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外不遠處是一片以南陽命名的廣闊湖泊,僅僅是以一條十人來寬的人工堤岸隔開,而那座耗費數月建成的石拱橋此時也成了斷垣殘壁。
此時的南陽湖天上地下,岸上水中到處都是人影,他們不是遊客,而是士兵。他們不是觀光,而是在戰鬥。
碧綠的湖水被一層血幕籠罩,在陽光的照射下鮮豔的妖異,煞是好看。
可此時卻沒人欣賞這南陽湖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景,片刻的分心可能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因爲地勢的原因,雙方將士無法進行最激烈的正面衝撞,先天之上的將士全都御空而戰,之下的修士或是乘船或是乾脆游水而戰,那道堤岸根本無法容納太多人。
王破帶領的奉天軍原本根本不是佛國軍的對手,但是在南陽湖上卻堅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這點卻是令王破萬萬沒有想到。
怪不得前日南陽失守大周軍隊撤離到南陽湖時佛國就不再追趕,原本王破以爲是佛國征戰勞累,整軍休息來着,如今看來原來是不善水戰的原因。
王破哈哈大笑道:“我說你們個禿驢怎地前日沒有乘勝追擊呢,原來全是旱鴨子,哈哈哈……”
西域多沙漠少水澤,每一處水域都是一方百姓的生命水源,不容褻瀆,就更不用說下水游泳了,所以先天之下在水中的戰鬥奉天軍僅僅付出小部分代價就已經把佛軍漸漸殺退。
而空中與岸上的戰鬥依舊是佛國佔據上風。這並不是說中州比西域弱,相反中州乃是大地之上戰力最爲強大的一域,奈何北疆威武侯府自成一方勢力,就是大周皇朝也不鳥賬。南荒兵力無法大規模撤離支援,畢竟還有一個前朝南荒王府虎視眈眈。中州剩餘將領大多出自前朝太保澹臺雄門下,而如今更是一個個自告奮勇帶兵前往東土剿敵,僅僅東土一域大周便已經聚齊了百萬大軍之多,就是整個東土諸國聯合起來纔剛剛在兵力數目上與大周持平。
這就使得西域對大周的征戰,只能說是對中州西部守軍的征戰,原本還有逸武侯府坐鎮西部鎮壓西域,可如今逸武侯離殤被佛教數位尊者以因果大術困住,脫困不得,失去主將的西部將士根本不是佛國的對手,這才連連丟失數郡領土。
巴達爾使着一杆八尺金精棍,全力舞出每一棍都抽的空氣壓縮爆炸,空中轟轟作響,猶如一道道晴空炸雷,他也正在壓着王破打。
巴達爾一杆長棍抽飛王破怒道:“敗軍之將焉敢言勇?水中不足要道,只要把你們主力滅了,那些小雜魚就算蹦躂上岸,我軍也能隨意掐死。”
王破說不出話來了,因爲他知道巴達爾說的是實話,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戰力是關鍵,一名先天境士兵就能隨意對抗數名後天境士兵,而自己這邊空中與岸上完全處於一邊倒的情況,水中大勝也只能多拉敵方几條性命陪葬而已。
就在王破分神之際被巴達爾尋到破綻一棍抽飛手中戰刀,巴達爾得理不饒沒有給王破躲避時間,再一棍攜帶恐怖佛力立劈而下……
面對這一棍王破使出渾身解數全力抵擋,亦被抽向大地,在十人來寬的堤岸上砸出一個缺口。
我命休矣!
王破吐血擡頭看着已經再次臨頭的長棍以及大漢的獰笑只得閉上眼睛暗歎一聲。
只是沒能等到我軍來援,沒能奪回南陽,沒能看到少武侯三年踏平西域的輝煌戰績,惜哉!
長棍呼嘯而來,卻驀然停住,巴達爾怒吼一聲驚醒王破。
這個身影是?
只見眼前一席雲錦大紅袍隨風飄揚,紅袍被風掀起露出其內一身赤金龍鱗戰甲。
這是武侯戰甲!
年輕武侯一手抓住即將砸下的八尺長棍,長棍紋絲不動,長棍的另一頭佛國主帥暴躁如雷,使出全身力氣,卻無法拔出長棍。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那麼此時的蘇辰已經被巴達爾殺死了一萬次有餘。
其實有些眼神也可以殺人,就如年輕武侯額頭上那一隻緩緩睜開的豎目。
巴達爾的怒吼忽然停止,不知哪裡來的鮮血淋了王破一臉,他趕緊擦去遮住眼睛的血跡。
年輕武侯的身影依舊在他的身前,他的手中還是那杆巴達爾的長棍,王破向上看去,長棍的另一端還是巴達爾。
不同的是,長棍的另一端不是在他的手中,而是……在他的胸口。
金色的長棍已經變成血紅,滴落而下的鮮血被微風吹拂在王破身上,臉上。
自己曾無數次在夢中吃巴達爾的肉,喝他的血,如今夢境成了真實,他的血已經淋到了自己的嘴裡,原來這個魔頭的血也是腥的。
“哈哈哈……”王破嘶啞着放聲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他知道他可以不用死了,全家老少的性命也保住了。
“速戰速決。”
年輕武侯的聲音乾淨而利落,隨着這道聲音結束天空之中一個龐然大物降臨,龐然大物之上落下了無數黑色的鐵球。
無人認識這些鐵球是什麼東西,落下來有什麼作用。
可當鐵球落在了岸上佛國士兵之中的時候,無數摻雜着爆炸與悽慘的喊叫和數不清的斷肢殘臂充滿了王破的耳中眼中……
千名先天之上的將士由龐然大物之上衝出,天空之中下起了一場由佛國士兵組成的屍體雨,在南陽湖中濺起一片片水花。
數萬名大周士兵由南陽城中破城而來,把佛國士兵擠壓在十人寬的堤岸上展開了困獸般的屠殺。
目不能辨的佛國士兵或生或死的掉落南陽湖中。
湖中湖水翻滾驚濤而起,水浪落下現出六隻似龍似蛟的上古兇獸。
六頭兇獸分六方攪動南陽湖水把所有佛國士兵全部捲入水中,不消一會豔麗的湖水浮出一個個沒有傷痕卻浮腫而死的佛兵屍體。
年輕武侯沒有動身,卻開口道:“統計傷亡人數,姓名,一一撫卹。”
王破知道他是在與自己說話趕緊翻身遵令。
年輕武侯說完這句話時已經消失,王破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巴達爾,看着已經只有爲數不多的佛國士兵還在殘喘抵抗,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好似做夢一般。
最不可置信的一點是南陽城有着禁空大陣的存在,這數萬援軍是從何而來?
那個天空中的龐然大物是什麼?
那些黑色小鐵球是什麼?
那六頭上古兇獸又是什麼?
王破顫巍的起身,暗罵了自己一句無知。
在蘇辰立下那道軍令狀之時天下人都罵他瘋子,要知道軍令狀那可是要以性命做擔保的,拿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以性命做擔保,不是瘋子那就是傻子。
王破自嘲一笑,如今的他知道,傻的不是蘇辰,而是自以爲是的天下人。
相同於南陽一般,洪州城雙方大戰之際,由西而來如同天降神兵一般的數萬大軍瞬間斬殺洪州城中所有佛兵,衝出城門衝向戰場,與奉天守軍兩方夾擊把佛兵圍在圈中屠殺。
戰場上空四季變換,風雨雷電漫天狂嘯,一方天地全被數百位白衣儒士操控,這是來自中州數千年屹立不朽的雲端宗門之一開陽書院的怒火。
莫說書生不殺人,只因未到恨盡處。
恨到盡時不認書,誓以佛血染青天!
只是片刻,天空之中血雨停息,數百血衣人傲空而立。
無關人數,這是修爲的差距,無法彌補的溝壑。開陽書院的數百位儒士最低都是媲美輪海境強者的戰力,更有數尊大能者鎮壓,洪州城的佛兵根本無法抗衡。
也關人數,當十萬佛軍開往開陽書院之時,任憑宗門戰力多強大,也得倒塌在人海之中。
質量與數量之間任何一個打破平衡,都是一邊倒的局面。
而洪州城的戰場上,大周皇朝既擁有質量,也擁有數量,結局不言而喻。
血花如梅綻開三城,濉溪城中龍戰與龍傲徹底放開手腳,在擁有龍族聖物的蘇辰面前他們就如同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在與奔跑的大人賽跑一般,自然摔的灰頭土臉。
但是在其他人族面前,他們依舊是洪荒之時天地間的霸主之一龍族,雖然沒有恢復真身但是僅憑龍族的肉身神通,他們就可以橫推戰場,沒有達到蘇辰那擁有大地之力的逆天攻擊,其他攻擊落在他們身上就如撓癢一般,連個血印都不曾現出。
有這樣兩個推土機一般的移動堡壘吸引火力,葉洛與傅臨帶着倆個天驕女子連同一衆噬魂舊衆遊刃有餘的掌控戰場節奏,在夜晚來臨,暮色將沉之時結束最後一名佛國士兵。
他們都是幼年之時薰陶在佛經之中的士兵,他們的身心靈魂全部屬於佛教,他們就連被殺都認爲是早登極樂,如此生命不過是個行屍走肉罷了,所以大周不需要這樣的俘虜,他們的失敗就代表死亡。
少武侯蘇辰抵達戰場,一日之間連收三城,殲敵二十萬。
夜色的帷幕並沒有遮住這則震撼人心的戰報,也令許多人夜不能眠。