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一聲刺耳尖銳並且伴有稚嫩的呼聲響起,這一次嘈雜的場面沒有壓住這個叫聲,很多人都能聽到。
有些人沒有顧及到這裡,而有些人回過頭看到了這裡,接着又搖搖頭跑開。
那位中年男子的下場不見得不是自己的下場。
他們跑開的全都是抵抗住佛音侵襲,守住本心的人,這類人在佛兵看來是不聽話的,也就是不需要的人。
除非他們可以跑出昊陽城,否則結局已經註定。
就和糖人大叔一般。
而糖人大叔……死了。
他倒在了秀萍大嬸面前,身體裡的血在轉身的那瞬間濺在了她的臉上。
濃濃的血腥味襲來,她眼神茫然的看着眼前這個彷彿陌生的男子倒下。
在他倒地的那一瞬她口中的佛號徹底停住,因爲她的世界也隨着他的倒下而倒塌了。
她的眼神漸漸清明,低下頭看着那個已經沒有了生息的男子,又再次呆滯了。
他死了……自己一輩子的依靠沒了……
他曾給過自己承諾要照顧自己一輩子……
爲了這個承諾他每日起早貪黑在外面賣了半輩子的糖人,只爲了能養活自己和女兒。
他曾說自己沒本事,只能靠着騙小孩子的零花錢來養活妻兒。
自己說過不怪他,只要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
自從蘇辰給了自家兩株藥草並且被煲湯喝了後自己的第一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原本以爲平平安安會更簡單一些。
如今……
“爹……你起來啊……爹你起來啊……不要嚇錦璃……”錦璃跑了過來趴在糖人大叔身上痛哭不已。
佛兵收回了自己的鋼刀,這個女人已經向佛,他不會殺。這個孩子他也不會殺,因爲她還小,在佛光的籠罩下終有一日可以化爲最虔誠的信徒。
他雖不殺,奈何有人總想要尋死。
秀萍大嬸撿起糖人大叔之前丟在她身邊的劈柴斧子,衝向佛兵。
冷光一閃,佛兵收回鋼刀單手作揖道:“施主心中有魔,還望奈何橋上走一遭洗去心中魔念,願來世可以修得佛果,善哉。”
隨着佛兵話語完結秀萍大嬸亦倒在了糖人大叔身邊。
她看着他的臉,一直沒有閉上……
“娘!”錦璃爬了過去,趴在秀萍大嬸身上哭喊道,“爹,娘,你們醒醒啊……你們醒醒啊……錦璃害怕……”
“阿彌陀佛,小施主還請勿要悲傷,你父母不過是踏上了輪迴路罷了,有我佛地藏菩薩坐鎮地獄護住真靈,來世定然修得真果。”佛兵高呼佛號,面無表情的說道。
“蘇辰哥哥……回來後……不會放過你的……”錦璃抹着眼淚,嗚咽着說道。
她沒有力量殺了這名佛兵,甚至連傷他的資格都沒有。
在她的心目中,這個世間最厲害的人莫過於一招就把昊陽城裡幾個人人都怕的小混混打倒的蘇辰。
佛兵輕笑一聲,不以爲意的道:“我就在昊陽城等你那什麼蘇辰哥哥回來把他也一道超度了。”
“蘇辰?”佛兵頓時一驚,又嘲笑道,“名字取的倒是挺嚇人。”
忽然,一聲嘹亮而霸道的雕鳴響徹昊陽城上空。
這名佛兵擡頭看去,只見天空之上一隻金雕盤旋,其身金芒熠熠生輝,染遍半邊天空,彷彿鳥中之王。
“好一隻兇禽!”佛兵感嘆道。
佛兵又看到雕上跳下來一個黑點,待目能視的時候方纔能看出那是一個人。
“能以如此兇禽做爲坐騎的想必定是絕世強者!”
佛兵感嘆道,不過一會他的臉上就變了色,因爲那個絕世強者跳下的目標正是他這裡。
不管他是友是敵,如此強者絕對不會是來找他喝茶聊天。
那既然不是好事……剩下的就不會有多好。
轟的一聲響,那名絕世強者剎那間落地,震起一片塵煙。
周圍百姓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更多的已經跪倒在城門樓下,對着城樓之上的佛教強者叩首不已。
而那名城樓之上的年輕和尚雙目一凝,停下口中佛念,看向那一片塵煙。
蘇辰看着雙雙了無生息的糖人大叔和秀萍大嬸悲從心來,雙目通紅。
那是他出山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糖人大叔的嘴硬心軟以及秀萍大嬸的親切熱情依舊流淌在心中,可是現在已經化爲兩具冰冷的屍體。
蘇辰雙目狠厲。雙手握拳咯吱作響,他要西域禿驢血債血償。
“蘇辰哥哥……”錦璃看到塵煙裡露出的面容時,撲倒蘇辰的懷中痛哭道,“哥哥,爹孃他們都不在了,他們都不在了啊……”
蘇辰摸着錦璃的頭,仰面道:“錦璃別怕,有我在,我會爲大叔大嬸報仇的。”
錦璃聽到報仇兩個字身體一怔,擡起頭指着那名佛兵道:“是他,哥哥就是他!就是他把爹孃都殺了。”
那名佛兵手中的鋼刀掉落,雙手合十嘴裡不住的念着佛經,身體卻不住的顫抖着。
代表着大周皇朝武侯尊位的紫金祥雲蟒服,如今這個世上只有三個人可以穿。
一個已是老者的威武侯徐威山,可他遠在北疆。
一個正值壯年的逸武侯離殤也被佛門尊者聯手困住。
還有一個少年武侯……蘇辰!
他瑟瑟發抖着不過卻沒有逃,因爲他知道,逃的越快只會死的越快,只要等到佛子前來,自己就還有救。
不過那只是他的奢望罷了,因爲蘇辰已經轉過身來,而目光正凝視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感覺到,他的目光化爲了一枚枚利劍正刺在他的身上,刺在他的靈魂上,雖然沒有血,但那痛苦卻是真實存在。
“佛教常說人死可以超生,信佛者哪怕是死了靈魂亦可以前往極樂世界,看來你是屬於後者了?”
蘇辰一步步逼近這名佛兵,聲音緩慢而沒有絲毫感情,彷彿是地獄的召喚
佛兵沒有回答他的話,但是卻有人替他回答。
“蘇施主所言不假,入我佛門當享極樂。”那名城樓之上的年輕和尚不知何時已經下樓,緩緩從佛兵身後走來。
“阿彌陀佛。”他走過佛兵之前停住,唸了一句佛號道,“我佛尊者曾使以因果緣由大術道出蘇施主與我佛有緣,如今蘇施主前來也是應了這件因果,蘇施主當入我佛門享那世間香火,修那無邊佛法。”
那名佛兵擡頭看着身前的身影,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彷彿只要有眼前的這名和尚在,就是名傳天下的少武侯蘇辰也拿他沒法。
蘇辰也沒有在意他,因爲在自己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蘇辰看着眼前的年輕和尚緩緩道:“可笑,本侯乃堂堂大周武侯豈會與你邪教瓜葛,就算有緣那也是仇怨。”
“蘇施主此言差矣。”年輕和尚搖了搖頭道:“蘇施主與我佛門本是一路人,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當同仇敵愾一同對付大周皇朝,而不是互相殘殺,徒遭敵人笑話。”
蘇辰冷笑一聲道:“世間傳言佛門口若懸河,黑的能說成白的,就是死人也能給說活了,如今來看果真不虛。”
沒有等年輕和尚回話,蘇辰繼續道:“本侯聽說西域出了個佛祖轉世之身,名爲金蟬子,想必就是你吧。”
“正是貧僧。”金蟬子微微低頭道。
蘇辰單手背後傲然道:“世人常說你可與本侯比肩,如今既然相遇那便做過一場如何?”
“貧僧正有此意。”金蟬子擡頭,眼中戰意昂然。
他爲佛祖轉世,尊貴無比,西域除了大能之上,無人敢不拜,無人敢不尊。
在整個天下年輕一代他只被一個人的名頭穩穩壓住,那就是大周少武侯……蘇辰!
或者說整個天下年輕一代在沒有真正對戰之前都被他穩壓一頭。
所有年輕一代若要做到真正有我無敵,那麼就必須打敗一個人,那就是蘇辰。
如今他就在眼前,金蟬子自要與他做過一場。
蘇辰輕笑一聲,轉身抱過錦璃,踏步而上。
金雕鳴叫一聲瞬間來到蘇辰身邊。
“雕兄幫我看好我妹妹。”蘇辰把錦璃放在了金雕身上囑咐道。
金雕輕鳴一聲表示知道。
只是嚇的錦璃緊緊的抓住金雕背上的羽毛,望着蘇辰離去的背影輕念道:“哥哥小心。”
金蟬子一拂僧袍道:“今日定叫你有來無回。”
說罷佛光一閃,也消失無蹤。
獨餘那名佛兵大口喘息粗氣,還好有佛子出手,不然今日自己難逃一死。
只是……大地爲何有點傾斜?
接着他驚恐無比的趴在地上,因爲大地已經掀起,他站立不住。
在一聲驚恐的大叫聲中他被掀起的大地壓在地下。
他被活埋了……
隨之一起陷入大地淹沒的還有城中死亡的百姓,也有糖人大叔夫婦。
他們被大地埋葬了。
地面數萬佛兵肆虐着昊陽城,拜佛者投降者還有孩子不殺,其他者……殺無赦。
蘇辰獨自一人可沒那個本事對敵數萬佛兵。
蘇辰看向面前的這個年輕和尚,只要把他們這個佛子打死了,他們羣龍無首之下照舊要被皇朝大軍前來碾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