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一側,一頭暴猿吼叫着拍着胸脯登上了山巔,雙拳輪起,拍飛了身週數頭妖獸,獨自上前。
另一邊一條蛇尾橫掃,數頭妖獸跌下山去,空蕩之處探出一個蛇首來。
至此,這處峽谷的三大妖獸匯聚一巔。
蘇辰若無其事的看着身周各類妖獸。
那個目光是……欣賞?
沒錯,的確是欣賞,就像看到漂亮的事物,看到美麗的花草一般欣賞。
有很多妖獸蘇辰還是第一次見過呢,真多。
暴猿首先沒有忍住,一個彈跳衝向了已經陷入沉睡的碧眼金雕。
只要能把它撕裂,吞了,它的造化都是自己的。
隨着暴猿率先衝出,其餘妖獸也紛紛忍不住冒犯它們平日裡恐懼敬畏的碧眼金雕。
蘇辰咧嘴一笑,笑容很殘忍。
都把自己當石頭了嗎?
蘇辰雙手上下浮動,食指向天,周身蟒服無風自動,雙目一閃,道決口出。
一念風雲起!
忽然之間山巔之上狂風大作,大部分妖獸瞬間被吹向半空掉下峽谷,僅有數個強大的妖獸還在苦苦支撐。
暴猿以及大蛇頂着狂風無法動彈,因爲它們動彈絲毫就會被這無源狂風給瞬間吹翻。
這時它們也注意到了碧眼金雕旁的人族小子。
也可以說它們早就看到了蘇辰,但是作爲這處山羣霸主的他們是不會把一個人族少年放在心上的,更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關乎於自身命運的大事。
但是他們錯了,那個被他們無視的人族少年纔是這裡的霸王,無可撼動的霸王。
“威力勉強湊合吧……”蘇辰喃喃自語。
幸好它們聽不懂蘇辰此話什麼意思,不然必須吐血,如此猛烈的狂風竟然只是勉強湊合?
此時蘇辰手決一動,二指伸出,天地之間忽然陰沉了起來,逐漸低沉,彷彿舉手可及,恍如末世。
二念雷霆動!
隨着蘇辰嘴中吐露最後一個字,天空之中雷聲轟鳴,一道道白線乍亮乍暗,彷彿下了一場白色的電雨。
最後隨着蘇辰單手一揮,烏雲散去,日光探入,天空晴朗的湛藍。
若不是山巔之上橫列的數具妖獸屍身,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從未發生過。
“威力尚可。”蘇辰言不由衷的輕笑一聲。
其實蘇辰一開始並不想殺生,只想試探一下自己才修成的道門人宗流四十九秘術之一‘輪迴念’的威力如何。
卻沒有料想到僅僅二念雷霆動威力就如此迅猛,連收回道術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如此的話,那三念……四念以及最後的十念術威力又將是何其驚人!
來不及多想,耀眼的金芒已經刺入眼眸,蘇辰向着碧眼金雕看去。
只見金芒之中的金雕漸漸展開了翅膀,它伸展着脖子擡首鳴叫了一聲,周身彷彿黃金被澆灌一般璀璨奪目,就連碧眼也變成了金瞳,犀利目光似乎要刺破這蒼穹,彷彿鳥中之王一般霸氣凜然。
這才甦醒了其祖金翅大鵬的一絲血脈就有如此威勢,那如果蛻變成金翅大鵬又如何逆天?
蘇辰也就想想,天地至寶有緣者得之,無緣亦無法強求。
金芒退去,金雕拍動金翅浮空盤旋,輕鳴一聲。
“來了!”蘇辰應了一聲,掠上金雕背上,指了一個方向。
金雕一聲鳴叫之後雙翅一拍,忽然蘇辰一個晃悠差點從雕背上跌落摔下。
待穩定身形之後身下哪裡還有無名峽谷的影子?
蘇辰給自己加了一層護體真氣,這纔可以睜目觀看,這一看直嚇的他又差點跌落。
兩邊風景,或者說根本沒有風景,因爲在雕身之後空間都扭曲了,混亂一片。
地面也不見任何景象,就只剩下大地的蒼茫之色。
金雕雙翅一擺就是百里雲煙。
蘇辰呆滯着喃喃道:“雕兄,這樣真的好嗎?”
金雕也鳴叫了一聲,蘇辰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蘇辰能聽出它很……暢快!
希望西域那羣禿驢能夠真的慈悲爲懷,希望自己能趕在昊陽開戰之前。
……
可惜蘇辰的希望只是希望,事實西域佛國數萬大軍在此時已經對昊陽城發起了總攻。
“將軍,擋不住啊!”昊陽城樓之上一名士兵大吼道。
可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他的脖子已經顯出一道血線。
他倒下的同時露出另一個身着西域風格戰甲的佛兵。
“阿彌陀佛,施主得前往極樂世界,善哉。”這名佛兵的臉上墜着鮮血,嘴中卻高呼佛號,當真諷刺至極。
佛門修願力,而願力的強大於否取決於信徒的多少,西域地域廣闊,奈何多是沙漠,人煙稀少。
中州乃是大地中心,地大物博,人口更是十倍,百倍……於西域。
數千年來西域佛教一直沒有放過傳教中州的執念,奈何上古禹聖皇曾立下文書,要求天下人族當自強,自立,當唯我無敵,當人人如龍。
既然自強自立又何須信仰他人,所以中州自皇朝而下人人排斥西域佛教教義,儒家至聖更曾口聲痛斥佛教爲蠱惑世人的邪教。
數千年的如天庭一般統治中州的夏皇朝倒了,西域佛教認爲機會來了。
趁着大周皇朝還未穩定天下局勢的時候大舉進攻。
這個謀劃從十七年前夏皇朝倒塌的那一刻起便開始了,奈何中州四方雲動之一的逸武侯離殤如一座巍峨大山一般鎮壓中州極西,使得中州西部十七年內滴水不進。
直到兩年前佛教數位尊者聯手使出大因果術困住了逸武侯,西域佛國這才傾巢而出連連攻下中州雲中郡十數座城池。
而今日裡他們又可以拿下一座城池,如今看來已經沒有絲毫意外,因爲城牆之上已經不見任何一名皇朝士兵,全換成了西域佛兵,而那個堅如磐石的赤銅城門也已大開着。
數萬佛兵井然有序列隊緩緩進入昊陽城。
而面對佛兵的卻是手持各式兵器的城中百姓,他們戰戰兢兢的對峙着緩慢涌入城中的佛兵。
昊陽城是他們的家園,他們誓要堅守到底,也是被逼無奈。
一些富貴人家早已準備好了後路,早早便離開了昊陽城,而他們普通人家百姓卻走不了,雲中郡多山川河流,離開昊陽城無家可歸的他們也只有慢慢死去一途。
可他們終究是毫無武道修爲的普通百姓,在面對如狼似虎的佛兵時無人敢真正上前拼命。
可以看出他們的腳步在隨着佛兵的侵入而緩慢後退着。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手中兵刃皈依我佛可享極樂……”很顯然是佛門強者的一名年輕和尚立於昊陽城樓之上,聲音如洪,滾滾流入城中,字字珠璣化爲梵文涌入城中百姓耳朵。
很顯然這是佛門的一門大神通,只是百姓之中無人識得,也無法破解。
此起彼伏的痛呼聲響起,一些強行抵抗梵文的百姓手中兵器跌落,抱頭痛呼着。
而一些意志不堅定者已經放下手中兵器,雙手合十,口呼佛號走向佛兵。
還有些熱血壯士已經提刀上前要與佛兵拼命,從他們踏出那一步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
他們被屠殺了……站在佛兵的角度或者可以說他們是被超度了……
更有一些百姓抱着僥倖心理已經跑着躲遠。
城中百姓亂成一團。
“秀萍回來!”無數嘈雜吵鬧聲中淹沒了這麼一句吶喊。
“娘你回來啊!”隨着吶喊結束又響起了一聲小女孩的呼喊。
糖人大叔撥開數名擋在他面前的百姓終於拉到了秀萍大嬸衣服。
“秀萍,你醒醒,快醒醒啊!”糖人大叔拉過了秀萍大嬸站在她的眼前,痛聲道。
這時錦璃也在亂成一團的百姓碰碰撞撞中跑到了糖人大叔身邊對着秀萍大嬸呼喊着。
奈何秀萍大嬸彷彿是丟了魂一樣,雙目空洞雙手合十,口中叨唸着‘阿彌陀佛’,不顧糖人大叔的阻攔依舊向着佛兵走去。
糖人大叔攔着她的去路,苦苦喊着:“秀萍你快醒醒啊,咱們帶着錦璃離開昊陽,寧願被餓死也不能被邪教迷惑了心智啊。!”
聽到錦璃這個名字時秀萍大嬸的目光一閃,口中的佛號一頓,接着又沉寂了下去,再次空洞了起來。
糖人大叔苦喊後無果,丟下了從家中拿來要和佛兵拼命的劈叉斧子,抱住了秀萍大嬸的腰,打算把她扛走。
只是不知何時他的背後已經出現了一名佛兵。
糖人大叔沒有看到,可是他身邊的錦璃卻看到了。
“爹!快跑!”錦璃驚恐的大喊着。
糖人大叔聞言一驚,回過頭去,只見一把鋼刀當頭劈下……
光華閃過,鋼刀之上鮮血滑落……
糖人大叔沒有躲開,他也不可能躲的開……
“阿彌陀佛,施主萬萬不該阻止女施主誠心向佛,徒害了性命。”這名佛兵單手作揖對着糖人大叔鞠了一躬很真誠的道。
他們需要的是信徒,不需要這樣不聽話的人,這座城的人只要能剩餘一半,那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產出另一半,而且在佛光之中產出的,那隻會是最虔誠的信徒。
糖人大叔的面容怔住,臉上露出一道垂直的血線,沒有理睬佛兵的話,而且用盡全身餘力轉過身來,看着秀萍大嬸的臉努力着說出這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秀萍……帶着錦璃……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