公主。她剛剛因一場大病在紫衣候府昏迷了近一個月,如今總算醒了。”
溥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擔心問:“她不是公主麼,被一幫下人伺候着,如何能得病。”
飛鳥收了那幅畫道:“我不關心這個,我只關心我的活兒。我要小睡一會兒,你出去吧。”飛鳥將畫帶進了裡屋,溥馴扭頭出來了。
外面的天陰陰的,有下雨的跡象。溥馴坐在自己的門口處發呆。
雪煙沒有找他麼?爲什麼她會大病一場?楚桔怎麼能讓她得病?她如今在紫衣候做什麼?她……有沒有想我?我現在這個樣子,她怕是認不出來吧?或許大病一聲之後,她已經把我忘了。
溥馴將頭靠在了門檻上,天,開始下雨了。
紫衣候府。
紫淨院裡,花草被細雨洗得新鮮而芬芳。雪煙一直在楚桔的紫綻院養身體,現在她身子好些了,她便回了自己的紫淨院。
那隻黑鳥也算是誤打誤撞救了雪煙,它倒好,它算是在紫淨院安起家來了。不過它倒不用冰兒餵它,冰兒還整天奇怪,這黑鳥現在也不吃肥肉了,它怎麼就不餓呢?
冷兒在院子裡升了火熬藥,紫淨院門口有動靜,冷兒忙起身去看了。
楚冥的兒子楚環正帶了冷兒的姐姐冷秋進來了。冷兒見了自己的姐姐心裡萬分欣喜,不過她還是先忙向楚環行了禮。
楚環眼神有些散漫,讓人一眼便看出他也是胎裡帶病來的。楚環笑着道:“本殿下來看公主,你去通報一聲。”
冷兒小跑着去了,楚環和冷秋跟着冷兒往屋子裡去。
裡屋的冷兒正扶着雪煙起來:“公主,環殿下來了。”
看着冷兒眼裡的光彩雪煙便知道冷秋也來了。雪煙從牀上坐起來,楚環和冷秋在外屋行禮。禮完後,楚環坐在了外屋,冷秋進裡屋去了。
雪煙這是第一次見冷兒的姐姐冷秋,她見冷秋的第一感覺
就是:人善被人騎。冷秋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覺得她懦弱,又好欺負的人。
雪煙讓冷秋在牀邊坐了道:“謝謝你們來看我。”
冷秋輕聲道:“哪裡的事情,以後怕是還要公主多多照顧,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雪煙聽着冷秋的話有些彆扭,她問:“秋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秋依然輕聲細語地道:“候爺有意撮合公主與環殿下,今天我也是奉了候爺的命過來的。候爺說,現在有很多人想對公主不利,如果公主與殿下成婚,候爺便可明正言順地保護公主了。”
冷秋這樣說着,雪煙在心裡偷偷補了一句:也好明正言順地讓楚環稱王吧。楚環是個傻子,楚環稱了王,但各種大權都是在紫衣候手裡的。
雪煙虛弱地一笑道:“雪煙身子剛好,精神不佳,這種事還是耽擱些時日吧。我也有意將候爺當成靠山,等雪煙身子好些,再提此事。”
冷秋見雪煙這意思就是答應了,不勝歡喜。她忙笑了道:“公主大義,這樣便容易給候爺回話了。公主是否要看看殿下?”
雪煙苦笑了:這算是古代式的相親麼?她嫁給楚環總算是下嫁,讓她看看人也算對她的尊重吧?
雪煙搖了頭道:“不了,雪煙困了。”
冷秋起身又向雪煙行了禮道:“那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
冷秋退下了,冷兒忙向雪煙投去了期待的眼神。雪煙笑道:“你去和你姐姐團聚吧,你們見個面不容易。”冷兒謝過了雪煙高興地蹦着跳着出去了。
楚桔在紫淨院門口徘徊了一陣子了。冰兒出來倒藥渣,她見了楚桔便問:“桔殿下怎麼不進去?”楚桔有些慌亂地道:“嗯,我怕雪煙不方便見我。”
冰兒笑道:“公主就算不方便見任何人,也是方便見桔殿下的。”
楚桔苦笑一聲,邁進了紫淨院。
在門口熬藥的冷兒見楚桔猶猶豫豫地往這裡走,她站起了身大聲道:“參見桔殿下!”楚桔對冷兒一笑,往雪煙屋裡去了。
屋裡,雪煙將一塊約三尺寬、近六尺長的大紙鋪在地上作畫。那紙上的人物是已經完成了一個大的輪廓的溥馴。
楚桔看着雪煙這個樣子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楚桔問雪煙:“你這又是何苦呢?”
雪菸頭也不擡,她只是說:“他曾救我一命,如今他不在了,我無以爲報,只能畫一幅畫祭奠他。”
楚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道:“你這做,讓候爺看了多不好。”
雪煙一愣,她從地上起來拍了拍手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來這裡最初的目的便是要救溥馴。而事實上呢?溥馴沒能救得了,反而真要與楚環成親了,我還沒有說什麼,你倒反過來說我?”
楚桔低了頭道:“我也是爲你的安全着想。”
雪煙坐在了椅子上,她用手拈着油墨道:“如果你對權勢又動心了,我不怪你,這是人之常情。楚冥讓我與楚環成親只是爲了王位,他喜歡便僅管拿去,這些東西
本來便與我無關。我要的無非就是一個清靜的屋子,幾支筆,幾壇油墨。”
雪煙說出這樣話來,讓楚桔感覺她在疏遠自己。楚桔甚至以爲雪煙現在已經把他當成騙子了。是他騙她來了紫衣候府,但他卻沒有能救得溥馴。
楚桔在這裡呆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又回頭問了雪煙一句:“溥馴,你究竟他喜歡什麼?”
雪煙又重新跪在了地上,她趴着那張大大的帛紙懶懶地道:“我欠他的。”
楚桔咬了咬下嘴脣,離開了紫淨院。
楚桔離開後雪煙從畫上直起了身子。她癱坐在畫上,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溥馴。她只是想念他,想念他衝自己又嚇又哄;想念他不懂溫柔還賴着臉對自己好;想念自己將他氣得火冒三丈他卻去砸花瓶。
溥馴有什麼好值得她喜歡的?他是個暴力狂,又好衝動,還喜歡打打殺殺。這些雪煙都討厭極了。可爲什麼,她會想念起溥馴的這些來?
牀上那隻黑鳥似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傷心,它撲騰兩下竟飛了起來。它飛到了雪煙身邊用嘴啄了啄雪煙的手,雪煙渾然不覺。
冷兒端着藥進了屋子。當她看到裡屋的雪煙坐在畫上發呆時,冷兒嘆了口氣,將藥放在外屋的桌子上出去了。
冰兒提了新的藥回來了,她進了紫淨院便看見冷兒對着天空發呆了。冰兒緊跑兩步到了冷兒的身邊問:“你看什麼呢?”
冷兒附上冰兒的耳朵說:“候爺有意讓環殿下與公主成婚,不過公主心裡卻別有其人,好像這個人還已經死了。”
冰兒張着嘴“哦”了半天才說:“那一定是個將軍吧。我猜呀,他是雨巫國打凌霄王宮時爲了保護公主而死的。公主呢,日夜思念那位將軍,她爲畫一幅與將軍一樣大的畫,才讓我拼了這麼大一塊錦帛。”
冷兒嘆了口氣道:“公主好可憐吶。”
冰兒也嘆了口氣道:“所以呢,作公主王子呢不一定就生活的逍遙自在,咱們還是做小丫鬟吧。”
冷兒努着嘴點了點頭,拿了冰兒的藥去煎了。
袁飛鳥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搖了幾下自己的大辮子進了紫淨院。
冷兒並不認識袁飛鳥,所以當袁飛鳥進來時,她忙站了起來,卻不知如何稱呼她。袁飛鳥看着那個有些無措的小姑娘笑了笑道:“我是紫衣候的義女,是來看望公主的。”
冷兒“哦”了一聲,忙跑地了屋裡道:“公主,候爺的義女來看您了。”
雪煙的畫上半身已完成的差不多了,她在爲畫中的人物立體化時怕染髒了已經畫好的頭部,便先用絲綢將頸部以上的畫蓋起來了。
聽袁飛鳥來了,雪煙從畫上起身到了外屋。
飛鳥進了屋先向雪煙行了個禮。雪煙衝屋外的冷兒道:“冷兒,你去幫冰兒做事吧,或者去你姐姐那裡玩會兒也可以,我有些女兒家的心事要與袁姑娘說。”
冷兒應聲起身往紫淨院外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